“爹爹!爲什麼要過中秋節?”
“因爲中秋在秋天的中間,是收穫的日子,這個時候月亮最圓最漂亮,一家人團團圓圓,一起吃月餅賞月,講故事,最開心快樂了。”
“爲什麼月亮是白色的?太陽是紅色的?”
“因…因爲月亮上只有白白的石頭和白白的土地,看起了就是白色的,太陽上全是熊熊大火,熱熱的,所以看起來是紅色的。”
“我不喜歡太陽,我喜歡月亮。”
“爲什麼呀?”
“太陽熱熱的,看一看,眼睛就痛痛的,月亮涼涼的,白白的好漂亮,還會變成月牙兒。”
“嗯,所以靈兒看到紅紅的火,可不能用手去碰,會把小手指燒得痛痛的。”
嶽靈兒小手一縮,藏到懷裡,仰着小臉兒看着嶽羣道:“靈兒最聽話了,不會去碰火火的。”此時嶽靈兒剛兩歲半,正是凡是問個爲什麼的時候。
嶽羣坐在院子裡,左手抱着嶽靈兒,右手輕輕颳了嶽靈兒的小鼻子一下,誇獎道:“靈兒最乖,最聰明瞭。”嶽靈兒在嶽羣懷中歡喜地扭扭小身子,高興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笑。
嶽靈兒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做小燈籠的哥哥,問道:“哥哥,小燈籠做好沒有?”
嶽華在母親的指導下,正給燈籠安裝小油燈,聞言道:“還沒有,妹妹你等會兒。”
嶽靈兒道:“哥哥,我的小燈籠要做的漂亮一點。”
嶽華轉頭對嶽靈兒笑道:“最漂亮的就給妹妹。”
嶽靈兒才滿意,在嶽羣懷中蹭了蹭,問道:“爹爹,爲什麼哥哥可以去上學?我不能去上學?”
嶽羣笑道:“因爲哥哥長大了呀,要讀書練武了,所以要去學堂,跟老師學習。你如果想去學堂,就要多多吃飯吃菜,才能快快長大,就可以去學堂讀書練功。”
嶽靈兒摸着小肚子,小臉都皺了起來,爲難道:“靈兒的肚子小小的,吃不了那麼多飯菜。哥哥的肚子大大的,才能吃那麼多飯菜。”
嶽羣微笑道:“那靈兒可以先學洗帕子、穿衣服,你看哥哥都是自己洗帕子、穿衣服的。”
嶽靈兒轉頭對坐在嶽華身邊的甯中則道:“孃親,明天我要自己穿衣服。”
甯中則輕聲道:“好哇,明天孃親教靈兒穿衣服,靈兒這麼聰明,很快就可以學會的。”
嶽靈兒又掏出懷中疊得整整齊齊的小手帕,揚起小手,對母親道:“明天還要洗小手帕呦。”甯中則回答道:“好,也洗小手帕。”
嶽靈兒滿意把小手帕放回懷裡,對嶽羣道:“爹爹,你也和我們一起去看花燈好嗎?”
嶽羣苦着臉道:“爹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沒時間看花燈了,靈兒看了好看的花燈,回來說給爹爹聽好不好?”
