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 玉芃芃——悔不該的從前(一)
風花飛的話傳入玉蓁蓁耳中,卻像是打了一劑催淚彈一般,玉蓁蓁一下便淚流成河,如何忍都忍不住;她不停的搖頭,開口的工夫,帶着濃重的鼻音,“大師兄,我是知道你不捨得對大師姐下手,方纔出手的。如今大師姐被應粼完全控制住,如果她不……”死這個字,玉蓁蓁還是說不出口,空了一下,又道,“我們就勢必與這些荊棘耗費靈力,直到靈力枯竭;應粼又不傻,他現在應該已經迅速的帶着異獸軍團往這面趕了,我們若想突破,唯有此一途了。”
默大王看到玉蓁蓁這般,心中也是難受;儘管並不是第一次看到玉蓁蓁哭,可是看到她哭的這樣愧疚與悲慟,還有許多不忍的成分在其中;默大王也不由得恨起自己當初的魯莽來;他跳上前幾步,到了玉蓁蓁一旁,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中,也滿是愧疚,“都怪孤,若孤不是在禁錮之術中曾經嘗試着將所有人吞入腹中再以最大靈力撞向禁錮結界的話,孤的空間之術也不會變成這般。如今若孤還能擁有吞噬的能力的話,便不會有這樣的場景了。”
其實玉蓁蓁已經聽說了,默大王因爲之前在禁錮之術中運用所有靈力對結界一搏,本想帶着所有人一齊離開;可結果,禁錮結界完好無損,默大王卻受了重創,勉強將所有人吐出之後,卻發現空間已經無法再吸入任何大的物件,包括人;現在默大王的空間,唯能夠運出裡面的物資,暫時是無法再對人進行吞噬了。所以默大王才爲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覺得愧疚,他真的太想去見玉蓁蓁,想知道她好不好,所以,衝動幾乎毀了他自己。
“這不是大王的錯,大王何必內疚,”玉蓁蓁搖搖頭,臉上還掛着淚珠;看着如今狼狽不堪的默大王,她伸手去撫了撫默大王沾了血的絨毛,心疼道,“大王爲我做的這些,我已經很感激了。”
“玉蓁蓁……說的沒錯,作爲仙寵一族,你已經……咳咳,盡最大努力了,”風花飛說着,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體內本來紊亂的氣息因爲藥物的關係在變得逐漸順暢,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其實我這般做,也是我的一個辦法。玉蓁蓁,你可還記得,在妖族的時候,食用了傀儡丸的我,曾經有過短暫的清醒?”
風花飛這麼一說,玉蓁蓁愣了一下,眼淚不設防的又落了一滴;那是她本已經強迫自己忘記的事情;對上風花飛有些歉疚的雙眼,玉蓁蓁勉強苦笑了下——那是她一生之中最痛的一夜,她怎會忘記?
“默,”瓊華覺得自己胸口已經開始出現了氣短的症狀,她知道這是命不久矣的徵兆;儘管再三不願離開這人世,儘管還沒有看着自己的一雙女兒成親生子,她也必須要先行離開了。再多的不捨也是徒勞,瓊華向來相信命,這是她的命,她認了,“蓁蓁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比我瞭解的多……日後,日後蓁蓁,就交給你照顧了,請,請一定要讓她幸福,一定……答應我……”
“放心,孤在此發誓,無論玉蓁蓁如何,孤一定對她不離不棄!”默大王說着,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不知爲何,在這個時候,身爲一個種族的王者身份,已經完全被與玉蓁蓁的這份情所壓制,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及玉蓁蓁的一個笑容來得重要。
默大王如此的堅定,瓊華又怎能不放心;況且一路走來,她看的清清楚楚;凌波、凌皓傑、甚至冥赤,都曾經對玉蓁蓁動情,可他們的心中除了玉蓁蓁之外,還裝了太多太多其他事物;唯有默大王,纔是真正的不離不棄。所以得到了默大王如此的答案,對於玉蓁蓁,瓊華也算是放心了。
可瓊華的女兒又何止玉蓁蓁一人,在瓊華看來,玉芃芃對她同樣重要。所以她很快轉過去,對着玉芃芃虛弱的笑笑,微微擡起手,拍了拍玉芃芃的手背,輕聲且柔聲道,“芃芃,娘……真的很愛你。”
“娘,別說了,別說了。”玉芃芃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死死的咬着牙,此時此刻,她最恨的並不是那些造下諸多殺孽的變異異獸,她更恨的,是曾經深深傷害了瓊華的自己。
“芃芃,在孃的心中,你和……蓁蓁一樣重要……只是,只是那些年,蓁蓁體質太弱,或許我們給了她太多的愛護,纔會讓你有了些小心思……芃芃,娘有時候說話可能重了些,但娘……的確是真的愛你……”
悔恨,愧疚……玉芃芃已經快要被這兩種情緒淹沒;哪怕一旁被玉蓁蓁打得血液四飛的變異異獸倒在了一旁,激起了一層塵土,都無法將她從那些痛苦中救出來……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雲朵雲姑娘吧?”
