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正欲刺入葉離心口的白劍落地,隨之落地的還有三支碧螺色的小型銀針。
田杏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灌木叢一側,見白衣青年在葉離背後偷偷暗算,當即打出三支獨門絕針,接下了可能致命的偷襲。
葉離察覺到了白衣青年在身後放暗箭,於是怒不可遏,近似瘋狂地用全力與胡茬劍客搏鬥,胡茬劍客在葉離的用力一擊下,握劍的手竟重重一顫,敗下陣來。
就在胡茬劍客一陣恍惚之際,葉離一個向後轉身,狂風捲地般地閃至白衣青年面前,白衣青年愕然失色,求道:“葉..葉離,我我...”結巴的話還未來得及從口中說完,葉離沒有多聽一個字,也不容他再多說一個字。面無表情地朝白衣青年的心臟一棍狠狠地捅去。
“額!你...”白衣青年突感眼前一黑,喉嚨一熱,瞬間口噴鮮血,轟然倒地,只見其心口位置被打出了碗大般的血口。死之後還有血不斷地噴涌而出,眨眼間,從白衣青年心口傾淌下的鮮血順着地面的凹槽竟流成了一道半尺長的血河。
“不是總想朝着我的心口來一爪嗎?現在你該舒服了,這種滋味還不錯吧?” 葉離仍是面無表情地對着腳下的白衣青年的屍體冰冷冷說道,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卻浮現出了一抹妖魔般揮之不去的紅暈。
“看來這小子還沒學會控制血祭靈器,不想卻遭到自身靈器的控制反噬了。”田杏兒側身靜靜地觀察着眼前的一幕。
“他媽的從哪兒冒出的多管閒事的黃毛丫頭?壞我好事!再加上這小子被逼的有點兒瘋魔了,還是先走爲妙!” 胡茬劍客見葉離有幫手橫插一手,便乘着白衣青年倒下後,如青鳥直衝蒲葦般迅疾沒入叢林,消失得無隱無蹤。
“喂!小子!你也沒我想象得那麼弱嘛,被我的金沙蠱咬傷這麼久還能在這裡活蹦亂跳的,居然還可以一挑二。看來是我小瞧你了。”田杏兒戲謔般地對眼前神情有些木訥的葉離說道。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後,葉離忽的身子一抖,驀然從魔怔中抽離了出來,眼中紅光頓時消散隱去。歪頭一撇,原來又是這個女人!雙目中頓顯出兇光來,轉身一躍,握住長生棍就抵在了離田杏兒玉頸二指一側。
“做好被打的準備了嗎?”葉離冷冷道。
“喂,剛剛是我救了你誒,不然你以爲現在還有機會威脅我嗎?”田杏兒絲毫不慌,叉着細手,振振有詞地回道。
葉離冷哼一聲後,轉身就向原來要去的方向走了,完全沒再理會還站在自己眼前,和自己說話的田杏兒。
走着走着,田杏兒沒了動靜,不太對勁呀,這個女人就這麼..擺脫了?
“啊!”
