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拉的海港巨大得超乎想象,幾十艘遊船同時停靠都沒有使她顯得擁擠。
摩拉抱着可可走上了港岸,西多瑪面色不善卻又無可奈何的揹着行李跟在他後面。事實上,西多瑪很想搶過可可然後再也不見摩拉,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搶走自己在女兒心裡的地位了。
只是,看着自己這一身的落魄、打着補丁叮噹響的口袋,再看看女兒此時的滿臉笑容和紅光柔潤的膚色,西多瑪實在不願爲了自己的小小私心使得女兒再次過上那飢一頓半飽一頓的生活。
“薩莉雪(西多瑪的那位嫁給了貴族的青梅竹馬),一切都是我的錯,”西多瑪看着坐在摩拉肩頭、歡笑着指着尼格拉各樣的奇異風景大喊大叫的女兒,心裡黯然的念道:“只怪我無能,不能給你一個幸福的生活。只是,我現在依然無能,連女兒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啊——哈哈——!”
西多瑪心裡悲愴,恨不得仰天大吼發泄一番。抓着行李的手指都發白起來,不是很結實的布袋微微撕裂了些,露出一點裡面的東西,不過,並無大礙,西多瑪也沒有注意到這些。
可是,最終除了面色更加陰沉外,西多瑪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那樣的動作或許很發泄,但是,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白癡!瘋子!
自己也不會因爲那個而有什麼改變,沒有人會以爲那是什麼搞笑的動作,或者某個什麼勇士法師想明白了什麼問題突破瓶頸而大吼,自己的一切在明眼人那裡一看就到底。最多不過有幾個人可能會因爲同情自己的落魄,而給自己幾個錢幣?想打發乞丐一樣?
在女兒面前,西多瑪還不至於那麼不要臉皮。儘管已經落魄的三餐不飽,西多瑪依然不願意讓女兒看見自己最後的尊嚴都失去——那是任何一個父親承受不了的羞辱。
而且,尼格拉沒有乞丐,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商業大都,這個名號,可不僅僅是因爲她財富衆多、貨及天下,更是因爲這個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明確目標,充滿着鬥志和激情,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人都爲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着。
乞丐,只要有任何一點工作能力,這裡的人就不會讓自己白白接受別人的饋贈。在尼格拉的城市歷史記載中,曾經有一位極出名的人物的故事。
那時候的尼格拉還不是像現在這麼出名,那時候還是有着一些乞丐的。那位著名的人士因爲身體傷殘在路上被人當做了乞丐而隨手扔下幾個錢幣,扔下錢幣的是一位匆匆路過的貴族之女,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對於那個人,他自覺受了極大的侮辱。
於是發奮圖強,學習知識文化,最終成爲一名飽學之士(這句話我噴了!)。並且在尼格拉的一次極大的危機中利用自己的智慧和知識拯救了尼格拉,成爲尼格拉的那一任城主!
這個人後來娶到了那位貴族之女爲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句話我還想噴!)。但是對於自己當初被當做乞丐的事情,他的心裡總是很不舒服,後來,他把自己的故事寫成傳記,發遍了尼格拉的每一個城民手中,並且經常在城市裡,去爲那些不願工作,缺乏鬥志的人想辦法,鼓勵他們好好努力生活。
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十幾年後,尼格拉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乞丐,每一個城民都是最有自尊和自強的人民。尼格拉大大城的名字傳遍天下也是從那時開始,不是爲了他的財富、魔法、地域旅遊,經商貿易,而是爲了他的這個城市的自強自尊之名。
如此,又經過無數代的城主和尼格拉人民的努力,纔有了後世的偉大的尼格拉大城——那個堪稱人類文明代表之一的世界之珠。
所以,打死西多瑪也不會做出乞丐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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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摩拉叔叔,快看吶,那裡有好多人在天上飛哎!”可可忽然指着天空驚喜的大喊。小女孩的聲音在嘈雜熱鬧的大街上依然顯得清脆如風鈴,很多人先是把目光轉向這個芭比娃娃(好吧,我承認這麼形容很失敗,但是,難道我要爲了一個異界玩具名詞再自創一個類似的玩意?)一樣可愛的女孩,養了幾秒被繁華迷亂了的眼睛,然後才把目光轉向天空。
“哇哦——!又是一批來自遠方的神奇法師們,”一名手裡拿着幾十張地圖的小販激動道:“好像比去年多很多啊。這都第六批了吧?”最後一句話卻是問他身邊的一個拿着尼格拉城市詳細介紹小冊販賣的同伴。
“嗨,尊敬的客人,您是第一次來到尼格拉嗎?”那個拿着小冊子的小販沒有回答同伴的話,而是轉向了摩拉:“我這裡有着尼格拉最詳細的旅遊指南,您需要幾份?”
