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冬夜的寒風太過蕭瑟,李筠慶望向許元的眼神出現了一瞬的僵硬:
“你說什麼?”
許元緩緩迴轉過眼眸,金瞳幽芒在月色下閃爍,笑意盈盈:
“我說,我們去把她倆綁了吧。”
“.”
李筠慶舔了舔嘴脣,看看面前許元,又看看下方那輛行駛在繁華街道上的馬車,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麼?!”
“別這麼大聲。”
聲音有些大,許元單手撐着露臺上的木製護欄,擡手掏了掏耳朵:“你先前才說了,西恩皇朝的三皇女,西恩王國皇位的第四繼承人。”
聽到這無所謂的聲線,李筠慶沒忍住爆了粗口:
“許長天,特麼霍霍他國使臣上癮了?!去年才殺了一個大漠王子,現在又準備綁票這西恩皇朝的皇女?這可是砍頭的”
“啪。”
許元忽然擡手拍在李筠慶肩頭,打斷了他的話語:
“筠慶啊,伱覺得在這大炎境內哪個人敢砍我的頭?”
“.”
李筠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憋出來一句:
“本王和你可不一樣,而且你去年殺了韃晁人的使臣王子,今年那邊就爆發了戰爭,很邊軍將領都在拿此事攻擊相國.”
“別。”
許元再次打斷,笑道:“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就算沒我那一檔子事,大炎和韃晁王庭就打不起來了麼?其他人不清楚,筠慶你還能不清楚麼?
“鬣狗這種東西,只要聞到了血腥味,你就算主動扔給它一根骨頭,它也會一直跟着你。”
說到這,許元話語頓了一下,擡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那二位不可能會對韃晁王庭綏靖,所以那韃晁王子之事根本不重要。”
李筠慶的聲音略微壓低:
“你這是以果論因,大炎皇朝現在需要的是時間,而談判就是拖延時間的最好辦法。”
“唉死不承認是麼?”
許元輕輕嘆息了一聲,雙手環抱,倚着護欄,斜視着李筠慶:“那便我問你一句,處理好宗門之事需要多長時間?而談判又能拖多長時間?一年?還是兩年?呵呵。”
“.”李筠慶沉默。
而許元眼神似乎能夠看穿他的心中所想,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畢竟站在你的立場上,若是不撕破臉皮,哪怕你在東瀛島上的一切謀略佈局全部失敗,也能借着大炎三皇子這個身份活下來,但若此刻去把那奧倫麗的綁了,那便真的是沒了退路。”
“.”
李筠慶細細聽完,輕輕嘆息了一聲,也不裝了,開擺似的問道: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對我提出這種建議?”
許元笑眯眯的道:
“你不失敗不就好了?”
李筠慶眼角跳了跳,壓下心中想把拳頭焊在許元這張臭臉上的衝動,譏諷道:
“長天你這話說得輕巧,不若你去東瀛試試?”
許元斬釘截鐵:
“不去,怕死。”
“你怕死,我就不怕了?!”
“嘖,你別激動,不若先聽我把原因說完如何?”
許元連忙擡手示意對方冷靜,拇指食指收攏成圈,舉起三根手指:“我想再此綁了他們有三點原因。”
李筠慶深呼吸了兩次,輕輕頷首:
“先說說看,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別想着能將綁架之事瞞天過海,那奧倫麗在來到帝安城之前,必然是做好了被害的準備,也肯定會有手段將此訊息傳回東瀛島。”
許元聞言笑了,點頭道:
“放心這點,我自然考慮到了。”
說着,許元緩緩收攏中指,道:
“第一點,你正是方纔提醒過的,奧倫麗失聯之事必然會通過某種手段傳遞回去,屆時認識到大炎皇朝態度之後,他們會全力以赴的攻陷整座東瀛島來備戰。”
李筠慶冷不丁的插嘴道:
“這應該是壞消息吧,人家西恩皇朝對我大炎態度尚且不明,如此行爲無異於直接宣戰。” “宣戰?”
許元呢喃一聲,聲音有些不屑:
“一上來直接突襲東瀛的皇朝,你不會覺得他們打完東瀛島後在他們徹底搞清楚我大炎內部的狀況之後,會選擇與我大炎通商吧?
“.”
李筠慶沉默着擡眸望着漆黑天穹上的圓月看了數息,幽幽的說道:
“可我大炎水師可不算強大,東瀛若徹底淪陷,屆時水戰你打算怎麼辦?”
中原十四州土地豐盈富饒,如今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都還未經開發消化,根本不需要維繫一隻強大的水師向外擴張,也因此戰艦科技樹一直處在未點亮的狀態。
許元對此的回答顯得模棱兩可:
“這確實算是壞消息,但同樣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怎麼說?”李筠慶皺眉。
許元略微斟酌用詞,低聲反問道:
“若是倭人全線潰敗,你認爲僅憑藉我借你那一個營的精銳能扭轉整個東瀛島的戰局麼?”
“當然不能。”
李筠慶立刻給予了否定的回答:“怎麼說這也算是一場國戰,即便你的承諾奏效,並且加上父皇調配給我的那些禁軍,在東瀛之戰上也僅僅是能做到“奇兵”之效.”
說到這,李筠慶輕嘆了一聲:
“好吧,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若是倭人能夠維繫防線,那便不需要顧忌西恩人的態度,若是倭人在西恩人的面前真的不堪一擊,那本王也便可以不用再過去了,只能待到父皇他們一切事了由抽出手收拾這羣海上來客。”
“是的,過去了也是白送。”
許元點頭,然後收攏無名指:“現在說第二點,我們可以通過審問奧倫麗直接套取到西恩王國的大量信息,從皇朝的實力,到修行的手段,甚至於他們內部的權力傾軋,這點我想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萬一人家有抵禦審訊的手段呢?”
“那就見招拆招,不論是你家的詔獄和天牢,亦或者我家的黑獄審問人的手段應該都挺多的。”
“那第三點呢?”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許元一邊說着,將小拇指也收攏握緊成拳,笑淫淫的說道:“你不是對人家有意思麼?”
“.”李筠慶。
“哈哈,開個玩笑。”
許元哈哈一笑,看着李筠慶便秘的表情,輕聲笑道:
“總之,即便衝突無可避免,我們不妨主動一點。”
李筠慶輕哼一聲,指尖點了點護欄:
“那我父皇那邊又該如何交代?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本王今夜召見了他們,若是那二人出事,本王必然脫不了干係。”
“噗嗤。”
許元聞言立刻嗤笑出聲,一字一頓:
“聖上派你過去,不就已經代表他把西恩皇朝之事全權交於你了麼?而且,你不會覺得我們想得到的東西,他老人家會想不到吧?”
李筠慶略微思襯,也便點了點頭:
“行吧,但那二人應當不弱,我們倆應該打不過她們。”
“哼呵。”
許元哼笑一聲,轉身從露臺走入了廂房:
“半月後你將這二人約到帝安城外,我會安排人手來做這件事情,而且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
李筠慶回眸望着許元的背影,低聲問道:
“你準備去求婁姬?”
“婁姬暫時去忙其他事情了。”
月色入戶,寒風輕撫簾帳,許元的聲音自寂靜的廂房內傳出:
“那天,我會叫上許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