嶽靈兒看着嶽羣,同情道:“那你要快點做呦,媽媽說今天的事情今天要做完,否則不能玩玩具,不能吃果果。”又高興道,“我把最好看的花燈看了,回家就說給爹爹聽,爹爹不要不高興。”
嶽羣高興道:“那真是太好了,靈兒最棒了,回來爹爹聽靈兒講花燈的故事。”
嶽華在旁邊道:“妹妹,燈籠做好了。”
嶽靈兒一聽,撐着嶽羣溜了下來,跑過去一看,粉紅色的小燈籠,透着柔和的光芒,燈籠輕轉,有仙子腳踏祥雲,望月飛天。
嶽靈兒高興拍拍小手,道:“給我,給我。”嶽華小心把提手塞到妹妹的手中,叮囑道:“小燈籠要好好提着,不能亂甩。”
嶽靈兒甜甜一笑,道:“知道了,謝謝哥哥。”又對甯中則道:“孃親,快走,我們去看花燈囉。”
嶽華也提起自己的千里走單騎燈籠,對嶽羣道:“爹爹,我們去看花燈了。”
嶽羣叮囑道:“要看好妹妹,不要摔跤了。”
嶽華點頭道:“我會看好妹妹的。”
嶽羣送妻兒出了有所不爲軒,門口靜立着一個青年一個少女。青年十八九歲左右,身材修長,長得清秀白皙,雙目炯炯有神,顯然武功已達一定境界。少女十五六歲,同樣身着月白色華山弟子服飾,腰肢挺拔,容顏極爲秀麗,柳眉星眼,神情卻是清淡。
嶽靈兒看到少女,高興叫道:“洛姐姐,去看花燈了!”商洛眼中溢出笑意,蹲下身,把嶽靈兒抱起,嶽靈兒又轉頭對青年道:“東東哥哥,你也去看花燈嗎?”
青年吳東笑道:“你們去吧,有好看的花燈,回來說給東東哥哥聽。”
嶽靈兒用力點點頭,道:“我要講給爹爹聽,東東哥哥也來聽。”
吳東眼中滿是溺愛,神情誇張道:“太好了,又可以聽靈兒講故事了!”
嶽靈兒得意地在商洛懷中咯咯地笑起來,甯中則向嶽羣點點頭,帶着三人,向山下走去。
此時明月高懸,風輕雲淡,從玉女峰山腰,一直山腳,路上燈籠高掛,山腳新建的大片宅院之間,數千個燈籠匯聚在一起,亮如白晝,中秋遊園已經開始了。
嶽羣目送妻兒一起下山,笑道:“這中秋遊園會辦得極好,元宵也可照例舉辦,讓華山上下都熱鬧熱鬧。”
身後肅立的吳東道:“張愛明師兄大才,應該有此考慮。”張愛明是第一批進入外門的新生代弟子,七年前分配內務部的唯一男弟子,在內務管理中展露出極高能力,很得內務部部長甯中則器重,武功亦已進入二流後期,僅稍遜林耀華等人一籌,但因管理華山內務得當,在華山地位不斷上升,知名度甚至比當時結業的最優秀弟子們更高一分。
歷屆的優秀弟子大都已經出海或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因華山保密條例,回山不談海,出海不談山,這幾年的新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林耀華等優秀弟子。
而現在華山新弟子中最爲出名的,無疑是六冠王令狐沖,女弟子翹楚卻是新分配太華堂的商洛。
此女資質爲十幾年來女第子之最,聲名已直追常鳳嬌,張曉燕兩個師姐,排在華山女弟子第四名,而華山弟子的大師姐,則一直由楊靜靜佔據。
嶽羣點點頭道:“走吧。”轉身向太華堂走去,吳東足不生塵,無聲無息跟在嶽羣身後三步,雖在華山重地,一雙眸子亦精光四溢警惕着道路兩側。
到了太華堂前,張德恩正靜靜站在門前大紅燈籠下,見了嶽羣,轉身推開太華堂大門,嶽羣信步入內,太華堂二樓事務房亮起幾支蠟燭,嶽羣進去,馮少傑已整理好十幾份文件在書案上,肅立在旁。
嶽羣問道:“你們幾兄弟是一起吃飯的?笑笑呢?”
張德恩回答道:“愛明師兄給我們幾個準備了一桌酒菜,很是豐盛,笑笑去準備水果了,一會兒就上來。”
嶽羣瞪了他一眼,道:“叫你們和我一起吃飯,總是推三擋四,靈兒還問起笑笑,要聽他講故事。”
幾人都忍不住笑了,馮少傑對嶽羣道:“笑笑這段時間已經笑不出來了,他肚子裡的故事已經講完了,成天都往藏經院跑,翻找新的故事,還委託外務部的師兄,從西安幫忙收集各種故事話本,聽說他要整理一本靈兒故事集呢!”
