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連帶帳篷這樣的事情都能忘記,雲海樓當然會感到不好意思,面對着劉雲裳促狹的笑容,雲海樓訕笑着撓了撓頭,稍顯尷尬地說道:“我這不是忘了嗎?……”
劉雲裳聳了聳瓊鼻,故意板起臉來,冷聲道:“那你之前是怎麼辦的?”
雲海樓攤了攤手道:“誰警戒我就用誰的帳篷唄!”
劉雲裳翻了翻白眼,不滿地說道:“離開秦州的時候呢?怎麼不準備一頂?”
雲海樓聞言更是尷尬,臉色赧然地說道:“呃……又忘了……”
一見雲海樓這個樣子,就像是幹了什麼壞事被人抓住一樣,一臉的侷促和尷尬,劉雲裳忍不住心中的笑意,抿了抿嘴輕笑道:“你看你,居然還能忘記兩次。”
同一件事居然能忘記兩次,這可是一點都不像雲海樓的風格啊。
雲海樓和劉雲裳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絲笑意,在連日來緊張的試煉路途中,發生這樣一件好笑的事情,的確是讓人忍不住心情放鬆起來。
劉雲裳輕移蓮步,款款走到火堆前,在雲海樓的身邊施施然地坐下,雙腿微曲,一雙玉臂抱着自己膝蓋,面色恬淡寧靜地說道:“咱倆……是不是第一次這樣呆着……”
劉雲裳擡起自己的青蔥玉指將鬢角的青絲輕輕地攏在耳後,那嬌美妍麗的側臉在星輝月華的籠罩下更添一份朦朧的美感,雲海樓不經意間輕輕地聳了聳鼻尖,一股淡淡的幽香隨之竄入鼻中。
那股熟悉的幽香,瞬間便讓雲海樓的心思飄到了遠方,好像回到了兩人在藥師峰一起修行醫術時的那段時光,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卻足以令雲海樓回憶一生。
那是他人生中難得的一段安逸寧靜的歲月。
“嗯……”經歷了這麼多次死裡逃生的慘烈戰鬥後,雲海樓也是漸漸地明白,他今後要走的這一條路滿是荊棘,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危險,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在每一次的生死邊緣都安然無恙。
指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會倒在這條滿是荊棘的道路上,所以雲海樓決定要珍惜這樣靜謐的時光,因爲他知道,每一次和劉雲裳在一起的時間都來得無比珍貴。
不止是劉雲裳,也包括王君可,還有云中仙。
或許對於許多人來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對於雲海樓來說,還在他五歲的時候,就親眼目睹了任府上下數百餘口,一個接着一個地離自己而去,三年前更是經歷了貧民窟的貧民盡皆因自己而死的打擊。
所以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珍惜自己身邊這來之不易的感情,不論如何他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
可是那樣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和劉雲裳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雲裳,張景瑞那丫頭是漢末建安三名醫之一的張仲景之後,先前我因爲左臂受傷的原因,曾經找她治療過,你的病她說不定會有辦法的!”雲海樓忽然想起來讓張景瑞給劉雲裳看病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對劉雲裳說道。
先前因爲秦州楊氏的事情,雲海樓一直沒有機會跟劉雲裳說起這件事情,眼下既然難得有兩人這樣獨處的機會,立馬迫不及待地說了出來。
劉雲裳聞言一愣,胸口一陣暖意頓時涌了上來,雙眸間泛起一陣淡淡的水霧,她沒有想到雲海樓居然真的一直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還真的爲她找來了可以醫治怪病的希望。
哪怕張景瑞也有着相當大的可能性對此束手無策,她對此也是十分的感動。
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雲海樓對她說出這句話時的神情彷彿還歷歷在目,劉雲裳輕柔的身軀微微一偏,輕輕地靠在雲海樓的肩膀上,後者堅實的肩膀忍不住地顫抖了一下,條件反射般地想要閃開,可最終卻還是沒有這樣做。
彷彿默認了劉雲裳的動作一般,享受着肩膀處傳來的縷縷馨香,還有那柔若無骨,白皙瑩潔的脖頸。
“謝謝你……”劉雲裳檀口微開,柔聲說道。
面對劉雲裳這看似陌生的謝意,雲海樓並沒有出言拒絕,反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
她想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只要接受就好,沒有必要非得告訴她不要和自己見外,雲海樓心裡默默地想到。
因爲他知道……劉雲裳是不會對他見外的,只不過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所以她纔會對雲海樓說謝謝。
而這一句謝謝雖然看似是陌生,其實卻蘊含着濃濃的情意在裡面。
“已經快要到深夜了,外面也怪冷的,該進去了吧?……”劉雲裳靜靜地靠在雲海樓的肩膀上,臉色紅撲撲地說道。
雲海樓渾然不知劉雲裳話裡的意思,只當她是覺得此時夜色漸深,空氣轉涼而感到有些寒冷,想回去休息了,只好依依不捨地說道:
“你回去睡吧,咱們武者修士雖然身體強健於常人,可畢竟不是百毒不侵,別一會兒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劉雲裳頗爲無語地挺起身來,雙手搭在雲海樓的肩膀上,將後者扳到自己的正面,兩腮一鼓,氣鼓鼓地說道:“你以爲我這麼晚出來就是爲了跟你聊這幾句嗎?”
