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覺得李君武的反應很正常。
昨日的勾引不過是爲了滿足家族的延續,反正都要便宜別人,不如讓兄弟爽爽。
李君武的心路歷程大概就這麼簡單.嗎?
開玩笑的。
許元心裡也知道,他的這個推論是一個先射箭後畫靶的結果。
方纔他與其說是想要確認李君武喜歡自己,倒不如說他更想確認她並不喜歡自己。
他便只會想方設法的去找證據,佐證李君武僅僅只是他的好胸弟。
先預設立場再找答案,即便再怎麼違和都會被他忽略掉。
至於爲什麼這麼做
聽着車外因爲行進而產生的呼嘯風聲,許元眼神之中卻是閃過一抹惆悵。
一個正確問題在錯誤的時間得到回答不管正確與否,最終也只能換來一個錯誤的結局。
在這個超凡的封建皇朝之中,像那位老爹一般的一人一世一雙人很罕見,富貴人家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纔是常態。
許元也一直抱着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的態度,但問題是李君武不一樣。
人的情緒一種極爲複雜的東西,雖然會受身體的客觀狀態影響,但主觀因素依舊佔據着主導。
許元承認他喜歡好胸弟的身子。
因爲李君武很漂亮,而且胸大腰細腿長,不然他也不會願意佔她的便宜,但心理層面卻壓沒怎麼把她當女人看。
對於一個人的感官並非一蹴而就,而是日積月累下來的。
好胸弟可不是假小子那種青梅竹馬,貨真價實的姬佬屬性已經在他這邊刻入骨髓。
時不時撩撥一下會很刺激,但若是李君武突然告訴他,她一直都在裝姬佬,許元的思維一時半會還轉不過來彎。
裝基佬追女人的套路許元在前世見過,但哪有裝基佬裝到自己被人撅了的說法?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從小玩到的發小突然性轉,然後突然說喜歡你,想和你深入交流.
雖然有一種莫名的背德感,但真的讓人很難繃得住。
所以與其現在知曉答案,不如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較好,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把觀念扭轉過來。
想到最後,許元下意識瞥了身旁的她一眼。
李君武絲毫並沒有避諱他視線,察覺到後便轉過了頭。
對視一瞬,李君武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柳眉微挑,語帶不滿的問道:
“自作多情可不是個好習慣,有話說,有屁放。”
看着氣氛逐漸趨於正常,許元也略微鬆了一口氣,笑道:
“我有說什麼嗎?我現在是要說正事。”
“正事?鎮西府子嗣的事情?”
“嘖,你沒完了是吧?”
“你不是害怕本姑娘對你有其他的情緒麼?”
說着,李君武指向自己的側臉,陰陽怪氣道:“而且某人剛剛給了我一耳光,這麼快就忘了?”
“.”
許元自知理虧,低聲道:
“那你打回來唄。”
李君武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幾歲了還玩這套,幼不幼稚?”
聽着她話語中熟悉的味道,許元笑呵呵的說道:
“男人至死是少年,沒聽過這句話麼?嗯好像可能真沒聽過,算了,不和你扯這些東西了。李君武,從這邊去往鎮西府衙還有多長時間?”
李君武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側眸瞥了一眼車窗外,端詳了十數息後,方纔低聲說道:
“府衙在平西街那裡,還有一刻鐘左右吧。”
“這麼快?”許元有些訝異。
他們所居住的街區大多都是凡人,屬於鎮西府城的外圍區域,距離城中的府衙居然只有兩刻鐘左右的車程。
李君武有些無語的說道:
“伱拿帝安城的習慣來套這裡?鎮西府城最開始是一座堡壘,再怎麼擴建也是座堡壘。”
許元搖了搖頭,緩聲說道:
“我是指北封城,你們這鎮西府城比北邊的重鎮要小上不少。”
李君武聽到這話,柳眉瞬間一蹙:
“北封城是修在兩座山脈崖仞中間的平原,我家這鎮西府城可是直接在峭壁邊上。”
我家的鎮西府城.
許元面色有些好笑,淡聲說道:
“既然是你家的府城,那你這位郡主大小姐怎麼連個頭不敢露,只能苦哈哈住在那種客棧裡?”
“.”李君武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嘁”了一聲。
許元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轉而肅聲說道:
“現在鎮西府城裡,你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李君武沉默了少許,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落寞:
“這個本姑娘之前就說了,我家老頭子一直想卸甲歸田,沒有讓我接手鎮西府的意思,去年我軟磨硬泡才勉強讓我參了軍,但決策層面的事情他基本上不讓參與,說是讓我一步一步來。”
聽完,許元低聲安慰道:
“鎮西侯老爺子也是有他的道理,領軍不比其他,李清焰當年也是從曲長一步一步往上升的。”
“這事本姑娘知道,但也沒見武成侯決策的時候避着那武元啊。”
李君武對於自家老爹怨氣明顯頗重:“即便不是親生的,武成侯也一直把那女人領在身邊帶着,那死老頭呢?防閨女和防賊一樣!現在好了,本姑娘連誰是自己人都分不清!”
