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院內,一間靠近山門,又荒廢多年隱秘小室內,雲瑤正在焦急等待着碧蓮。前一日門內突然有一位院內名爲謝婉兒的師姐帶着葉淵和葉小竹的傳音玉符找到她,那時她才知道那位平時深得師尊重用的謝師姐竟是掌門乾火真人的屬下。
傳音玉符中自然是約定了今日就在青溪院山門下的某個隱秘*處與葉淵、葉小竹和碧蓮一同離開神霄派。很長一段時間裡,雲瑤都被陳曉旭看得死死的。
因爲每日她和陳曉旭呆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也多少聽說了一些隱秘之事。其它的她不關心,可是這裡面卻有關於她的事情。萬靈城曾提起的爲萬白羽向雲瑤提親一事,上次只是被暫時壓下,現在乾火真人已然不在,青溪院和封塵院便又將此事提了出來,而且封塵院爲首好似一直與萬靈城關係密切,現在如果雲瑤嫁了過去,更奠定了他們的合作關係。
正是陳曉旭的這種將雲瑤嫁到萬靈城去鞏固勢力的想法堅定了雲瑤離開的決心,否則恐怕就是葉小竹來接,雲瑤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捨棄師尊,獨自避禍。會突然把雲瑤看得這麼死,自然也是出於要將她嫁到萬靈城的考慮。直到今日,還是那謝師姐說了許多好話,並且承諾會親自看着雲瑤,才讓陳曉旭把雲瑤放了出來。可是現在卻不想原本以爲沒有問題的碧蓮遲遲不來,眼看已經要到了約定的時間……
雲瑤正等得焦急,突然一抹淡影出現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雲瑤乾等不來的碧蓮。而碧蓮剛剛出現不久,那謝師姐的身影也跟了上來。兩人形色匆匆,尤其那謝師姐一路上不時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發現的模樣,反倒是那碧蓮看上去鎮定的多,只是略低着頭,好似還在苦苦思索着什麼。
“謝師姐、碧蓮師姐!這裡!”雲瑤從小室門口探出頭來,朝着兩人輕聲呼道。
“沒有出什麼意外吧?”待兩人走近了,雲瑤擔心的問道。
碧蓮姣好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猶豫,“只是師尊臨時有事,把我叫去了。這才耽誤了時間……”說完還咬了咬嘴脣。
“我們還是快下去吧,他們應該也等得急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只聽那謝婉兒催促道。那謝婉兒看年紀也不過三十於歲的模樣,一臉的嚴肅模樣。其實一直以來雲瑤在心裡都對總是板着臉的謝婉兒有些怕怕的。
三人下山的路上,只見謝婉兒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說道:“怎麼這山上的守衛好像少了很多?”
“是嗎?”雲瑤許久未曾下山,倒沒什麼感覺,她本是樂天派,便又笑嘻嘻說道:“那不正好,倒給我們省了許多麻煩!”
謝婉兒來到青溪院已經四十餘年,做人處事一向周到幹練,深得陳曉旭信任,其地位可想而知。加上此時是昨天才得知,今天一早便行動,因此她們三人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爲了隱蔽行蹤,三人不能御劍,只得徒步下山,所以時間就耗費的久了一些。一路悶頭行進,雲瑤不免覺得氣氛有些壓抑,看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與葉小竹他們約定的地點。便尋思着反正聊聊天也不耽誤行路,不如找些話題緩解下氣氛,要不被這個氣氛壓抑的心中實在苦悶。
那謝婉兒一臉肅然,她不敢搭話,便望向了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碧蓮。她們都是修真之人,所以要出門也沒什麼行禮之類的雜物,一人一劍便足矣。可是雲瑤卻發現碧蓮手上還一直提着一個酒葫蘆。便會心一笑,說道:“碧蓮師姐,怎麼這個時候還帶個酒葫蘆呢?還真怕葉淵師兄以後沒有酒喝嗎?”
聽到雲瑤提到酒葫蘆,心不在焉的碧蓮身子猛然一抖,這倒是嚇了雲瑤一跳,便只見碧蓮忙把那酒葫蘆護在懷裡,含糊着說道:“恩……我怕,離開了便沒有這麼純的醍醐香了……”
說完,碧蓮便又悶頭快走幾步,不想再說話的模樣。雲瑤自己吐了吐舌頭,也快走幾步跟了上去,不再說話。
……
葉小竹和葉淵兩人左等右等,總算在約定的時間前把雲瑤三人等到了。
“人到齊了,我們快走吧,看看時辰,那邊馬上就要有動作了。”幾人剛剛見面,雖然都是多日未曾相見,卻來不及敘舊,葉小竹只朝雲瑤笑笑,也不和謝婉兒客套,便開口說道。現在只要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所以還是早些與秦少陽會和爲妙。
幾人正準備御劍離去,只見那碧蓮欲言又止,不待她說話,卻聽那謝婉兒說道:“你們走吧,我不走了!”
“謝師姐?”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此前和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情的謝婉兒現在冒這樣的風險幫助他們,他們都在心裡感激和敬佩,怎麼反倒是她自己卻不要走了。
“我謝婉兒一聲都不會忘記掌門真人對我一家的恩典,現在就只能幫你們這麼多了。在青溪院我的許多姐妹,我不能就此拋下她們……”謝婉兒說道了後來,頓了一頓,好似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發現了,你們快些走吧。還有,兩位葉師弟,你們可要好好待我這兩位師妹,不然哪天我知道了,定饒不了你們!”
