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
在不經意之間轉變了。
和奧托洛確立了同盟關係以後瓦瓦西卡和另一側之間的通商在短暫時間內飛速地開始了發展,絡繹不絕的馬車隊開始朝着這個方向進發,早就對於西方龐大的市場垂涎三尺的西海岸商人們飛快地聚集到了這裡。
原本除了軍人以外只有少數平民的聖白堡壘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變得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叫賣的人,商隊和充沛的物資使得一些冒險者也來到這兒尋求工作,還有一部分的平民在知曉了這裡的道路變得通暢以後也想要通過格里格利裂口前往西方去看一看那一側的千般美景。
——光是關稅,就讓查爾斯笑得合不攏嘴。
種植茶樹的農民們都搬了過來,成功地和奧托洛結盟的愛德華王子在亞文內拉國內的聲望再一次水漲船高,他在冬天的最後一個月向南出發前去王都伊尼茨堡向國王彙報。而之所以拖到了這個時候,是因爲在替換的指揮官到達之前,愛德華都必須在瓦瓦西卡主持大局。
人聲鼎沸,駐紮在北部邊境的軍隊隨着時間的推移數量越來越多,爲了能夠讓他們正常地生活從亞詩尼爾來到這兒的工匠和農民們就在愛倫哨堡面前的這片空地上修築起了無數的木製房屋。
西瓦利耶和亞文內拉建立起來的這兩面城牆阻隔了兩國的關係也使得通商變得極爲不易,爲了防止敵軍進攻而設置的狹窄出入口稍微大一些的馬車就無法通過,再加上煩人的盤查,原本這一切直接導致了亞文內拉境內的商人們極大的不滿,但在愛德華王子迴歸並且帶來了與奧托洛結盟的消息以後,他們忽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嶄新的商機。
一個真正的,實力雄厚的龐大帝國。
奧托洛境內肥沃的土壤孕育的豐厚的糧食花草牲畜香料以及各種各樣的貴金屬和寶石,與之交易的則是魔法材料和各式魔獸相關的物品。
格里格利裂口在亨利他們離開兩週以後陷入了極度的繁忙,許多看到商機的人趁此機會帶着流動小攤跑到了那裡頭就在那兒生活着,人們開始用自己的方式改造着這個貧瘠的峽谷。而在另一側,荷包變得豐滿了起來的瓦瓦西卡城主查爾斯除了給自己手下的士兵們換上了更好的裝備以外還不惜耗費重金請來了一大批的石匠和木匠對着這一側的城牆進行加固。
聖白之城所背靠着的坦布爾山脈提供了延綿不絕的石料,耕牛和馱馬甚至是驢子齊齊出動,鐵鎬敲擊的聲音從早到晚日夜不停,一輛又一輛的木車運送着石料朝着木製的城牆駛去。
而千百年來一直生長在愛倫哨堡面前的這一片艾卡黑松也一株接着一株地倒下被加工成了城牆或者是支撐的柱子。
木匠、石匠使用的鐵器會有消耗,而這也就令鐵匠的技能有所發揮;這三者都需要食物,因而各地的廚子和屠戶也都來到了這裡;他們的安全需要護衛,僅僅亞文內拉本身的軍隊不足以覆蓋這麼大的面積因此許多的下級傭兵也來到了這兒尋求一份工作。
第二個亞詩尼爾將要在西瓦利耶人眼皮底子下誕生的徵兆愈演愈烈,而在這一個時候,西瓦利耶的王室卻選擇了封閉兩國的邊境,禁止任何形式的通商。
眼見這麼大一塊寶藏就在自己的家門口面前卻沒有辦法分一杯羹,西瓦利耶的各大商會覺得這完全是沒有辦法忍受的,各式各樣的評擊開始在王國的民間流傳。許多人叫囂着要西瓦利耶攻擊亞文內拉,奪下瓦瓦西卡以獲得可以和奧托洛通商的捷徑,另外一些人則唾罵着王室沒種不敢上前進攻。
這年秋季在艾卡斯塔折戟沉沙的消息在幾個月的沉寂之後再度被翻了出來,新仇舊恨一起上,躊躇不前的西瓦利耶高層可以說是再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然而令人感到同情的是,對於這些民間的不滿的風潮,他們卻也只能是一口苦血往肚子裡咽。
——西瓦利耶從來都不是個團結的國家。
這一點從亞文內拉那些一直都袖手旁觀把所有事情都丟給愛德華王子一個人解決的西瓦利耶式的貴族高層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自私的,總想着讓別人把髒活累活給幹了,然後自己坐享其成。
因此當這些針對西瓦利耶王室和做出決定的那一部分高層貴族的言論出現時,它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撲滅。
相反,有心人很容易可以在這些事件的背後看到那些嗅到了利益氣息的貴族乃至於主教的影子。
國王若是倒臺了,下一個會成爲國王的人是誰呢?
