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葉離所指方向,衆人迎着沙塵狂風,舉步維艱地朝那片黑雲下挪步前進。
田杏兒瘦小身輕,看上去挺弱柳扶風,差點被一陣旋風給刮跑,所以,左搖右晃下,還是一把扯住葉離腰帶,防止自己真給這裡的妖風一股腦捲走咯。
別說田杏兒了,衆人好似腳下被強風拖着,所行每一步都在阻擋自己前進的步伐。
越向黑雲之下走近,大漠圓月光芒越盛,閃耀地如同白日中天。最後衆人終於三步作一步走地摸索到一處沙隴邊---最接近烏雲之下的暴風捲之處。
頭頂之上,雷霆激盪,電閃雷鳴。一簇目前所見運動最劇烈,氣勢最喧囂的暴風捲橫亙在了衆人眼前。暴風捲中吞吐着黃沙,碎石,甚至還有人骨!
暴風捲旋轉劇烈,似有一種一踏足其中,便能旋即粉碎撕裂之感。教人望而卻步。
“葉離!你確定沙漠之眼就在這裡面?我怎麼感覺是那老頭兒在忽悠我們呀!這要踏進去,那不變成人肉餡兒的暴風捲啦?”田杏兒一臉不可置信地大聲問道。風雷聲太過嘈雜,使得她不得不提起嗓門兒說話。
“詩中之意卻是如此,我可不敢拿命開玩笑!”葉離說道。
“杏兒姑娘,確是此處。你看周圍其他暴風捲都隨風而動,順勢而移。只有這一處暴風捲死死守住此地,未有分毫走位。風口之下必爲沙漠之眼無疑。”
“哼,搶我風頭。”葉離小聲道。風雷之聲交匯,也沒人聽見葉離這麼一句醋罈翻滾聲。
確定好後,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先叫誰進去,畢竟一失足可能就是千古恨。
“呵呵,你年紀比我小,我娘從小教導我,大的要讓着小的,你先進去吧!”
“我娘也說了,大的要保護好小的,所以,還是你先進吧!”
後面二狗子和品秀嚷嚷了起來。
“葉離,你不是說沙漠之眼卻是此處嗎?”
“嗯哼。”
“那你先進去探探風,我們隨後。”
“......”
“好你個女魔頭,好事想不到我,這種陰溝裡摸蛇的事倒推得神速不比啊!我偏要吊你們一起下去,嘿嘿嘿。”葉離暗自嘀咕道。
“你們沒聽到葉伯說的‘風捲黃沙莫回頭’嗎?何爲‘莫回頭’?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畏頭畏尾,那我就滿足了!金幣我一個人正好夠花。”
“你說誰畏首畏尾呢?還有,沙漠之眼藏於暴風之下,若貿然進入,你能保證能夠活着看見地下的金幣嗎?!”
