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被田杏兒放出的金沙蟲追地跑了數公里,背上被咬的傷口已經開始向背部四周皮膚糜爛開來,被叮咬處的小針口裡還緩緩流着血膿。
話說在跑了幾公里的過程中,葉離數次轉身從掌內打出流火團,由於金沙蟲攻勢太過迅猛,所以無法正面消滅這羣可惡的蟲子,只能時不時轉過身去滅掉幾隻已飛近欲發起攻擊的飛蟲。
短短數裡,葉離要在漆黑似墨的夜裡不斷馳行,一會兒穿越佈滿荊棘的叢林,一會兒又要跨越充斥惡臭的沼澤,好一頓折騰。葉離在心裡咒罵了田杏兒不下百次,這女人太狠毒了!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明明是她奪寶在先,撒謊在後,還要求合作,簡直從沒遇到過如此蠻不講理之人!葉離忿忿想到。
這時葉離已經頭髮散亂,泥濘滿身地累癱在了地上,細看衣裳各處還有奔跑時被樹枝刮破的小口子,在皙白的皮膚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但金沙蟲已被盡數滅掉,跑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只要甩掉那個麻煩可惡的女人就謝天謝地了,心裡暗暗道。葉離口裡仍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氣,也來不及環顧四周,差點小命兒都快不保了,更沒心思觀察自己到底往哪個方向跑又是要到哪裡去了。
“唔...”
休息下來的葉離摸了摸身上幾處被叮咬處,疼得眼淚都快憋不住了。攤開手掌,一片血肉模糊,看來傷口上的毒液已經開始蔓延開,葉離不禁恨恨道:“好毒的女人!”處理傷口要緊。
葉離拋下怨氣,伸出沾滿血灰的手顫抖地伸向腰間的鎖仙袋,從裡面喚出來了一瓶解毒散,據說此藥能解百毒,是自己前幾天和葉如在仙法鋪買裝備時看上的,於是買了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這種西境蠱毒,不管了,死馬當做活馬醫,再不濟也能暫緩一下毒性蔓延,總比疼死強。
沒有猶豫,葉離脫掉上衣,露出稚嫩卻稍顯雄健的裸背,倒出一把呈顆粒狀的白色粉末便抹在了後背和手臂被叮咬的皮膚上。
“滋..”
哪知長痛短痛都是要命的痛,解毒散剛觸碰到傷口,只聽發出瞭如炭烤燒焦的聲音,一陣炙熱的灼痛傳至葉離每一寸毛孔,葉離眼前驟然一黑,驀然眩暈後,痛得葉離在草地上直打滾。
已經化膿流血的肌膚在草地上這樣一摩擦更是雪上加霜,血肉相融,已經變得不忍直視。
漫長又痛苦地忍受鑽心之疼後,葉離的疼痛稍有減輕,但仍是隱隱作痛,動一下身子,灼痛欲烈,要好一陣才緩解地過來。回過神來,葉離將褲腿上的衣角撕扯下來一條,在手臂和背部傷口處做了簡單的包紮。此時葉離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像極了流落街頭落魄的乞丐,已經沒有形象可言。
“我真的好慘一男的,試煉之路纔剛開始,我的衣服就去了半截,要是到了後面那豈不得裸奔呀!”葉離躺在草叢上,口裡還叼着一根雜草,二郎腿翹着,暗暗自嘲道。