雲朵本被氣的欲離開這破地兒,可纔出走七星樓的地界,迎面便來了一個長相秀美的女修仙士。
雲朵氣呼呼的上下打量着她,掐腰對其蠻橫道,“如何,本姑娘就是,你們逍遙派沒一個好東西,滾開!”
雲朵說着,上前便推開了來者。那女修仙士卻不慍不火的,竟跟在她後頭,隨着她時快時慢。最後,雲朵不耐煩了,回頭便對其道,“做什麼老跟着我,你到底是誰啊,真煩人。”
“失禮慚愧,”女修仙士揚起嘴角笑笑,卻讓人平白無故的在夏日中感覺到一絲冷意,“在下玉芃芃,乃是七星樓十九代弟子。”
“玉芃芃?”雲朵上下打量着玉芃芃,這個女子的確與之前見過的都有不同,她看似在笑,可其實語氣之中卻聽得出,那笑容根本都是面具而已。這個女子,絕對不簡單。
見雲朵重複自己的名字,玉芃芃頷首,後又道,“同樣是玉蓁蓁的姐姐。”
“她的姐姐?哼,滾開!”一聽與玉蓁蓁有關的事情,雲朵立即又想起了自己被玉蓁蓁“背叛”的事,自是火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都是壞人,都離本姑娘遠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雲朵說着,直接撞開玉芃芃向前走,她可從沒有繞路的時候,從來都是別人讓着她。玉芃芃摸了摸下巴,雲朵這火爆又簡單的脾氣她甚爲歡喜,從前那個葉靈芸實在太過膚淺,但是這個雲朵,倒是好像特別不同,掌門也站在她那邊,所以拿她做劍的話,定然要玉蓁蓁遍體鱗傷。
玉蓁蓁,別怪我,你搶走我太多東西了,這一次,凌皓傑我是絕對不會再拱手相讓了。玉芃芃攥緊拳頭,面龐上飄過一絲兇狠之色。
“雲姑娘,若爲二師兄的話,雲姑娘就最最不該這個時候走了。”
玉芃芃的這句話,生生讓雲朵的腳步停了下來。也不知這種氣氛僵持了多久,雲朵終於回過頭,蹙着眉頭問玉芃芃道,“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玉芃芃一面說,一面向雲朵所在的方向走去,帶着一臉的篤定,“你也看到了,程師姐與二師兄青梅竹馬,是公認的一對,你這次突然的出現,自然讓她將所有矛頭指向你。雲姑娘,你這樣聰慧,相信不難看出,二師兄喜歡的是誰吧。”
“那又如何。”雲朵撇撇嘴,第一次與凌皓傑見面,就是因爲看到了他與玉蓁蓁在赤石海邊,當時一好奇便湊了上去,誰知道只是一瞥,就讓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那個奮不顧身將玉蓁蓁擋在身後的男子,“怎麼,你想幫你妹妹說好話?告訴你,沒有用,我雲朵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我分的很清楚!“
“好,姑且不論那些,雲姑娘好好想想,若你當真這般走了,誰是最開心的?難不成你就要將二師兄拱手讓人?”玉芃芃說每一句話的時候,都細心觀察雲朵的表情,因爲是初次見面,她並不瞭解雲朵的秉性,所以只有從這些細枝末節上來看了。
雲朵的表情上多有痛恨,她冷哼一聲,又掐起腰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看來是氣得不輕。玉芃芃見了,又接近了她幾分,甚至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並不反感,也沒說什麼,才又道,“何必讓她們順了意,況且以雲姑娘你的天姿國色,試問又有哪個男子會不動心呢?二師兄如今不過被蒙了眼罷了,別說我妹妹,就算是程師姐,論姿色,也不及雲姑娘你一毫。”
玉芃芃這番話,總算是讓雲朵先是露出了歡顏,不過很快的,她又蹙了眉頭,轉過頭緊盯着玉芃芃的時候,就連見慣市面的玉芃芃都哆嗦一下。雲朵向前逼進一步,死死望着玉芃芃,又道,“你說你是玉蓁蓁的姐姐,可你爲什麼卻做這些事情?這太不對勁兒了,別把本姑娘當傻子耍!”
