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韓原自己所說,他確實很不喜歡那個張角,甚至也曾想過要不要偷偷幹掉他,可是……任何人也不該死在自己相信的人手中!
風不流這人殺性如何不去管它、自私自大不去管它,背後下黑手,卻是韓原絕不能容忍的!
想張角一路跟在風不流和陸歸元身邊,不就是一種信任?覺得有對方在,自己的生命會有一定的保證,如果要是對方沒能保護得了他,他倒也不好去怪別人。但恐怕到死那一刻他也未必會相信,他竟會死在“自己人”手中,而理由也只是對方覺得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當你把別人當成廢物那一刻,也就要想到,自己早晚也會有這麼一天。如果說天道之下本就是個巨大的棋盤,你我又有什麼不同?別人可以淪爲棄子,你自然也是一樣,誰也不比誰更重要很多,是生是死既然可以如此隨意,那我殺你自然也不過只是如此,本就不需要爲自己找什麼理由……”像是在說給旁人聽,又像是驗證自己心中所想,這刻韓原竟覺得自己心中又通明瞭許多。
“嗖~~~嘭!”
待風不流屍身落在地上之時,才終是絕了全部生機,也不知他死前是否聽到韓原那番話,死不瞑目卻是一定的。
不過是剛絕了全部生機,在他身上就已亮起一團銀芒,只一出現就已騰空朝遠處飛去,看那速度怕比較起流星都不慢了很多,尋常人想要追都不可能追得上,只不過卻有一道劍光在它剛出現時就已追上,像是早已等侯了多時一樣。
比較起那團銀芒,劍光速度非但不慢,反倒還要更快了些,只稍追出去不遠,就已劍芒劃過,把那團銀芒猛然擊散,如此之後也都未停,又是把那散開的銀芒一通亂絞,直至再找不出一塊稍大的碎芒纔算作罷。
“別指望我還你這個人情啊。”像是對飛劍很感興趣一樣,看那劍光一閃投進陸歸元背後劍鞘之中,韓原才慢聲說道。
陸歸元倒是不很意外韓原的話,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後,回道:“……本來也沒想過!”
韓原臉上表情不變,卻是在眼中劃過一絲笑意,眼見陸歸元架着劍光飛走,還不忘了在他身後輕揮了揮手,就該當做是在告別了。
一些個門派中對弟子十分重視,總會有些特別的辦法來找尋內下弟子,要是弟子真的意外身死,他們也有辦法在第一時間知道,就好像風不流死後,身上飛起的那團銀芒就是這種東西,韓原是在那發感概沒能馬上想到,陸歸元卻是早就等候多時了,至於他爲什麼要幫韓原這忙,只要他不去說,別人確實也很難知道。
“這小子太厲害,快走!”飛炎見韓原這麼幹脆就把自己同道都殺了,哪還有膽量再跟他動手,還不等真交手,居然就已想到了要跑。
在一旁一直爲其出主意的妖修只看他轉身逃跑,就已知道事情怕是要不妙,本還想要先一步使出個遁法逃了,可沒想到也只是身上一熱,妖身就已被燒成了灰燼!
“跑不掉的。”
韓原輕彈彈手上紅焰,也不去看那把黑灰從空中落下,只把真氣瞬間升至頂點,紅焰顫了顫的功夫,居然在焰心處顯出一絲青色光亮,看準了飛炎身形,口中喝了聲“疾!”,火焰竟是流動起來,重又變成之前那火焰長弓,一縷青紅焰心正凝成弦上神箭。
焰箭劃破天空,速度堪比先前陸歸元飛劍全力一擊,只一閃的功夫就已從後追上飛炎。
要說這傢伙好歹也是個靈寂中期的修爲,又不是尋常小妖,一身本事也並非不濟,不然又怎麼可能帶人圍困住風不流他們這麼久?只不過兩方拼殺,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勢,沒打前就已先被韓原嚇破了膽,哪裡還能剩下什麼氣勢?
風不流多狠個人,飛炎自己帶着一衆手下打殺那麼久,也都未能破開他那法寶,再看人家韓原,一共也沒用上多少招,更是沒用任何兵器,只不過憑了拳腳就先是打散了對方真氣之形,又再打散了風不流與法寶聯繫,最主要是最後打碎了他身上那麼多骨頭,最最後打沒了風不流的小命兒……
就算飛炎再怎麼厲害,親眼看到韓原這一番表演,又哪裡還敢有什麼別樣心思?逃都算是好的,要不是算準了這殺神不會放過自己,他都想過是不是要試着投降看看。
遇強不強、遇弱逞強,也真怪不到苦羅瞧不起他,比較起那黑衣人,這飛炎真是看不出有一點兒用處!