葉離突感背上被什麼尖利物刺中,一聲驚呼。
“你到底要幹什麼?!”葉離轉過身來對田杏兒怒吼道。
“噓~別激動,我在爲你解毒呢。你背上現在插着的是我的解毒銀針,我把金沙蠱的解藥塗在了上面,呵呵,你不用感激我,都是作爲你的朋友應該做的。”田杏兒笑眯眯地說道,一臉人畜無害地乖巧模樣,讓葉離對這個狗皮膏藥更是束手無策。
“那我應該謝謝你奧,但麻煩你下次告訴我一下先,免得我把你當刺客殺了,到時候就怨不得你朋友我了。”葉離撂下一句話後,將銀針從體內逼了出來,被直直地橫插在了一旁的榆樹上。轉身再次向來處走去。
“喂!人家救了你耶,你就這麼一走了之太沒人性了吧。”
“少廢話!要走就跟上!” 葉離小頭微微揚起,兩手捧着頭,在田杏兒前面像個大爺似地往前走着,隨意地說道。頗有一種愛來不來的意味在裡面。
田杏兒跟上前去,心裡一陣暗喜,臉上抑制不住興奮地嬌聲說道:“你小子總算是鬆口了。早答應我不就沒這些破事兒了嘛。吶,還給你,這個東西對我沒多大用處。現在我只想和你一起找到‘沙漠之眼’,畢竟勝利後那五萬枚金幣纔是我想得到的。” 田杏兒邊說邊從腰上繫着的碎綠花錦囊裡摸出來一顆原先從葉離手中奪來的紅棕妖熊丹,將之原封不動地遞給了葉離。
葉離不敢置信,這妖女還會將到手的寶貝拱手相讓?不知道葫蘆裡又裝了什麼藥。但是眼前這顆玲瓏剔透的妖丹的確原原本本地擺在了眼前,於是葉離將信將疑地伸出猶豫了片刻的手,略顯遲疑地拿了過去。
田杏兒看見現在見了自己就疑神疑鬼的葉離竟是哭笑不得,說道:“放心吧,沒問題的。既然要合作肯定要表現點誠意咯。”
葉離聽後傲嬌地對着田杏兒假笑了一下,就迅速地將妖丹裝進了鎖仙袋裡,畢竟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像保護自己的玩具一樣,警惕地將妖丹收好。以免田杏兒中途反悔。
葉離知道,這妖女的手段毒辣陰險至極,是敵是友目前葉離還不敢下妄斷,既然她說是想合作,就暫且先相信她一次,要不是剛剛田杏兒真的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算是再被金沙蠱咬傷一次,都萬萬不敢答應她的聯盟要求。這個小妖女表面潑皮無賴的很,但是貌似感覺得到她心地也不算太壞。
一陣內心波動後,葉離就又開始認真的找這片叢林出口了。
此時正是烈陽似火,普照萬方,沒走一會兒葉離就感到口乾舌燥了。因爲要在試煉之路中待上整整一個月,自己僅在鎖仙袋裡存放的幾斤乾糧遠遠不夠撐到那時候,所以大多數時間還要依存於自然饋贈得到食物。
試煉之路上不僅要面臨生死競爭,還要煩惱基本的吃住問題。葉離越想越是痛恨隱川月對自己的所作所爲,遲早要讓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隱忍,委屈,痛苦,都盡數付之於他!讓他也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做人間百苦。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給你,這是我剛在路邊摘的野果兒。”田杏兒手裡捧着幾顆如紅棗般大小的小紅果,在葉離面前比劃了兩下。
葉離接了過去,在身上簡單地擦了擦後便放入口中,又飢又渴地一大口就是一顆地咬了下去。沒想到野果甜地爆漿,果汁水分十足,沁入心脾。又是幾顆下去,葉離的胃就完全滿足了。
但還是抑制住滿意的神情,嘴硬道:“這麼點兒,還不夠小爺我塞牙縫。”
“馬上給我吐出來!” 田杏兒氣呼呼地說道,心裡忿忿地,真是狗咬呂洞賓!葉離見田杏兒生氣了,反而覺得內心舒暢,瞬間開朗多了。比起這個女人對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算的上是仁慈了不止千倍萬倍。
隨着二人不斷走出叢林腹地,眼前的視野也不斷地開闊許多。叢林上空沒了樹林的遮蓋,也愈加地明亮了起來。蒼穹之上還偶有雄鷹飛過,留下幾聲蒼脆的鳴嘯後便消失在空明無染的藍天之角。