聽到謝婉兒的話,雲瑤不免心中也多了一分愧疚,雖說自己如果沒有師尊逼婚,也會留在青溪院。但一想到,自己在門內紛亂的時候不告而別,反而將許多昔日的好姐妹留在了門派,而且還有很多修爲不如她的……咬了咬嘴脣,擡眼正瞧見了葉小竹,眼中便立刻堅定了下來。世事沒有那麼多的盡善盡美,總是要有所取捨,既然自己已經做出了抉擇,就要堅持下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了這個時候,門派中的任何一人都逃不出紛爭所帶來的災難。人總要做出抉擇,既然謝婉兒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其他幾人也不多挽留。紛紛再次執禮謝過,便目送謝婉兒離去。
謝婉兒剛剛離開,葉淵便對一直欲言又止的碧蓮說道:“蓮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葉淵何其敏銳,一見面,便看出了碧蓮還有心事。
碧蓮抿着嘴脣,眉間微皺,想了一會後,終於開口說道:“淵哥,我們這樣離開真的好嗎?以你的修爲,就算留在門內也應該能夠自保的啊。離開了神霄派,我們就成了散修。沒有這上好的靈脈,沒有了門派的護佑,恐怕對你對我都未必好的!”碧蓮的聲音微微顫抖,好似在說話的同時,內心深處還在做着鬥爭。
只見那葉淵爽朗一笑,便果斷說道:“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我是一定要走的。一來我並不想參與門派勢力的勾心鬥角。二來雖然我對門主之位沒有興趣,但別人就會把我當做威脅,這神霄派已經容不下我了。最後,那些尚在邊境廝殺的兄弟囑託我也一定要完成!碧蓮,如若你不想跟我走,我也不會逼你的。”
葉小竹和雲瑤都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碧蓮還在幻想着留在門派。見此情景,不自覺的,雲瑤又緊緊的抓住了葉小竹的衣角。這是她自小時候就有的習慣,當年初到神霄派時便是這般模樣。而葉小竹也只是面帶無奈的苦笑一下,輕輕拍拍雲瑤的頭。
這個時候,他們都在等待碧蓮自己的抉擇,沒人會去幹涉,也沒人能夠干涉。
終於,碧蓮思索片刻後,在葉淵堅定而略帶期許的目光中開口說道:“我會和你一起!不管到什麼時候!!”
“呵呵,現在可以出發了吧?”葉小竹呵呵一笑說道。
“嗯……”碧蓮好像還有什麼事似的,沉吟了一下,便把酒葫蘆拿了出來,說道:“淵哥好酒,這壺醍醐香是我特意帶給你的,以後離開了神霄派恐怕就喝不到了。帶在路上多少有些不便,不如我們現在喝掉吧?”
“現在?”葉淵疑惑道。本來時間就很緊迫,而且他們已經在這裡耽誤了一會,怕紫嵐峰上的人等得心急,也擔心這裡隨時發生異變,都不想多留。
卻聽那碧蓮又說道:“恩,一壺酒而已,就當作與我一起餞別這青溪院吧。”
“好吧,那我們一起喝好了,我先來!”言罷,葉淵便拿過酒葫蘆,拔出塞子,一仰頭,便大口大口的把酒倒進了喉嚨。
異變突起!
葉淵剛喝了沒幾口,便見他將酒葫蘆一摔,雙手握拳,全身一邊顫抖,一邊乾嘔,想要把酒吐出來。
“大哥,你是?”葉小竹和雲瑤都被眼前場景所震驚,只聽雲瑤雙目圓瞪,轉頭對碧蓮喝道:“碧蓮師姐!你給大哥喝的到底是什麼?”
碧蓮看到葉淵的模樣,便連連口退幾步,最後好像瘋了一般,開始抱着頭嘶號起來。看她模樣好似頭痛欲裂一般,面目猙獰,原本被仔細梳理過的髮鬢便被抓得一團散亂。
“碧蓮師姐?”剛剛還都好好的,不過片刻,葉淵、碧蓮兩人就變成了這樣,雲瑤不禁被嚇到,輕呼一聲,便上去要攔住碧蓮四處亂撞,可是剛一上去就被碧蓮一下推開。
葉小竹這邊卻不斷向葉淵體內輸入靈力,顯然是那酒裡含有劇毒,纔會片刻變成這樣。不過能夠毒到金丹修士的毒,還是這麼猛烈的,還真是少見。隨着葉小竹靈力的不斷輸入,葉淵的狀態終於好了一點,身體開始不再顫抖。
就在這時,只見從四面八方不知何時涌出了許多人影,粗略一看恐怕不下百人。這些人之前也不知是藏在了何處,憑藉葉小竹的神識竟然未能察覺。
“呵呵呵,不必白白耗費靈力了,憑你的修爲解不了他的毒的。”只見一人從人羣之中飛出,高聲說道。語氣之中滿是戲謔,隨聲望去,正是陳曉旭。隨後,便又有一人從人羣中飛了出來,停在了陳曉旭身側,不是別人,正是呂封塵。
一見呂封塵出現,葉小竹便明白了爲何自己會沒有發現這些人。當日給雲瑤下了神識禁止的應該就是那呂封塵,他輔修禁止之術,想要屏蔽自己神識倒也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