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人人有了精神頭,陸七親自帶頭的開始平整場地,修繕營房,吃了肉的士兵們一個個熱情高漲,一時間他的這一角出奇的熱鬧。
黃昏時,趙軍曹帶人回來了,帶了肉食和大量的槍桿,甚至還帶回了五百多個槍尖,原來他們去附近的鐵器鋪定製,卻是被魯海發現了有現成的,立刻強買了回來,據說是某一京軍的訂貨。
陸七看了槍桿和槍尖,神情非常的滿意,當衆誇讚了趙軍曹,趙軍曹卻是有些不自然,若非魯海的一句有公主府的命令,你怕個鳥,他根本不敢拿回了這些上品軍槍,一根軍槍八兩銀子,那個貴五竟然只給了兩千兩的銀票。
陸七當然是識貨的行家,槍一入眼就知道了價值,一入手槍桿順滑,一抖彈韌十足,與前天奪到手的驍騎衛大槍一般無二,那些槍尖也是做工精緻,鋒刃寒亮,一般的盾牌,絕對能夠一刺而入。
程焱來了後一直很沉默,就像是個局外人的不聲不響,但他看了那些大槍,卻是眉頭皺了一下,那品質,分明是京軍精銳才能夠配給的槍器,事實上,京軍中能夠稱爲精銳的,只有三成,其中驍騎衛卻是獨一無二的全是精銳士兵。
“來,每人一個槍桿,吃飯後,都回去抱着的好好休息,明日本將教你們習槍。”陸七愉悅的大聲宣告。
“大人會教我們習槍?”一個士兵驚喜的質疑道。
“我會教你們習槍,你們能不能夠有了什麼收穫,只能是看你們自己的努力。”陸七平和迴應道。
士兵們紛紛點頭,都領了槍桿,之後開始了吃飯,吃完了飯,有十幾個士兵主動找上了陸七,請求習槍,陸七沒有答應,讓他們服從軍令的回營房休息,明天才能開始習武。
第二天一早,士兵們吃完早飯,個個精神的排立在平整好的營房前,每人左手拄握着長槍桿,陸七面對着士兵們,將官們則遠立在士兵們的兩邊。
“昨日,有兄弟想習槍術,本將沒有答應,兄弟們的急切之心,我是明白的,不過軍有軍規,該做什麼,就要去做什麼,你們的身體積弱了很久,是需要了時間去補養和休息,所以,昨夜是你們應該養身的時間。”陸七朗聲說了開場白,士兵們紛紛點頭。
陸七的神情繼而一肅,朗聲道:“在習槍之前,我要告訴了兄弟們,既然應徵爲了剿匪官軍,那就要有了搏命的覺悟,一個兵上了戰場,只有勇悍纔是最容易活下去的人,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畏縮者,只能死的更快。”
士兵們默然,陸七又朗聲道:“我知道兄弟們會置疑我的言語,我是理解的,我也不想強迫了兄弟們接受我的言論,等到了戰場上,兄弟們自然就會有了明白。”
士兵們的神情多數有了不安,陸七頓言掃視了一眼,朗聲道:“兄弟們有誰知道,下營在軍中的用途?”