“莫回頭!”隱川年低沉地從牙縫裡喊出了這三個字,且字字都帶有無窮的信念感。
聞言,四人目光都偏向了他,透過他的眼,細看其中仿若閃有一絲寒冰之氣,這種眼神葉離在試煉之路開啓時,修士臺上見過!不過較之前冰冷之感更是入木三分。
說罷,隱川年縱身一躍,飛過沙隴頭,便一頭扎進怒號不止的暴風捲中,一身青衣驀然消失無影。
“年公子!”田杏兒驚慌失措喊道。明顯沒想到隱川年會率先入內,捲進這未知的風眼之中。
“哇!這麼剛的嗎?小夥子做事還真容易衝動。”葉離忍不住拍手叫絕道。
找不找得到沙漠之眼他纔不管呢。反正都是被迫進來的,能活着出去就謝天謝地了。至於隱川年這麼汲汲於找到沙漠之眼,必有他的考量在,貴族之子,迫不得已萬千吶。葉離感慨着。
“說得你多老似的!”田杏兒白眼一翻道。
“小樣兒,小爺我的歲數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出生到現在都夠你們輪迴個千八百回了!”葉離暗暗道,自然不能說出來。
“你們說年公子在裡面怎麼樣了?這完全沒影兒了啊!”她一邊說着,一邊目光鎖定着隱川年消失的一處風口。
四人探望了幾回,隱川年還真如墜海之石,一溜煙兒就不見了。本打算再停留一會兒,看清情況再下手。哪知暴風捲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忽以十倍之速朝四人猛地斜卷而來,其所罩沙漠之眼風口處卻紋絲不動,緊抓黃沙,只有風身近似狂舞般撲向四人而來。
“啊!~”
“呀!~”
“我不想死啊!~”
四人不知嘴裡都呼豪了什麼,一股強風猶如沙地拔蘿蔔般將四人連根拔起,無一倖免地都被一咕嚕捲進了風口之中。
風中凌亂的四人一時頓感天旋地轉,日月無光。眼前模糊混沌,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當四人再睜開眼時,周遭已換了天地。
葉離揉了下還嗡嗡作響的腦袋,擡眼環顧四周,目之所及,有彩色鐘乳石,潮溼的地面和石壁,石壁角落處還偶有數只黑蝙蝠吱吱飛襲而過。就大致知道自己一行人正身處於一個潭洞之內。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本不想進來,沒想到卻被暴風捲強行帶到這裡來了。”葉離嘆道。
“誰說是無心之柳啊?”忽地,有些熟悉的蒼老之聲從耳畔傳來。
“葉伯!”葉離有些吃驚,連忙又道:“你是不是發現上次給我們的提示有點兒少,所以想來補充點什麼呀?”
田杏兒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附和道:“對呀,葉伯,我和你一見如故,就知道你面慈心善,一定不會冷眼旁觀的。”說完,秀眉一蹙,杏嘴一彎,可人的小巧模樣我見猶憐。
“哈哈哈!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們放心,該講的,我會一字不差,這不該講的嘛,我身爲試煉之路引路人,爲了比試公平,也就愛莫能助了。”
“葉伯,你說吧。不要又是字謎來折騰我們就行了。”
“哈哈哈!年輕人,你怎麼知道我又出字謎呀?”
“...呵呵,不會吧。”聞言,葉離笑容凝固在了僵硬的小臉上。
“我開玩笑的,我一天這麼忙,哪有時間挖空腸子去想這些無聊名堂?”
葉離尷尬一笑,你也知道無聊呀。
“長話短說,此洞名爲洞天潭,我在其中設有多道關卡,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潭內機關重重,道路奇多,你們需要憑藉所學,自己判斷,最終通過正確提示,方可找到‘沙漠之眼’。”
說完,又是一陣風飄過,葉伯再次憑空消失。四人也不想去再追問什麼,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但這次提示等於沒有提示呀,比上次的還水。讓人不得不懷疑葉伯只是在試煉之路混飯吃的主。這一引路人之職,簡直形如虛設啊。
“葉..離,我們應從何處找起?”小個子品秀聽了葉伯的提示,莫名後怕。機關重重,搞不好觸碰到哪裡的機關,就會立馬變成刺蝟。
田杏兒道:“你有腦子別一天都葉離葉離問個沒完好不?自己去找!”