許元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道:
“也就是說你只是分不清,而非城內全是牧家的人,對吧?”
李君武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輕輕點頭: “嗯,現在城內最高的軍政長官是鎮西軍第二鎮的統帥詹先安,跟了我父親二十多年,但是不清楚私底下是什麼樣子。”
許元微微一笑:
“這樣就夠了。”
李君武眼神略微一肅,提醒道:
“長天,我知道你身上可能有朝廷的欽差令牌,但鎮西府這邊一向都是以軍治政。”
許元轉而擡眸瞥了一眼車窗外的天穹,笑道:
“以軍治政也得去,城外那麼多聖人虎視眈眈,想要守住這城池,我們便必須得把這城內的一切資源全部利用起來。”
李君武輕抿了一下脣角,眼神有些擔憂,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眼前的他。
見到對方安靜了下來,許元反而有些古怪的問道:
“你就不好奇一下我是怎麼計劃的?”
“.”
李君武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嘚瑟,不過在輕哼一聲後,還是捧哏道:
“嗯嗯,我很好奇。”
許元瞪了這女人敷衍的表情一眼,撇了撇嘴:
“城內必須要用資源有二,一是城防大陣,二是城內駐紮的守軍,我們此行便是要去將城防大陣的控制權拿到手裡。”
說罷,
他緩聲問道:
“所以,首先你家有沒有在城防大陣裡做手腳?”
“做手腳?”
“皇室血脈是城防大陣的第一順位操控者,你們家於此經營了這麼久,有沒有把其中的一些紋路暗改掉?”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父親不讓我接觸這個抱歉。”
“你道歉作甚?”
許元歪頭斜了她一眼,笑着說道:“直接過去試試不就好了?現在我們去府衙的目的之一便是爲了看看你這郡主大人能不能直接操控陣法。”
李君武狹長的美眸微眯,低聲道:
“理由呢?城防陣眼防備森嚴,詹先安不可能放我們進去。”
“誰說沒有理由?”
許元擡手指了指自己和李君武,低聲道:
“我們倆一人代表朝廷,一人代表鎮西府,無論從法理,還是情理上那位詹統帥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李君武愣了一瞬,美眸閃爍,遲疑着說道:
“可我不確定詹先安是不是自己人,萬一那人已經投靠了牧家,我們不就提前暴露了麼?”
許元微微一笑,低聲說道:
“所以,這就要先用到第三個理由。”
“第三個理由?”
“我家黑鱗衛的一個高層在來鎮西府的路上撿到了一個寶貝.”
“許長天,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非得我提一句,你擠一句?”
“.”
安靜一瞬,
看着女子面色慍色,許元咂了咂嘴,語氣快速說道:
“呃牧家背後有人,而我手上有那個家族嫡子的替身,現在他應該已經被我的人送到府衙那邊了。”
“狸貓換太子?”
李君武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但隨即又意識到不妥:“萬一人家不認識他呢?畢竟中間可隔着好幾層呢。”
對於這個問題,許元也不驚訝,替她細聲分析道:
“鎮西府背靠朝廷乃是聖上封的侯爺,而牧家就是一個依附在你們鎮西府之下的商賈世家,他們有什麼東西能開出什麼條件讓那位詹統領背叛你們鎮西府麼?
“完全沒有。
“說句難聽的,就算牧家最後李代桃僵取代了你們鎮西府,那位詹統帥能借此更進一步嗎?
“以牧家的體量很難實現,畢竟統領在往上可就快到你爹那個位置了,但都當內奸造反了,總不能最後還落得一個官居原職吧?
“所以,若是那位詹統帥背叛,那就必然會與牧家背後之人接觸。”
“.”
看着她認真的神色,李君武的心跳莫名加速了一瞬。
許元則“啪”的一聲拍了拍手,轉而低聲說道:
“所以君武,府衙旁邊有什麼高檔一些的酒肆或者勾欄麼?”
“啊?”
“啊什麼啊?”
許元古怪的瞥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又不能保證完全成功,萬一失敗了,我們現在過去可就是自投羅網,這麼簡單都看不懂,你還想跟李清焰比?”
聽到這話,李君武顯得有些急了:
“這是你這話題跳脫太遠,本姑娘沒反應過來!”
說着,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好一點的酒肆倒是有,勾欄得去東城那邊,不過你還沒說若是失敗,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許元想了想,盯着李君武,微笑說道:
“那便官宣你這位郡主已經回城的消息,不過得等到麟狼和天夜入城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