張德恩道:“我們平時在掌門那裡吃得多了,今天這不過節嗎,兄弟幾個想好好喝一杯,靈兒最聞不得酒氣,哪敢在她面前喝,所以就自己弄了一桌。”
嶽羣知道張德恩在找藉口,實質是不想打擾自己一家過節,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最會說話。”
張德恩佯裝委屈道:“最會說話的不是笑笑麼?”室內幾人聞言,都發出輕笑。
李笑剛端着果盤進了事務室,見衆人看着自己發笑,不明所以,心虛上下看看自己,笑問道:“怎麼都看着我,哪裡有不妥?”衆人又一陣大笑。
李笑白了三人一眼,把果盤放在案上,殷勤道:“掌門,吃水果。”
嶽羣拿起一塊剝好的柚子,笑着問道:“聽說我們這裡出了個文豪,準備著一本故事集,現在編得怎麼了?”
李笑聞言俊臉一紅,氣急敗壞指着其他三人,道:“你們三個叛徒,不是答應我幫我保密嗎?”
吳東忍着笑,認真道:“是呀,我們答應幫你保密了,這不三天沒有說出來嘛?忍得很辛苦了,總不能三年都不說吧?會憋死人的,你也不忍心我們幾個英年早逝吧。”吳少傑、張德恩一聽,噗呲一聲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笑瞪了三人一眼,對着嶽羣賠笑道:“掌門,我這是瞎玩,不當真,不當真。”
嶽羣笑道:“這是好事,如真編得好,就找外務部去印個幾千本,我們華山每家人手一本,讓孩子們都看看,聽聽,導人向善,從小爲之,或許還可以激發孩子們讀書識字的熱情。”
李笑一聽,驚道:“印幾千本?不…我這不行…,就是些小故事,印出來會被人笑話的。”張德恩等也一臉驚奇,這小故事也能出書,李笑這小子真成文豪了?
嶽羣鄭重道:“怎麼會不行?現在的蒙學書籍還是太枯燥,你這故事集,寓教於樂,教孩童生活常識,做人道理,揚善懲惡,給孩童們一個真善美的世界,聽了看了這些故事的孩童,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長大後一樣會給他的孩兒講這些故事,代代相傳,此爲大功德。”
李笑已經暈乎乎的,漲紅着臉,結結巴巴道:“是這樣嗎…可以這樣嗎…”
嶽羣道:“當然可以,我聽你平常給靈兒講的就不錯,把各種做人道理,用小貓小狗或者小孩兒的身份,有趣地講道出來,最得這些小孩童喜歡,只要他們喜歡,這些道理就會刻在他們的心中,這是多少先生用教鞭才能做到的事情。”
嶽羣見李笑還沒醒過神,道:“就這樣決定了,書名就叫‘笑笑童話世界’!”
又是一個百噸餡餅砸在李笑頭上,李笑已經完全懵了,傻站在案旁癡癡發笑,張德恩只好把他牽到旁邊椅子,按着他坐好,李笑木偶般坐着,依然一副癡笑樣,雙目迷離,完全沉浸在個人的世界中去了。
嶽羣環視幾人一眼,一個個身材修長,幾與自己齊肩,嘆道:“都是大小夥子了,我卻是慢慢變老了。”
三人知掌門今年不過三十七八歲,因內功深厚,修身養性,看去如三十左右,馮少傑笑道:“我們和掌門一起出去,叫聲哥,旁人都認爲理所當然,哪裡老了?”張德恩和吳東均認真點點頭。
嶽羣瞪了他一眼,道:“看着你們這羣小屁孩,一個個長大,心境老了,知道嗎?”三人一陣無語。
嶽羣吃完柚子,拿起報告,問張德恩:“江師弟的情況調查如何?”
張德恩道:“江師叔的情況清晰可查,初步看沒有什麼問題,身邊的四個弟子,三個少年是南陽南召本地人士,家人都在,惟大弟子勞德諾,年已四十有餘,是三年前才拜入江師叔門下,聽說全家被盜賊所害,爲江師叔所救,故拜入江師叔門下。”
嶽羣手中一頓,臉上露出一股莫名意味。
“勞德諾!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