這裡的叢林稍開闊一些,還能看得到夜色。葉離順着夜光,在身旁就近撿了些幹樹枝,將其點燃後,這一方叢林周遭便籠罩了幾層慵懶的火光,時暗時明地撲朔着。寒氣透涼入骨,但足以讓葉離獲得點片刻的暖和。
折騰完的葉離以天爲蓋,仰着面,望着天。微眯着疲憊的雙眼注視着薄霧中的半弦明月,繁星點點。此時映入眼簾中的夜色單調,月光熹微,不久後葉離便沉睡在了這一小片叢林裡。
深夜冷風不停地從葉離小小的身體上刮過,火焰禁不起狂風激盪,早已熄滅。本來溫暖的四周頓起肅殺之氣,葉離不由地蜷縮着身體,想借着身體的餘溫來暖一暖冰涼刺骨的肌膚。
這時候葉離竟還奢望能像那夜醉倒後,躺在葉安溫暖安全的懷裡該有多好。葉安寬實的手腕間太過舒服,以至於讓葉離莫名地牽掛這種隱逸在自己內心深處的溫暖。
經過漫長難熬的一夜,寒風完全消失在了搖曳的樹葉之間,取而代之的又是伴隨強烈紫外線,烈日高懸的晴天。
天微亮時葉離就醒了,這裡不比家裡能夠睡到自然醒。一睜開眼睛面臨的就是生死存亡的問題。
葉離坐起第一件事就是伸了伸胳膊,同時還舒展了一下身體。暗自慶幸自己是長生果精,即使被化去了仙元,但自愈能力仍非常人可比。
經過一夜的休息,舉手投足之間仍有牽扯肌肉時的灼痛,但這種痛感已減去七分,再摸了摸被叮咬的幾處傷口,癒合的程度也不錯,背上仍殘留有粘稠的血膿,但部分已經結痂。
整理好衣衫後,葉離準備好就開始啓程去尋找‘沙漠之眼’,此事不宜再耽擱了,自己不僅要活下去,還要讓隱川月看看自己真正的實力!
葉離尋思着:“可是據說試煉之路方圓百里氣候各異,地形複雜,既然要找的地方叫做‘沙漠之眼’,又處於幻虛鏡的中央,那我應該先走出這片叢林,去找荒涼之地纔對。”
心裡做好打算後,葉離便朝着叢林樹木較爲稀疏的方向走去,同時在經過的樹叢間留下記號,以防在這偌大的叢林裡迷路。
‘鏘鏘鏘!’
走至一片密林時,葉離靈敏的耳朵微微一動,驀然轉頭,目光落在自己左面的灌木叢處。只聽一陣金屬撞擊摩擦的聲音從左邊的灌叢隱隱傳來,愈走近這種聲響愈清晰。
直到葉離小心翼翼地扒開眼前的灌叢時,纔看清楚原來是兩個修士正在交戰中。
只見一個身着黑袍,滿臉胡茬,極爲凶神惡煞的劍客,手裡握了一把七星彎月劍,劍通體散發着黑色的劍芒,那便是他的內丹氣團之力了,將之附着於劍身,便能達到人劍合一的威力,和葉離的長生棍一樣是自身血祭後的靈器。
只見其朝着另一邊氣質儒雅的白衣青年一陣猛攻,白衣青年手握一把無名劍,拼命格擋對面胡茬劍客的攻擊。只見胡茬劍客落手迅速,招招毒辣,交鋒之間兩人的寶劍上不斷有火星冒出。
看上去白衣青年明顯處於劣勢,而且力量懸殊之大,從開始就一直對胡茬劍客無從下手,已經往後被擊退了數十丈之遠。葉離躲在灌叢後面看到這一幕,不禁默默爲白衣青年提了一口氣。
對面兩人皆習得是劍術,但同樣需要煉氣術的法力才能把劍道發揮到如此地步,可惜胡茬劍客看上去已經有了玄階一級的實力,加之有靈器傍身,就對面青年小生的黃階水平,不用繼續看下去也知此戰他必敗無疑。
胡茬劍客想要速戰速決,於是懸於離地面數丈高的位置,使出了一招如秋風掃落葉般的姿勢徑直從白衣青年的頭頂上懸空落下。
只聽‘唰唰’幾聲,地面落葉飛揚,隨着胡茬劍客劍舞的方向盤旋律動,落葉齊飛,狂風怒吼,向四周飛速旋轉開來,白衣青年見狀大驚,嚇得腿軟到陡然跪了下去,直接抱着頭放棄了抵抗。
‘噔!’