士兵們俱是一怔,互相的看了看,忽有人道:“大人,小的知道。”
陸七看去,見說話的就是初見時,最先說話的男人,那男人的年齡有三十了,身體乾瘦,模樣有些憔悴,似乎有病在身。
“好,你說。”陸七朗聲迴應。
“在軍中,下營之兵就是力夫和肉樁,一有戰事,下營之兵要承擔各種力活,若有攻城戰,下營之兵要冒死推前戰具,或是背土堆砌攻城道,一場攻城戰事下來,下營之兵的傷亡,會比上營之兵多出數倍,故名肉樁。”那男人平和回答道。
聽了回答,士兵們全都變了顏色,大半都流露了畏懼和恐慌,陸七掃了一眼,朗聲道:“兄弟們,恐懼是無用的,軍令下來,就是我,也只能是一往無前,後退者,只能是死。”
士兵們靜默的看着陸七,陸七淡笑佇
立,掃了一眼,忽大聲道:“如果你們不想成爲肉樁,那就只能成爲了戰士,戰士不需要背土去堆砌了攻城道,只需要拿着你們武器,直接去搏得了生存。”
士兵們看着陸七,大多數人下意識的雙手握了大槍桿,一時間槍林晃擺,陸七點點頭,大聲道:“好,現在習槍。”
日子似乎是枯燥單調的,陸七彷彿成了武館的師傅,極具耐心的教導着五百名弱士,第一天他拔選出了四十三名相對爲強的士兵,定爲了槍頭,第二天上午教導士兵習槍基本要訣,下午教習槍林軍陣,第三天初步定下了五十火槍林小軍陣。
程焱一直置身於外的旁觀,看着陸七調教着兒戲般的士兵們,這些士兵在他眼中,簡直就是一羣不堪一用的烏合之衆。
“程大人,這是您的。”趙寒客氣的將晚飯遞給了程焱。
程焱接過,淡然問道:“趙軍曹,我看你們似乎很尊重陸大人的。”
趙寒對程焱的冷淡態度,卻是不敢有了怠慢,程焱的一言一行都流露出一種威儀,趙寒在官事上卻是人精,他估摸這位屈於營將之下的將虞侯,八成日後會取代了陸七爲主將。
“屬下等是非常尊重陸大人。”趙軍曹語氣略恭的迴應。
“你尊重陸大人,是因爲陸大人的駙馬貴身嗎?”程焱淡然問道。
趙軍曹一怔,回答道:“那卻不是的,屬下們尊重陸大人,是在駙馬貴身之前就尊重了。”
程焱一怔,問道:“以前就尊重,能說說爲什麼嗎?”
趙軍曹遲疑一下,道:“屬下們尊重陸大人,原因一是陸大人尊重屬下們,二是陸大人是武勇之人,陸大人在寧國軍大演武時,曾經與寧國軍第一武將力戰,雖然是馬戰不敵,但步戰卻是旗鼓相當。”
“哦,陸大人與寧國軍的第一勇將力戰過?”程焱訝道。
“是的,那一戰屬下們看的熱血沸騰,也倍感了榮耀。”趙軍曹感慨的說道,說完忽覺不妥,下意識的偷視了程焱一眼,見程焱卻是看向了士兵羣中的陸七。
“陸大人確實是與衆不同,就是這三天的耐性,也是非常難能的。”程焱評價說道。
“是呀,陸大人一向尊重屬下的,不論是強是弱,他都一視同仁,做事也只論事,不對人。”趙軍曹附和迴應。
程焱聽了神情微變了一下,卻是若有所思起來,趙軍曹看在眼裡,卻是有些後悔多言了,只是他潛意識裡認爲了程焱是以後的上司,所以下意識的有了巴結之意。
第二天上午,營地內依然是熱鬧的習槍場面,忽然營地的入口來了一羣披甲將官,這些將官的突然進入,立刻打擾了士兵們的習槍,很多人停止動作的看去。
“兄弟,我來看你啦。”走在最前的將官,大嗓門的邊走邊喊。
陸七也已走迎了過去,笑道:“王大哥。”
來的卻是王平,他咧嘴笑呵呵的與陸七走到一起,擡右拳輕擂了陸七一下,笑道:“我明日就得走了,過來看看你。”
陸七點點頭,他知道公主府軍要早五日出徵,王平扭頭看向了士兵們,笑道:“這些兵,可夠你費心的了。”
陸七淡笑道:“這些兄弟還可以。”
王平點點頭,忽邁步走向了士兵們,到了一個士兵近前,伸手抓過了槍桿,拿在手中擺弄了一下,訝道:“這槍桿是那來的。”
陸七跟了過來,回答道:“在外買的。”
王平點頭,道:“這是上品軍槍,一根得十兩銀子吧。”
“差不多。”陸七笑回,士兵們聽了卻是個個驚疑的低頭看槍桿。
“還是你捨得,我營裡的長槍,他孃的就是爛貨。”王平不滿的罵道,擡手扔了長槍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