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天可不是傻子,這個少門主喊打喊殺的,出去還能有什麼好的事情等着自己:
“我不出來,你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就請回吧,天已經很晚了,我們還要睡覺呢。”想了一下,步行天又接了一句,“剛纔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就在窗口邊上……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你就是有意的!快出來!”那少門主絲毫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
步行天對這種胡攪蠻纏的人物,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他既不敢出去,只能囁嚅道:“你有事就說吧,我不出來……我不是有意的……”
“你真不肯出來?好,這可是你自找的,我這就把這幾張爆裂符打進來,炸死你這一窩臭小賊!我數到三!一……二……”
步行天可是知道“爆裂符”的威力的,那位在外面耍瘋的少門主,要是真的將幾張爆裂符丟進來,這麼小的空間,躲都沒地方躲,皆且那幾位師兄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那可真是玉石俱焚的慘劇了。
步行天把頭又湊到了被他半推開的窗櫺邊上,他能夠清晰地看到被那少門主拿在手中,晃盪着的幾張黃色的符紙。步行天最終只得妥協,他可不敢奢望對方會將那幾張催命符收起來,然後再饒有風度地對自己道歉,這位可是個心狠手辣,不講道理的的主。
“慢~慢~我出來,我出來了,你可不能動手啊。”
“出來就出來,快着點,哪來那麼多的廢話,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可不等你了!”
步行天可知道他話中“不等你”的意思,哪兒還敢猶豫,披上衣服,抄起薄底快靴,飛速跑到門邊,取了門閂,推門而去。臨出門前還不忘看了一眼那幾個新交的同伴,可惜,那幾人還是依然故我地一動不動地熟睡着,彷彿連放個屁,翻個身都嫌費勁。
淡淡的月光下,只見那少門主站在門口,這廝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可即便如此,步行天相信他所穿的衣服也是上好絲質料子做的,甚至有絲絲地細亮反光偶爾閃過眼際。
少門主叉腰等着自己,步行天無法理解,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個頭卻還矮上半個頭的傢伙,爲什麼要纏着自己,與自己過不去,就因爲自己失神下,對那藍衫少女有些失禮?
“跟我來,我有話問你,你要是不來,你可是知道後果的!”
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以後,那少門主轉身往院門走去。步行天楞了一下,雖然知道跟着去準沒什麼好事,但也只得邁步相隨。
少門主帶着步行天走在山莊的街道上,不時示意他找暗處隱起身體,熟練地躲避着巡山弟子的視線,這一切都非常自然,一看就知道這廝經常在夜裡幹這等勾當,兩人躲躲藏藏地往後山走去,很快就出了山莊的後門。
步行天只見越行越偏僻了,這時更是一間房屋都沒有,完全是一副荒野山地的模樣,高山上的夜晚有點涼,山嵐吹在裸露着的肌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耳中到處是“啾啾”的蟲叫聲,偶爾參雜着被驚起的鳥獸的怪叫聲,兩人都是默默地行走着,雖然腳步聲放得很輕,但步行天卻還是能聽見輕微地“沙沙”聲,他不知道這少門主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雖然想發聲相詢,但是對方卻彷彿是在夜遊一般,只往前走,再也不回頭看自己一眼,於是步行天只能默然相隨。
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咚、咚、咚”地如同有人拿着鼓槌狠命地敲擊着自己的太陽穴。四周很暗,雖然還談不上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視線卻不能及遠,每走一步步行天都要仔細地看着路面,以防一個不慎摔倒。但是走在前面的那廝,卻好像是在閒庭信步一般,就好像已經千百遍在夜間走過這裡的山路了一樣,雖然走得也不快,但卻很穩健,完全沒有步行天那種東歪西扭、磕磕絆絆的狼狽感覺。
山路越行越上,漸漸地起了一層霧靄,很快步行天就看見了一片竹林,黑濛濛的竹林,彷彿是一隻蹲伏在暗處的怪獸一般,透着一股莫名的恐怖氣息,步行天有些猶豫,他很想往回走,就在這時那少門主已經站在了竹林外,轉身朝着自己輕聲地喊道:
“你怎麼這麼沒用?快點,過了這片竹林就到了。”
步行天試着再次詢問:“請問你要帶我去哪啊?有事這裡不能說嗎?這裡一個外人也沒有……”
少門主不耐煩地說道:“要你跟着就跟着,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就到了,你都跟着走了一路了,這最後一點點也堅持不了了?怎麼像個小姑娘似的!”
步行天因爲長得秀氣,平時最聽不得就是人家叫他“小姑娘”,被這麼一激,當即就大了步子跟了上去,夜間走了不少山路,這時已經累得氣喘不止,但當他來到那少門主身邊時,卻聽不得對方的粗喘聲,心中也自是佩服不已。
少門主引着步行天穿過了那片如怪獸般的黑竹林,當最後一片竹竿從身邊消失後,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這時月亮從雲層中又一次鑽了出來,將皎潔的月光灑在了竹林外的山地上,銀濛濛的一片。
這時步行天已經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亭臺,六角飛檐造型的亭臺,獨自佇立在一整塊大巖壁上的平臺上,祥靜中透着一股神秘感。
亭臺邊上空蕩蕩的,除了巖壁外什麼也沒有,從步行天所站的地方望過去,就彷彿那小小的亭榭,就是漂浮在山巒跌宕中的一葉小舟一般。淡淡的霧靄彷彿從遠處的峰巒飄來,緊緊地圍在它的邊上,此情此景,讓步行天產生了一種如墜畫中一般的錯覺。
步行天當然知道那少門主帶自己來這裡,肯定不是要自己來欣賞如畫美景的,擡眼看時,那廝已經自行走入了亭榭中,正向自己揮手示意過去呢。
步行天緩步走了過去,將入亭臺時,朦朧的月光中,只見檐下好大一方牌匾,上面用蒼勁有力的筆調刻畫了三個大字——“歸兮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