一旦有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叛亂的種子就會被埋下。
一旦思考這個問題的人擁有一定的權力,那麼他免不了會蠢蠢欲動。
而一旦……
整個國家的上下,都充斥着這樣的人。
那麼其結果,必然是左腳絆右腳,平常還算相處融洽一旦面臨危機——就會先自亂陣腳。
這就是現如今的西瓦利耶所陷入的困境,在推斷出了帕德羅西人所看中的是瓦瓦西卡堡壘以後西瓦利耶的王室選擇了自私地與亞文內拉劃清界限。
他們一廂情願地覺得一直只能依靠着自己的亞文內拉這樣下去肯定會衰敗,而只要自己維持自保留存有足夠的力量,在帕德羅西人佔領了亞文內拉以後也能夠擁有足夠的話語權與他們共存共榮。
亞文內拉試圖與奧托洛談判的消息一經走漏西瓦利耶就立刻發佈了一個賞金任務,當前去那裡的傭兵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了消息以後高層的貴族心中就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但他們祈禱着,祈禱着另一側的那個強盛的帝國並不把這麼一個在西海岸都只算是渺小的王國放在眼裡,祈禱着就算亞文內拉獲得了奧托洛作爲靠山他們也不會給予過多的注意。
而結果如何,我們已然知曉。
亞文內拉和奧托洛結盟的消息被高調的傳回,事情會出乎西瓦利耶人的意料,說到底僅僅是少數變數的緣故。亞文內拉這個渺小而又和西瓦利耶一樣四分五裂的王國,有一樣和西瓦利耶沒有的東西。
那就是一個會在乎這個國家會在乎這些人民的領導者。
接受着西瓦利耶式“貴族大於天”的教育的愛德華爲何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我們尚且不得而知,但因爲他的存在,亞文內拉已經接連兩次從支離破碎的結局之中勉強抓住了一線生機。
或許僅僅將功勞歸結於愛德華一人身上不甚妥切,因爲我們的賢者在這其中充當的角色也至關重要。但歸根結底,若換成了是另一個人。一個根本不在乎這個國家的人,亦或者是一個沒有能力能夠察覺到亨利的事情的人,那麼即使他與米拉同樣在這個時間段身處亞文內拉,人在不在,對局勢也很可能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一系列的巧合或許是早已註定的事實,有心想要拯救這個國家的人碰上了有能力提出拯救方案的人,數十萬乃至於上百萬人的命運就這樣被極其少數的人給改寫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通商在這年冬季的最後一段時間內進入了火熱的程度,瓦瓦西卡附近一片欣欣向榮。而奧托洛與亞文內拉結盟的消息通過海上商隊傳到遙遠的莫比加斯東海岸以後,躁動着的帕德羅西帝國也同樣地停下了腳步。
西瓦利耶人的自私最終種下的惡果只能由自己來品嚐。
斷絕了亞文內拉那一側的通商,許多高價值的魔法物品無法途經此地導致今年的商業收入本身一下子就減少了百分之二十,而商隊改道奧托洛所減少的這一部分的關稅也使得因茨尼爾乃至於普洛塔西亞這些商道沿途城邦的收入也相對地減少。
建築城牆的工人和駐紮在這裡的士兵需要吃喝、需要報酬,這一切都得附近的領主自掏腰包,而斷絕了通商他們本就縮水了的荷包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一天又一天地變得乾癟了起來。
於是西瓦利耶人只能乾巴巴地看着亞文內拉那邊的城牆一天天地變得更加地宏偉,而無法做些什麼。
擴張了的愛倫哨堡那尖頂上飄揚着的山獅的旗幟像是在嘲笑着不可一世的西瓦利耶人——越是拖下去,亞文內拉就越是欣欣向榮,而西瓦利耶則越發不妙。
時間不等人,但真的要就此進攻?
答案顯然也是否定的,西瓦利耶人明白帕德羅西此番必定要延緩腳步,而若是他們在現在主動進攻的話那就不是西瓦利耶和帕德羅西打亞文內拉了而是西瓦利耶獨自對抗亞文內拉和奧托洛——
本就以優柔寡斷著稱的菲利普二世沒日沒夜地在他華貴的普洛塔西亞宮殿之中來回地踱着步子,而自私自利的各大貴族們又趁此機會煽風點火。
誰都知道這一切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就算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王位,菲利普二世也必須採取一些行動。
而遠在東海岸那一邊的帕德羅西,坐井上觀也肯定只是暫時的。
他們原本襲擊瓦瓦西卡就是爲了扼制奧托洛帝國,那麼又怎麼會在意圖暴露的情況下就徹底放棄——帕德羅西人的暫時歇息只是在做更加充足的準備罷了。
攻擊一個沒有防備陷入混亂的小王國是一回事,而這個王國有了一個足以和他們比肩的龐大帝國作爲靠山,那又是另一回事。
死水微瀾。
就好像歐羅拉王國的耶提納教會所在的海茵茨沃姆這被稱之爲永夜的奇蹟之地的那冠以名號的隕星湖一樣——在結着一層薄冰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各國的勢力暗流涌動。
這段平靜不會持續太久,而亞文內拉所要做的,就是在它結束之前,變得足夠強大。
“呼……”愛德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擡起手,敲響了伊尼茨堡王宮的大門。
“呼……”而在距離他僅僅數十公里的地方,在這冬天的最後幾天裡頭學會了騎馬的米拉,與亨利一併停留在亞文內拉南方的邊境,呼吸着已經變得溫暖的空氣,回頭望了一眼這個,她生活了十數年的國家。
這一天是亞文內拉歷的191年,神創歷1329年冬季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米拉十二歲了。
……
第一卷完。
……
……
r:兩個月零6天,第一卷寫完,算是告一個段落。最近趕稿趕得挺累,存稿告竭,家母也身體不適。出於照顧她的考慮以及恢復存稿。我會休息幾天,暫停更新。
復更時間暫且不定,因爲母親身體康復時間不明,我盡力爭取在十天以內。各位見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