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的出了城門,視野爲之開闊,陸七心情也跟着豁亮了許多,一路上與車把式稱兄道弟,天南地北的胡聊着,不覺中己近正午,一氣走了百十多裡。
陸七笑道:“老兄,中午了,你找個落腳地兒,喝口水吃點飯吧。”
車把式對這位和氣的僱主,打心裡喜歡,笑道:“前面是辛家集,有家小店手藝不錯,還便宜。”
果然,車行十多裡後見到了一座小鎮,車入小鎮停在了鎮中一家小飯店門口,車把式跳下車笑道:“老弟,我進去給你買點吃的出來。”
陸七一舉手中婉玉給的包,笑道:“我帶着呢,老兄自便吧。”
車把式看了那布包一眼,轉身走去了小店。
陸七解開布包,一股香氣撲鼻,不禁食慾大動,一看裡面整齊的卷着八張蔥花薄餅和兩隻皮水壺。
他抓起一卷吃了起來,只覺入口香軟,裡面卷着肉絲。他很快吃完一卷,擰開皮壺喝了兩口水。又開始吃第二卷蔥花肉餅,邊吃邊打量周圍。
忽然,他發現一個瘦小的灰衣漢子,蹲在不遠處的店鋪前,眼睛卻是盯着自己這裡。他定睛仔細看時,那灰衣漢子立刻扭頭看向了別處。
陸七當然不會有大意之心,對此次送貨的兇險,他早己是心知肚明,心有定數的吃完四張餅後,收好了布包。然後下車仔細繞車檢查一下,貨物綁紮的很牢固。
檢查完他又坐回車轅上,靠在貨上等待着。足足過了兩頓飯的時間,車把式才走出小店,到了車前上了車。
陸七看車把式臉色有些沉重,明知故問的微笑道:“老兄吃飽了。”
車把式不自然的點頭道:“吃飽了,我們走吧。”說完揮鞭驅車前行。
車行之後,車把式失去了活力,只是一聲不吭的趕着車,一路上有數次想對陸七說什麼,張張嘴又忍了回去。
陸七知道車把式必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威脅,他也不問不聊了,表面上悠雅的看着風景,內心卻警惕的戒備着。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傳來,陸七回頭一看,一個灰衣人騎着快馬急奔上來,經過貨車時急超過去。陸七看清馬上的人,正是那名乾瘦的灰衣漢子。
半個時辰後,車行進一條寬敞的山道,兩側不陡的山坡上長滿灌木。陸七看到車把式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知道這山道必定是有匪埋伏,面上微笑道:“老兄,還有多遠的路呀?”
車把式低沉道:“過了這三里長的黑林峪,大約再走三個時辰就到永定縣城了。”
陸七輕哦一聲打量着兩側山坡,車行進一里多時,一陣踏草聲傳入了他的耳中,在兩側灌木叢裡走出五六十個灰衣漢子,將陸七的車和人夾圍住了。
車把式嚇的跳下車,抱頭趴在地上,這是江湖中的規矩,綠林人不輕易殺害車伕,前提是必須置身事外。
陸七跳下車,心內有點緊張的掃看了周圍一眼,他雖然自恃實力不懼,卻畢竟是單槍匹馬的對付綠林強人,這世上的高手還是很多的,不過他認爲象風刀那樣的高手,是很少會做這種剪徑的小買賣。
左側山坡上,一個三十歲上下,身體瘦削的方臉灰衣人走出了人羣,傲然盯視着陸七。
陸七知道這是匪頭,扭身拱手道:“這位大哥,在下是小本買賣,能否放過一馬,來日願奉上過路費。”
灰衣人臉上冷酷的一笑,陰聲道:“你他孃的一萬多兩的貨,還敢說是小本,留下了貨,滾你的蛋。”
陸七知道不能善了,臉色一沉,冷道:“這麼說不能借路了。”
灰衣人冷笑道:“朋友膽敢單人出來,大爺我知道不簡單,還是先看看兩邊吧。”