“呵呵,”這一聲笑,雲朵聽得真切,那笑聲中有太多的無奈與痛苦,“姐姐?不錯,我是玉蓁蓁的姐姐,只不過,玉蓁蓁是爹孃親生,我是抱養的而已。”
“抱養?那是什麼。”見玉芃芃這般,雲朵倒也不如之前那樣盛氣凌人,語氣中不經意間帶了幾絲溫柔。
“你爹孃一定很愛你吧。”玉芃芃沒有解釋抱養,卻問開了問題。
一提到這個,雲朵自然而然的笑成了一朵花,“那是當然了,娘和二爹最疼我了,尤其是二爹,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我還記得我小時候,聽其他雷氏的孩子說曾經偷偷溜出去草原騎馬,我二爹二話沒說,立即四肢落地,和我說騎在他背上比騎在馬背上好玩多了。”
“是啊,多好啊,有爹疼,有娘愛,雲姑娘當真幸福。只可惜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如雲姑娘這般幸運,”玉芃芃略嘆了口氣,後道,“爹孃多年未生養,在我小時候,因仙姿卓越被選上清虛宮,所以爹孃便認了我做女兒。那時候是真的快樂,爹孃是清虛宮掌門的四大護法,我有掌門和爹孃的寵愛,有各門長老的看中,有諸多師兄師姐的羨慕嫉妒眼光……”
“只可惜這些,隨着玉蓁蓁的誕生,而瞬間消失,幾乎蕩然無存。”玉芃芃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回望雲朵時候,發現她正在認真的聽着,玉芃芃便繼續道,“那之後的沒幾年,玉蓁蓁便出生了。她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並且因爲她的純靈體質與無法與之相配的靈根,她的身子非常虛弱,這就讓她更加使人憐愛。爹孃所有的愛全都傾注在她身上,而我的靈氣也時常灌注她的身上,只是爲她抵擋那灼身的火靈氣,最後,常常都是我虛弱的到在一旁,而爹孃,那些同門,則都圍在玉蓁蓁旁邊噓寒問暖。我像是一塊被用過的破抹布一樣,被丟棄在一旁,再沒人看一眼,沒人問一句。”
玉芃芃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臉的苦大仇深,只是接下來,她表情中的痛苦卻又加深了一個層次,“如果說,她只是搶了我的爹孃,我所有的寵愛,那我都願意忍受。畢竟她纔是爹孃的親生女兒,而我,不過是他們一時心血來潮認下的女兒而已,是便宜女兒。可後來,當我發現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清虛宮掌門的時候,我卻發現——”玉芃芃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手背上、額頭一旁青筋暴起,可見當真是恨到了一定程度,“玉蓁蓁她,同樣喜歡上了掌門,並且,她還時常纏着掌門,時候長了,兩人竟真的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一起了!”
“看來那個玉蓁蓁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虧得我當初還那麼信任她。”雲朵似乎很帶入玉芃芃的故事,很快就與她有了相同的痛感。
“我恨,可卻無能爲力,”玉芃芃很快的鬆開手,臉色蒼白着搖搖頭,“玉蓁蓁幾次承受不住體內火靈力的侵蝕,險些喪命,本來掌門早便讓她來逍遙派求醫,可她執意不肯,說是死也要與掌門在一起。哼,可那又如何,她不還是來了,並且就在前些日子,與掌門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玉芃芃說着,一臉的鄙夷,她執起雲朵的手,認真道,“雲姑娘,你看得出,玉蓁蓁就是這樣一個始亂終棄的女子。若她當真與二師兄在一起,日後受苦的也是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