沿着小溪流一路走到叢林盡頭,小溪流也在面前截然而止了。周圍的空氣也有了明顯的變化,變得有些微微燥熱起來。葉離二人足足走了七天,纔在眼前一片空曠處,找到了叢林盡頭。
迎面而立的是,亂石戈壁的荒原,只見方圓百里,目之所及,寸草不生,白骨骷髏隨處可見,有幾處動物屍體早已發僵發臭,引來無數的蒼蠅蚊蟲撲朔着。地面沙化還不是很嚴重,不遠處還長有稀稀疏疏的數棵白楊綠洲。但是想必都走到了這裡,那離沙漠應該不會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遠離了叢林之地的原因,葉離沒急着繼續往前走,而是擡頭望天,天空一片渾黃蒼涼,萬里無雲。讓人看不到盡頭,眼前也迷失了方向,一時竟不知往何地走去。
到是田杏兒求錢心切,迫不及待地朝前走去。當步步深入靠近這片荒地之後,粉紅的小臉詫然笑成了一朵奇域野花,蹦蹦跳跳地走在了葉離前面。靜靜在後面看着,葉離感受到田杏兒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西域風情,如脫繮的烈馬兒歡脫地跑向眼前這片荒原的她,像是回家般的親切。
也難怪她一直生長在西域這種環境下了。她彷彿和這片荒涼連成一體,但骨子裡卻透着一股熱情勁..呸!分明是狠辣勁...葉離搖了搖頭,趕快清醒了一下,提醒自己千萬別被這個妖女迷了心神。於是徑直跟了上去,不再想其他。
拖着有些疲乏的腿腳,葉離二人不緊不慢地一直向前走去,荒原之地沒有任何地標,沒有辦法像叢林之地那般輕易地根據樹木的疏密程度和小溪的流向判斷出口去路。
到了荒原之地,唯一的方向提示便是感知風中偶爾吹過的塵沙,再沿着風口走去,但是荒原之地的風時停時續,沒法給人以準確無誤以及持久的感知判斷,所以二人只有抱着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信念一直找下去了。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葉離一路上都沒怎麼和田杏兒搭過話,路過一片石林,突然開口問道。
“別說一個問題了,一百個我都不介意。”田杏兒詫異後,回過神來笑道。
“不好意思,我對你沒這麼多興趣,所以沒有一百個問題問你。”葉離不改往日態度,一如既往地冷冷道。
田杏兒聳了聳香肩,也沒太在意葉離的冷言冷語,畢竟在這麼多天相處下,這還是葉離第一次主動說話,有時候不知道還以爲他啞巴了呢,問他只會搖頭點頭,對於一個話癆來說,田杏兒幾欲被葉離的冷漠憋死過去。有時還笑而不語,難道還在氣自己放金沙蠱捉弄他?
可是田杏兒未曾想到,葉離是因爲警惕試煉之路上隱川月僱來的殺手。葉離這麼相信和幫助了白衣青年,卻被其反咬一口,此時給葉離身心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打擊。
這是自己第一次爲了一個弱者,冒着被胡茬劍客擊敗的風險,捨命相救。結果呢,卻換來無情的暗劍所指。這也是葉離第一次殺人,讓葉離深深地明白了不是所有弱者都值得被救,也不是所有的過錯都值得被原諒!
害人之心一旦生起,便已是墮入萬障孽門,殺之以祭善魂就勢在必行!至於原諒他這件事,那是佛祖的事,與我無關。可...手染鮮血的滋味並不好受,雖然是替天行道,但是葉離心裡泛起的憐憫之情仍在隱隱地波動,讓葉離只剩下一聲短嘆,無可奈何。
自那以後,葉離不敢輕易再去靠近一個人,或者在沒搞清楚對方身份意圖之下,將一顆心全部袒露出來。這就是田杏兒覺得葉離不好靠近的原因了。
可是神經大條的田杏兒始終沒想到這一點。還以爲是開始戲弄葉離的惡作劇惹得葉離一直心有忌憚,怒氣未消呢。但葉離早就忘了並且已經原諒了她。只是葉離自己還無法對眼前的紛擾俗世悵然釋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