陸七左右一看臉色微變,只見三十幾個灰衣人手裡舉了弓箭,而且有半數是軍中都少見的重弓,一個個箭上弦,弓如月的瞄向着他。
灰衣人冷笑道:“怎麼樣,你本事再大也要安份些,乖乖的留下貨,留條命回去,還能抱了婆娘撒撒晦氣。”
陸七初見重弓是微驚了一下,隨即心又平靜了,如果這些匪人只是仗恃那些弓箭,那他可以放下心了。
目見那個匪頭灰衣人,離自己約有二十多米,如果硬撲過去,應該可以手到擒來,他是個有家有業的人,能不與匪人結下深仇,是最好的結果。
耳聽灰衣人喝道:“還他孃的等什麼,拿貨呀。”
一聲喝令後,未拿弓的灰衣匪人立刻撲了下來,陸七那能容了匪人動貨,突的身體一傾,飛步向那說話的灰衣人急撲了過去。
他一動,立刻弓弦亂響,三十多支箭如雨點般暴射,可他奔跑的速度太快,長箭紛紛落空釘在了地上。
那匪頭灰衣人一見,反而暴喝道:“好。”
暴喝聲中兩臂一展騰空而起,有如蒼鷹般,從上向下撲擊衝來的陸七。
陸七一看匪頭主動迎擊,暴喝一聲身化虎躍山澗之式,向上跳起雙拳威猛的橫擊灰衣人下撲之勢。
灰衣人一個鷂子翻身彈騰,雙手暴抓陸七面門,陸七低吼一聲,虎吼驚魂拳勢猛捶對方腰間,灰衣人見陸七變招如此威猛如電,尖吼一聲雙手如勾猛扣向陸七雙手脈門。
一下扣個正着,狂笑道:“小子趴下吧。”
陸七手一翻己扣住他的脈門笑道:“是我嗎?”
灰衣人雙手用勁力抓,只覺抓到的手腕堅韌如鋼,反之自己脈門如箍鐵條,奇痛欲折,全身立時陷了麻木。
兩人相鬥閃電結束之後,第二撥箭雨己然射到,陸七扣着灰衣人向前猛衝三米,還是有兩枝箭射在他身上。立刻彈落在地。
陸七惱怒道:“是不是想要我拿了你,當了盾牌去用。”
灰衣人一呆,立刻張口向周圍罵道:“他孃的不長眼呀,沒看老子也在這兒,是不是想讓我變成刺蝟。”
灰衣漢子們全傻了,誰也不敢再射。灰衣人喝止了手下,目視陸七傲然道:“小子,我栽了,你想怎樣?”
陸七冷淡道:“在下捱了兩箭,借條路總可以吧。”
灰衣人一愣,點頭道:“好,你走。”
陸七鬆開手,灰衣人活動一下手腕道:“好小子,叫什麼名字?”
陸七淡笑道:“陸七。”
灰衣人點頭正色道:“我灰鷹向來恩怨分明,你寧肯受箭,也沒拿我當了盾牌,這份情我記下了,後會有期。”
說完轉身躍起,飛身凌空的踏着灌木叢枝走了,其他灰衣人立刻紛紛跟着離去。
陸七看着背影,暗暗咋舌這灰衣人好高超的輕功,他最差勁的恰恰是輕功,竹書功法雖然能飛,但缺乏實用性,不能與武技配合的靈活對敵。
他轉身走回車前,見車把式還抱頭趴在那裡,不禁好氣道:“殺你頭了,還不起來。”
車把式嚇的驚惶道:“大爺饒命,小的什麼也沒看到。”
陸七懶得再逗他,和聲道:“好了老哥,大爺們己經走了,快上車趕路吧。”
車把式這回聽出是陸七的聲音,忙擡頭四下一看,驚魂未定道:“怎麼都走了?”
陸七好氣道:“不走還請他們吃飯呀,快上車吧。”
車把式這才明白過來,慌忙起身上了車,待陸七坐上右轅後揮鞭向前馳去。出了黑林峪他才鬆口氣,欣喜道:“怪不得老弟敢單人押車,原來老弟的本事這麼大呀。”
陸七和聲道:“你別亂說去,是那些朋友義氣借的路。”
車把式忙陪笑道:“我明白,幹我們這行的規矩,就是不聞不問不說,您別怪罪。”
陸七聽了微笑道:“規矩我是知道的,出什麼事情,也不會怪到你頭上的。”
車把式感激的點着頭,片刻後二人又恢復剛出來時的樣子,有說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