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道劍氣轟然相撞。
劍鳴聲響,漫天的塵埃在這一刻竟是在靈氣的牽引下,化作了滾滾濃煙。
“噗哧——”
一口血水從塵埃中噴灑而出,一點鮮血高高飛起,然後裹挾着濃煙開始下落。
緊接着,便是一道身影‘砰’的一聲倒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一直滑了近丈遠方纔堪堪停下,留下了一地血水。
謝不臣的身體以一個近乎詭異地方式滾在了地上。
塵土慢慢散去,露出了那道白衫繡薔薇的身影,挺直的站在那裡,手中輕撫着一根柳枝,滿頭烏髮沒了絲帶的束縛,散落在身後。
一個站着,一個倒着。
滿殿落針可聞,唯剩下了漫天濃煙滾滾。
下一刻。
“我去——”
“這是築基?”
“瘋了!!瘋了啊!!”
驚呼聲瞬間佈滿了整個大殿之上。
望着眼前的這一幕,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滿是難以言喻的驚愕。
姬伯常眉頭使勁皺了一下,猛地站了起來,走到高臺的邊緣,擡頭望向上方。
杜淵面沉如水,自顧地掰着自己的左手指。
這是築基能有的實力?那謝不臣什麼實力大家都心知肚明,將同爲結丹之下的一衆內門弟子玩弄於股掌之中......結果,對上楚子歌就這??
李忘生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撫摸着自己的鬍子,老眼死死的瞪着楚子歌,試圖去緩解自己想罵人的心。
——你的藏拙呢?你藏尼瑪的拙了?
杜如晦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子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拍手道:
“不愧爲楚家後人啊......真不錯。”
殷宿墨鳳眸微眯,瞥了一眼杜如晦,隨後淡淡地盯着楚子歌朱脣輕抿,搖頭輕笑。
——唰。
楚子歌垂着眸子,負手挽了一個劍花,望着那拄着重劍,掙扎着爬起身的謝不臣,輕聲道:
“下去吧,我只是想要那龍涎香。”
“......”
只是,這一句話陳述事實的話語到了謝不臣的耳中,卻滿是譏諷與嘲笑之意。
要龍涎香?那東西有什麼用?還有比這個更奇葩的理由嗎?
他猛地吐了兩口血沫,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面色森然地望着楚子歌:
“不愧是楚子歌......你夠狂!”
“不過——小心栽了跟頭!”
“呀!!”
他大吼了一聲,周身肌肉瞬間膨脹而起,撐碎了上身的衣衫,毫無徵兆的暴起一劍,整個人在一瞬間劍氣勃發,腳下地面寸寸碎裂。
劍鋒裹挾着似乎要滿溢出來的厚重土靈氣,直逼楚子歌的身前。
砰——
地板斷裂,發出了一聲轟鳴。
“譁——”
楚子歌皺了皺眉,身子猛地向左側一避,繼而手中柳枝綻放出了一道璀璨的金芒,如同一抹驚虹長掠,直刺謝不臣的胸膛。
謝不臣的眼皮猛地一跳,雙眸近乎猙獰。
他身上右側肋骨已經斷裂了三根,調整了一下身子,想要側身躲過,不過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那一剎那,一抹劍光璀璨,一道金色的靈氣灌注其中。
“去死啊!!”
一聲尖嘯和悶重的金屬撞擊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互換位置,分而立定。
“噗哧——”
謝不臣一大口血液猛地噴了出來,
灑在了楚子歌的繡薔薇白衫之上。
他雙眸圓睜還想要反擊,然而下一刻,胸前便是傳來了一股劇痛!
謝不臣僵在原地,眸子之中滿是不可思議地凝望着自己的胸前。
那是一道劍光留下的尺餘傷口,血肉綻開,鮮血淋漓。
地面之上,綻放着一朵由劍氣所刻的劍花。
“這是......楚家的劍典、”
一直淡然自若的杜淵,眸子終於凝重了起來,就這麼盯着高臺之上,靜立不動的二人。
一衆長老面色肅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金靈根非但沒有被土靈根剋制住,反而力壓了那土靈根?
——難道這就是極品靈根的威力嗎?
杜如晦將手中茶碗放了下來,目光幽幽地望着高臺之上的那道白色的身影。
五息後。
高臺之上,只聽撲通一聲。
謝不臣的身體一歪,便是重重地跪倒在了地面之上,重劍就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震撼壓下了胸前的傷痛,咬牙嚥下血沫,自語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是金靈根,爲何我完全沒有剋制你的感覺......”
楚子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何必呢?”
“若非柳枝,你已經死了。”
“......”
這句話,宛若擊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謝不臣雙眼一閉,便是徹底的昏倒了過去。
滿殿寂靜無聲。
片刻之後。
“好——”
“好啊!!!”
“哦——”
高呼聲宛若海浪潮水一般,在排雲殿迴盪着。
所有內門弟子臉色漲得通紅,就這麼望着站於高臺之上的那道白衫繡薔薇身影。
李子君默默地看着高臺之上的人,而後眸子彎彎,輕輕地笑了笑。
蕭林愣了片刻之後,慌忙之間便是將龍榜拉下,滿眼激動的奮筆疾揮,頃刻之間,楚子歌的名字取代了謝不臣,居於了第二的位置,他朗聲道:
“內門弟子,楚子歌勝!”
臺下衆內門弟子紛紛感慨議論道:
“楚師兄,強如此!!”
“本以爲謝師兄已經夠無敵了......這楚師兄要強到什麼地步啊。”
“是啊,用那根柳枝抽死我吧。”
“?”
“......”
李忘生的眉毛狂跳,使勁地吸了兩口氣,氣不打一處來的看着站於高臺之上的楚子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極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個,既然已經比完了。”
“那根據此次龍榜的排名,老夫就將這彩頭,給姬......”
李忘生的話語還未曾說完,大殿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等等——”
打斷了他的話語,蓋過了殿內的喧囂。
李忘生有些不耐煩地循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清是楚子歌時,心頭瞬間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楚子歌默默地從袖子中甩出一方白巾,緩緩擦去柳枝上的鮮血。
還溫熱的鮮血很快就將白巾浸透,雪白中慢慢透出殷紅,讓人不由聯想起冰寒落雪中的傲然紅梅。
他仰起頭,望着李忘生,輕輕開口道:
“掌門,子歌尚還站在這高臺之上。”
“此時言勝負過早了吧。”
“......”
李忘生的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緊握的拳頭顫抖着,這個祖宗他是要幹什麼!?沒完了是吧?
他瞥了一眼身旁舉茶慢飲輕抿的杜如晦,有些意興闌珊。
算了,都已經這樣了,隨便吧。
他嘆了一口氣,心煩意亂道:
“你要做什麼?”
楚子歌將那方染血的白巾隨手扔掉,仰起頭,微微一笑道:
“掌門的彩頭,子歌很感興趣。”
“所以——”
他的話音一頓,繼而目光看向了臺下面無表情地姬伯常。
“姬師兄,請賜教。”
“......”
柳枝的血已被擦拭乾淨。
滿殿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