“哦!”品秀噘嘴應道。
環顧潭洞四壁,剛好在對稱的潭壁四周各一處設有一道石門。
每扇石門中央都刻有鬼畫符般的咒印,橫七豎八,奇形怪狀。難以直接看破其中玄機。
“我們分頭去看看四扇石門有何玄機之處。”葉離分散了衆人,四人各自走近石門,自行觀察起來。
葉離走到最左邊石門面前,目不轉睛地把目光鑲在石門符咒之上,靜靜觀察其中玄妙。
其上所刻符咒,用的是上古篆字書畫而成,是由篆字圍成的一個圖案,好似人形。但據葉離對一些符篆的研究,只知符篆通常以血書於黃宣之上,且書寫規則皆是從上而下,真就沒見過如此怪模怪樣的符篆--一個圓圈似口微張成橢圓,中有一條篆字串聯若長舌,伸出圓內,斜偏一方。不仔細看,還真難看出所偏何向。因爲如舌篆字所出圓外不多且所偏方向不是很明顯。
“欲蓋彌彰,必有蹊蹺!”葉離爲了看清篆字所示方位,不斷地靠近靠近,最後連人帶臉都貼了上去。
“葉離,你親石牆幹嘛?”田杏兒笑道。
“我哪有?我在看呢,別鬧!”葉離沒有理會她,繼續觀察自己這扇石門。
其餘三人都看得各自面前的石門符篆出了神,卻沒半點收穫。
唯有葉離像個老黃牛似的,辛勤地在自己這片土地上耕耘。直到葉離的額頭都杵在石門上,眯眼細看,才依稀看清小如螻蟻般的篆字在圓外的走向,從圓內伸出去了一個半字,剛好是其右邊方向,也就是篆字所偏左邊方向。
但是,這一切都是假象加推測,不能蓋棺定論,還得繼續摸索下去。
葉離走到右邊田杏兒所站方向,又是一頭湊過去。
這個圖案與自己那扇石門完全不同,其上所刻有兩圓,似人眼,之所以像人眼是因爲圓內分別還有一小圈如瞳孔般形狀陳列的篆字,且較之前所觀篆字更加微若塵埃。
田杏兒退後一步,讓位道:“需要離這麼近嗎?你應該去找大夫看看眼睛了。”
“是你應該找大夫好好看看腦子吧,照你這樣看下去,人家都帶着金幣回家了,你還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你!哼!”田杏兒一怒之下,朝葉離屁股就是一腳猛踹下去。
“嗷!”
葉離感到屁股一痛,現在不是臉貼在牆上了,感覺整個人都黏在了石牆上。這一腳踹得太狠,以至於葉離的整張小臉都彷彿凹陷到牆裡去了。
葉離正轉身欲要發難,結果腦海閃過方纔臉緊貼石牆上時的篆字虛影,就是在一頭栽上去的一瞬間睜眼所見。
沒有那一腳,可能自己永遠也不會看清裡面的篆字玄機,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葉離轉身回頭又細瞧了一遍,也沒有方纔的一瞬下所見一半之清晰。
田杏兒見葉離舉止異常,小聲嘀咕道:“我踢這麼狠這小子居然都不罵我?不會是剛纔在看符咒的時候腦袋被石門夾了吧?”
葉離緊閉雙眼,墨眉微皺,再次回憶了一下剛纔所見篆字虛影。正常情況下,瞳孔都位於人眼居中位置,而方纔所見,明顯右眼位置略高於左眼,且偏向的是上方!那麼說,機關就在...
葉離目光驀然向所站位置的右上方滑過,就在所依石門的正右上方的石壁處,一小塊黑巖微微凸出,和四周石壁一對比,卻有異樣。
鎖定那處,葉離忽喚長生棍,長生棍應聲而出,徑直朝右上方黑巖衝去。
“咔咔咔”
“石門開了!”三人叫道。
長生棍觸擊黑巖後,又簌得歸於葉離背上。
只見品秀所處位置的石門陡然打開,因太久沒人打開過,石門之上全是抖落的石渣灰塵。撲了品秀一臉的灰,門縫中隱隱發出吱吱呀呀的推動聲。
“哈哈,我真是個曠世奇才!”葉離自詡道。滿臉驕傲神色毫無掩飾。
透過石牆這頭黑暗的石室,石牆打開後,映入眼簾的還是一抹黑暗。只不過是一條通道,如一條黑河,往深處延伸過去。
洞天潭內黑得倒是恰到好處,剛好能夠看見前方的路。但是石壁左右周圍卻是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