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今從屋裡出來,陸傲霜看到崔心碧拿起小几上的丹藥一口吃掉,十分驚喜。
「花道友,你是怎麼做到的?崔師妹真的聽話了!」
白夢今謙虛地笑笑:「崔小姐其實很明事理,只是喜歡鑽牛角尖,一時走不出來罷了。」
陸傲霜贊同:「崔師妹從小就是這樣,看起來一副高傲的樣子,其實心腸很好的。」
看她要進去,白夢今攔了一下:「陸姑娘,你暫時還是不要去見她了。就算她再明事理,也需要時間來修復心裡的傷。」
這麼說也是,陸傲霜聽從了:「行,那我就不去了,希望崔師妹快點想通。」
崔心碧這裡不好留,陸傲霜只能回去。
走到岔路口,她猶猶豫豫地停住了。
「陸姑娘,你怎麼不進去?」白夢今問。
陸傲霜扯出一個笑容:「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在白夢今的注視下,她慢吞吞地往自己院子走去,鼓起勇氣推開門,立時聽到熟悉的聲音:「師姐,你回來了!」
是冷秋風,他一直在等她。
陸傲霜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她就是知道冷秋風在這裡,才留在崔心碧那不回來。
「師弟……」
白夢今聽到聲音,微微一笑,轉身回客院。
客院裡,凌步非一個人無聊地擺弄着傀儡人。看到白夢今回來,他立刻活了:「你可算回來了,崔小姐怎麼樣?」
「小姑娘臉皮薄,把自尊看得比天大,覺得沒臉見人。」白夢今往椅子上一坐,接過他遞來的茶抿了一口。
凌步非取笑:「你裝精靈裝上癮了,還小姑娘,人家崔小姐可比你大多了。」
白夢今微微一笑,不跟他解釋。
她看了眼對面的房間,問:「你一個人這麼無聊,寧衍之沒出來過?」
凌步非攤手:「是啊,一整天都不見人影,我簡直懷疑他跟崔姑娘一樣,受了什麼打擊。」
白夢今懶得管寧衍之的事,隨口這麼一問,便拋到腦後去了,說起崔心碧的事。
凌步非聽完,不禁問:「你還真打算拆散冷秋風和陸姑娘啊?」
「沒有啊!」白夢今無所謂地說,「他們三個人,誰跟誰在一起,都跟我沒關係。」
「那你還騙崔小姐!」
「我沒騙,他們倆真的會鬧翻,你不相信我們也可以打賭。」
凌步非才不跟她賭,嘀咕道:「我覺得冷秋風沒那麼傻。」
「呵呵。」白夢今翻了個白眼,「男人,就沒有不傻的。」
「至少我不傻!」凌步非爲自己辯解。
「真的?」白夢今懷疑地看着他。
「呃……」想到自己失憶時的表現,凌步非有點心虛。
白夢今笑了:「不敢了?瞧你這樣兒……」
兩人說說笑笑,聲音傳進對門。
昏暗的室內,寧衍之盤膝坐着,目光幽深。
「破了道心……」他喃喃重複着,低頭看自己的手,「再不警惕,下一個破道心的可能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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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傲霜端來藥湯,放到冷秋風面前。
「這是花道友給的方子,說是能驅魔。這幾日,我們跟夢魔多有接觸,還是小心爲好。」
她說話還是那樣溫柔祥和,讓冷秋風躁動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謝謝師姐。」冷秋風將藥湯一飲而盡,心道,自己果然想多了,陸師姐怎麼會生他的氣呢,她明知道他那番表現是在做戲。
「崔師妹怎麼樣了?」他問起。
陸傲霜一邊收拾湯碗,一邊垂下眼皮:「好多了,吃了藥,也願意休息了。」
冷秋風放了心:「這就好。她要是出事,我怎麼跟掌門交待?」
陸傲霜頓了一下,說:「冷師弟,她已經出事了。你忘了嗎?崔師妹破了道心,修爲大跌,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結嬰了。」
被她提醒,冷秋風顫了一下,隨即強笑道:「至少保住性命了是不是?」
陸傲霜臉上卻沒有笑容,嚴肅的目光看得冷秋風也笑不下去了。
「師姐……」冷秋風的聲音不由自主帶了哀求,雖然他也弄不清爲什麼,但本能告訴他出事了。
陸傲霜抿了抿嘴脣,說:「師弟,你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吧?等崔師妹結嬰,我們就離開玄炎門,一起浪跡天涯。」
冷秋風緩緩點頭,心情一點點沉下。
「如果崔師妹不能結嬰了呢?」陸傲霜注視着他,「你是不是就不離開了?」
冷秋風一顫,竟答不上來。
陸傲霜等了一會兒,心裡知道答案了,慢慢地站起來:「沒關係,你做什麼決定都可以。」
看着她轉身,冷秋風不由喊了一聲:「師姐!」
陸傲霜背對着他停下,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冷秋風踏前幾步,想握住她的肩,卻被掙開。
他急迫地道:「我不是不想離開,是不能這麼離開。崔師妹會這樣,都是因爲我的疏忽。我得等掌門的消息,看他怎麼發落……」
「夠了!」陸傲霜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但是等一個人太久會累的。師弟,我等不下去了,對不起。」
冷秋風呆住了:「師姐……」
陸傲霜擦乾臉上的淚,轉過身來:「師弟,你知道嗎?我昨天說的話,其實有很多是脫口而出的。當你護着崔師妹的時候,我忍不住想,如果我真的跟崔師妹翻臉了,你會怎麼做?是不是也會護着崔師妹?」
「不……」
「你會!」陸傲霜斬釘截鐵地說,「你可以拒絕她,但不能讓她陷入險境。因爲她是你的責任,你不能讓她出事。」
冷秋風張了張嘴,竟反駁不了。
「看,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心裡的責任重於千山。」陸傲霜微笑起來,「其實我不應該怪你,因爲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種善良。哪怕門派對你不好,你心裡顧念着養育之恩,仍然竭盡全力回報。你是這麼好的人,好得讓我無法不心動……」
明明是在說情話,可陸傲霜卻落下淚來:「是我高估了自己,以爲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但是事到臨頭我才發現,我不能。我希望你在面對我的時候可以自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