雲海樓一臉的疑惑不解之色,木訥地問道:“不是嗎?”
“哼!”劉雲裳氣得嬌哼一聲,氣鼓鼓地別過頭去,嗔怪道:“你真是個榆木腦袋。”
雲海樓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絲毫不知道劉雲裳這是在鬧哪出,不過劉雲裳素來爲人知性懂事,應該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才對。
莫非是我說錯話了?
可是我哪裡說錯了呀?
以雲海樓的情商,怕是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哪裡惹了劉雲裳不高興,後者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頓時有些泄氣地說道:
“外面也怪冷的,就算你是靈慧魄強者可以用元氣抵禦風寒,可這一晚浪費這麼多元氣,明天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出馬怎麼辦?”劉雲裳低垂着頭,臉上帶着嬌羞之色地說道:“去我那兒吧……”
“哈?”雲海樓聞言一愣,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頓時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雲海樓驚詫的聲音令劉雲裳的臉色更加緋紅,饒是以她一直以來的主動,在這樣曖昧敏感的事情上,還是有些羞於開口。
只不過她不主動的話,要等雲海樓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去了。
“我說……”劉雲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地說道:“讓你去我那裡睡!”
得到劉雲裳再次確認的雲海樓,也是一陣面紅耳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訥訥地說道:“這個……你不是認真的吧?……這樣不好吧……”
劉雲裳現在也是豁出去了,面對雲海樓的支支吾吾,頓時臉色不善地瞪着後者,語氣不爽地說道:“我一個女孩子這樣跟你說,你難道還要找藉口推辭嗎?”
雲海樓聞言面露苦色,有些爲難地說道:“我不是要找藉口額……我是……”
劉雲裳眉毛一挑,冷聲道:“你是什麼,你說唄!”
雲海樓其實並不是不願意,換作任何一個人,能有劉雲裳這般天姿國色的女子相邀,自然是巴不得立馬動身,更何況劉雲裳還是雲海樓心儀的人。
只不過絲毫不懂男女之事的他,根本不知道面對這種要求,自己該不該接受的好。
不接受的話,雲裳恐怕會生氣,人家一個女孩子都跟你這樣說了,你還找藉口拒絕,讓人家的面子往哪裡放?
可是接受的話,我會不會被認爲是登徒浪子呢?
就在雲海樓的心裡此刻正天人交戰的時候,劉雲裳柔若無骨的手掌忽然抓住雲海樓的手臂,一把將後者從地上拉了起來,以她易髓境界的實力,如果雲海樓不反抗的話,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雲海樓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既然自己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麼,乾脆就順其自然吧。
劉雲裳拉着雲海樓一步一步地走向前者的帳篷,離帳篷越近兩人的臉色就更是緋紅,尤其是一直主動的劉雲裳,揹着雲海樓的俏臉都快要紅得滴出水來。
“吶……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進去?”走到帳篷門口的時候,劉雲裳忽然駐足不前,正在雲海樓奇怪的時候,前者略顯幽怨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雲海樓心裡登時便是一陣心疼。
自己是不是做的太不對了,又不是對她沒有感情,我爲什麼不接受呢?
害得人家一個女孩子不顧羞澀地拉着我的手,未免也太不夠男人了。
一想到這裡雲海樓的心中瞬間釋懷了,手上一使勁,將劉雲裳柔軟的身軀一把攬在懷中,緊緊地抱住她,柔聲道:“我當然要進去!”
劉雲裳先是一陣驚愕,她從來沒有想過雲海樓會有主動擁抱她的一天,繼而便是眼中一陣溼潤,埋在雲海樓懷中的腦袋輕輕地蠕動了一下,激動地應道:“嗯!”
雲海樓輕輕地抓着劉雲裳的肩膀,忽然問道:“話說,爲什麼傍晚的時候,你不拆除我沒有帶帳篷的事情,反而還是順着我的話告訴所有人呢?”
劉雲裳眨了眨眼,衝着後者微笑道:“我要是說了,你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嚴,和他們對你的崇拜豈不是就沒了嗎?”
雲海樓胸中頓時蕩起一陣暖流,再次將劉雲裳涌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