片刻後,全身嚇得麻木的青年緩緩睜開眼,顫抖着手摸了摸項上人頭。
慶幸道:“太好了!頭...頭還在。”卻已是面色慘白,大汗淋漓。
白衣青年再次擡頭,胡茬劍客已然立於地面,目光惡狠狠地望向另一處。
原來當七星彎月刀正要刺入白衣青年天靈蓋時,葉離喚出長生棍,使其飛出爲白衣青年擋了這致命的一劍。
“你就是葉離!哈哈哈,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卻忙着跑來送死!”胡茬劍客眼中一絲光亮閃過,緊眉忽的一展,大笑道。好似發現寶物般,臉色暢快之極。
白衣青年一聽面前之人居然是隱川月出重金要刺殺的葉離,竟然倒戈跑向胡茬劍客一方。
葉離看見了這一幕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同時微微地掂了掂手裡的長生棍。
“嘿嘿,師兄,我知道我不該在你背後偷襲你,但是你也知道試煉之路上無親無友,只有利益之爭。我道歉,還希望你不計前嫌。現在有更大的利益擺在眼前,所以還請你三思呀。”白衣青年一臉討好之相,求着胡茬劍客的原諒。
葉離心想,原來是一丘之貉,早知道自己就不該動這該死的惻隱之心,反倒害了自己。
胡茬劍客聞言微眯了一下眼睛,斜瞥向身旁的白衣青年。
“聽說葉離這小子恢復了煉氣術,還獲得了一件高階靈器,恐怕以我一己之力不足以獲勝。先留他一命,殺了葉離再了結他也不遲。” 胡茬劍客賊眼一轉,默默算計着,接着肅然點頭,表示同意合作。
“看你衣冠楚楚,是個翩翩公子,沒想到你的心卻如此骯髒齷齪,救命之恩在金錢利益面前何時變得這般輕如鴻毛了!” 葉離拿着長生棍指着面前這個忘恩負義的白衣青年呵斥道。
“冤有頭債有主,這些話你還是死後留給隱川月去說吧!” 說完一劍向葉離心口刺去,葉離未有躲閃,只見嘴角不屑一笑,手中長生棍向前輕輕一揮,便將白衣青年手中之劍擊飛數丈。
“廢物!滾開!你在旁邊等着!”只聽胡茬劍客對白衣青年怒喝一聲,白衣青年便遠遠地躲開,跑向了胡茬劍客的身後方。
胡茬劍客站定原地,握住手中寶劍,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其憑空比劃了幾下,空中便突顯數道黑光,“咻!”一聲刺破長空後,鋒芒迅疾向葉離閃去。
‘嗡嗡嗡!’
葉離揮舞手中長生棍,從不同方位將劍芒盡數擋了下來,但是劍芒力道之大,葉離不由被逼退了幾步,背上的疤痕瞬間裂開了數道小口,葉離也只能咬牙挺住接下攻擊。
胡茬劍客像切豆腐般,兩旁的樺樹在這幾道劍芒的餘波中連連倒地。葉離意識到此番是遇見勁敵了。
葉離飛身向前,將氣團化於棍內,鏗鏘有力地和胡茬劍客手裡的寶劍發生交接碰撞,長生棍在葉離手裡行雲流水般揮動着,讓胡茬劍客有點吃不消,心下驚道,這小子可真有混力!
只見空中兩股氣流不斷衝撞着,難分上下。
這時,找到可趁之機的白衣青年悄悄繞到後方,撿起了地上的劍,便口唸劍訣,只見其劍在被控制後,浮於半空,化爲一道白光直直地向葉離背部疾閃而去。
這邊正自酣戰的葉離渾然不知向自己飛來的劍芒,由於對面攻勢太強,只能一心應付着面前的胡茬劍客,難以分心半刻。所以,即使處於致命的危險中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