“幾份?”摩拉一愣。旁邊那個那地圖的傢伙一看自己的同伴居然這麼快的搶到生意,立刻落下正盯着天空觀看的目光,也湊過來笑着推銷自己的地圖:“尊敬的先生,我這裡有着尼格拉的全城詳細地圖,正好搭着他的那份旅遊指南介紹,您要來一份嗎?”
很快便明白了這兩個商販的那點小小的語言智慧,摩拉笑笑,雖然只要自己心意一動,就可以完全知曉這尼格拉的全部基本信息,不過,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的走下來也是很好的選擇,“一份地圖和兩本指南。”
“好的!先生”沒有想到這位客人居然這麼爽快,那兩個少年小販立刻雙手奉上地圖和小冊子。摩拉遞了一本旅遊指南給了身後的西多瑪,然後把地圖塞在可可手裡,對兩個人道:“要多少?”
兩個人毫不猶豫的同時伸出一個指頭,然後期待的看着摩拉。
這是一個銅幣一個銀幣還是一個金幣?亦或者是十一個銅幣、銀幣?
尼格拉,不愧是“商業之都”啊(同時也是法師之都、xx之都等各種稱號的擁有者)。
摩拉扔給了他們十一個銅幣。看樣子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先生您一定也是做過生意的。”一名小販嘀咕道。聽他這麼說,摩拉倒是有了些好奇:“你們這樣打手勢,最多的有給多少的?”
賣地圖的那個得意地說:“當然是十一個金……哦不,是一個金幣啦?”賣旅遊指南的那位立刻眼睛一瞪,“神馬,是十一個金幣?!”
“怎麼可能,是一個!”
“不對!你經常會口誤說實話的,我明明聽到你說是十一個!”
“哪有?!你聽錯了!”
“你是……”
“又來一批法師!怎麼全是女法師?”
“啊?哪裡?……沒有啊?喂……咦?人呢?……站住!——你居然敢騙我!”
………
可可趴在摩拉肩膀上笑得肚皮疼,西多瑪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就想到自己的身世,頓時笑不出來。不過幸好他跟在摩拉後面,所以可可沒有注意到自己父親的沉悶抑鬱的表情。
摩拉帶着可可走了好幾家才找到有多餘客房的旅館。雖然尼格拉這些年來已經形成了利潤山大的旅遊業,甚至幾乎每一個原尼格拉居民的家都改裝成旅館、飯館、酒肆,但是前來居住的客人還是經常需要跑好幾家才能找到空餘的房間。
摩拉帶着可可還有西多瑪在一家三層樓高的中檔旅館居住下來,訂了二樓的兩間互相可以聯通的房間。繳足了押金後,摩拉便帶着可可要出去玩。
西多瑪忽然站出來對摩拉道:“我要帶着可可去找醫生治病,你把可可給我。”
“治病?”摩拉微愣,這纔想起似乎當初遇到西多瑪和可可時,聽可可說西多瑪帶着她來到這邊時,便是爲了尋找更加神奇的法師術士來給可可治病的。
可可面色一暗,快樂了很多天的小女孩這纔想起來自己是帶病之身。……。不過,爲什麼好多天都沒有覺得難受?可可心裡微微疑惑道。
“是不是忽然間暈倒,怎麼也叫不醒,好幾天後才能醒來,整個人都要虛弱很多天,而且經常流鼻血?”摩拉問道。
“你怎麼知道?”西多瑪大驚:“難道我女兒什麼時候又犯病了?!可是我怎麼不知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啊——!”
西多瑪大急,簡直就要和摩拉拼命的樣子。不料摩拉抱着可可輕輕一走,瞬間就從屋裡到了下樓的樓梯口,他的聲音淡淡輕輕地響在西多瑪和可可耳邊:“如果只是那個的話,可可的病已經好了。”
“什麼?!”西多瑪震驚,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好……好了???讓自己帶着女兒奔波了四五年的不治之症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好了?
“你說……你說什麼?”西多瑪飛速的跑出去,看着抱着可可正在下樓的摩拉,顫抖着聲音問道:“你、你、你說可可……可可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