所幸他就是再怎樣不堪,好歹也還有一身修爲在,箭風將至,他就心有所感,雖然焰箭之威隱而不發,但他就是能知道,要是被這箭射在自己身上,別說是自己這身皮肉,就是妖骨怕是都沒辦法擋住它片刻。
隨手把手中那柄厚重長刀朝身後全力扔去,想的恐怕也只是要稍阻上一阻那焰箭,只不過願望是不錯,事實卻依然很殘酷。
那長刀也不過是剛與焰箭碰在一起,雕着騰龍的刀身就已被瞬間氣化,就是連些個金屬液汁都沒能剩下,那麼厚的刀身好像是紙做的一樣,眨眼功夫就已沒剩了分毫,倒是後面那黝黑刀柄才令人有些意外,竟然是被焰箭整個劃過才被切成兩半,從空中掉落下去。
“啊~~!”
不要說是別人,就是飛炎自己也不能想到,自己那寶刀竟會如此不堪一擊,竟完全不能阻到焰箭分毫,感覺身後箭風不慢反快,他哪裡還敢再多想什麼,一張口就已噴出丹氣,更是把妖丹用妖氣托出、懸在頭頂。
只看妖丹大小、成色,就能看出他修爲實在是比早前被陸歸元殺了那妖怪強出太多,妖丹竟已有核桃大小,更是通體火紅,好像顆瑪瑙細磨成的珍寶一般。
焰箭臨身,他才終是憑了這妖丹擋住,只是擋雖擋下了,他臉色卻是在瞬間就變成了紙色般蒼白,而後又再是皮膚變得火紅,像是身體中所有的血液都要被逼到體外了一樣,只差了沒有從皮膚中滲出鮮血。
只是看確實很難知道,韓原這焰箭上真火之威,也只有飛炎此刻被這火焰煅燒妖丹,才真正明白,就算是對方修爲遠不如自己,可只是這手術法就絕不是自己能擋下的,別說只是一顆妖丹,就是之前風不流手中的寶器該也是一樣!
身體中妖氣不要錢似的吐到妖丹上,催着丹氣舞動,擋住焰箭真火之威,飛炎倒也沒忘了韓原,這起碼的爭鬥經驗他倒還是有的。
其實他視線一直也沒敢真的離了韓原身上,他可是記得清楚,韓原先前是怎樣的速度,風不流被他欺身到近處前,根本都來不及反應,接着就是一通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飛炎的擔心可以說是足夠謹慎,可韓原卻並沒有如先前一樣,趕至飛炎身旁近處,依然只是面帶微笑踏在黑蛇頭上,看他並不像想要動的模樣。
見韓原這樣作派,不知爲什麼,飛炎在這刻好像是開竅了一樣,見他稍定了定心神,突然沉聲說道:“……你放我一條生路,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真聰明。”韓原也有些意外,本以爲這傢伙是個沒腦的貨色,想不到在這樣的關鍵時候,他反倒比那自認精英的風不流要強了許多,所以也願意再多跟多說上一說。
“既然你這麼明白事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看你也不像是什麼財大氣粗之妖,身上也不像是有什麼值錢的事物,就那麼把“廢鐵”還被我給化掉了,你想一想,你有什麼值得我去要的?你要是在丹氣破開前想明白,放你條生路倒也不是不可以,你儘管放心,我保證說話算話。”
“……”
要說許多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也許一個本來聰明的人,在生死關頭就會出昏招,比如之前的風不流,如果他要不是想對安雨涵他們下殺手,韓原也許還不會痛下殺手,或者也還會有些猶豫,但他一再的觸碰韓原的底線,確實就很難再有可能活下去。
而像此時此刻的飛炎,就該完全算是另一個例子,要說他確實是算不得聰明,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安雨涵他們此刻帶着一衆人打殺自己手下,自己卻連反抗都做不到,居然會選擇扭頭就跑。
但生死存亡擺在眼前,他心中卻比平時要清明瞭許多,也不等韓原把焰箭收回去,就已一掌印在自己身上,“噗”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出去後,他身體便已倒飛出去,還只是在途中就再沒辦法維持住人身,而是變成了只黑狼模樣的妖物,頭也不回的一路奔行,不多時就已消失在衆人視線之中。
韓原既已開出了條件,飛炎也真的做到了,他自然再不會去追殺飛炎,畢竟兩人也真說不上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怨,韓原也只是深深望了望飛炎走脫的方向,也就再不去管他,隨手揮散了焰箭,把飛炎留下的妖丹穩穩抓在手中。
那飛炎原本就是再怎麼不濟,好歹也都是靈寂中期的修爲,妖丹自是不會差了,換了苦羅與他同等修爲時,必不會被韓原打殺的如此悽慘,此時卻是連妖丹都被當買命錢送給了韓原。
韓原心知,要是飛炎從這以後沒有些大機緣,沒辦法再重修回妖丹,自己恐怕就很難再見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