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思緒

算是不打不相識,在約書亞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地來到了科裡康拉德的傭兵公會分會,登記報道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令人遺憾的是目前公會這裡並沒有適合他們兩人領取的任務,或許是時機不對吧,不過登記下了名號的他們向着公會的工作人員大致地敘說了一下以後,再遇到有符合要求的任務,也會優先地獲得安排。

這算是藍牌等級的正式傭兵開始擁有的一些小小的特權,來到本地的公會登記並且上報了任務的傾向就能獲得優先的任務安排權利,更高級的一些傭兵甚至能夠獲得專人的通知。

而從另一個方向上看,假如你是一位有名的傭兵,在公會登記上大名以後,說不定也會有看到你的名號指名要你去執行這個任務的僱主存在。

約書亞在某種程度上就可以算得上是這樣子的一名傭兵。

橙牌傭兵相比起藍牌和綠牌而言要更爲稀少,雖然根據地區的不同會有一些區別,但這三個等級大概可以羅列爲1:10:200這樣子的比例。他們算作是傭兵界的中流砥柱,而約書亞本人之所以有名,就在於他那在整個索拉丁高地範圍內都赫赫有名的優越的劍技和判斷能力。

雖然對於亨利和米拉而言並非熟知,但約書亞已故的恩師阿道夫·阿爾比恩是在索拉丁高地的這數個王國的範圍內都是響噹噹的人物。他不知從何而來,只是從外貌和名字上被判斷很可能是亞文內拉人,僅用了數年時間就打響了自己的名號成爲一代有名的傭兵,許許多多的新手傭兵乃至於貴族子弟都想要拜入他的門下,但阿道夫卻在最後選擇了一個連傭兵都不算的坦布爾山脈山腳下的獵人家的兒子——

而且這個少年,雙目還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失明,只有在白天光線十分明媚的情況下能夠看清楚大致的人影,一到了夜晚,就什麼都沒法看見。

許多自認比他更加優秀的傭兵和貴族子弟都對阿道夫的選擇表示難以理解甚至直接有人就開口嘲諷他是“腦子有病”,而對於這些輿論阿道夫只是淡定地回覆了一句。

“眼盲。總比心盲要好。”

之後就這樣過去了十來年的時間,當這位曾經大名鼎鼎的傭兵隱居二線幾乎徹底地被索拉丁高地的人們所遺忘了的時候,當年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少年,走到了舞臺的中間。

年紀輕輕。卻劍術了得。

有人欺他眼盲覺得可以輕易地對付的了他,各種找茬和爲了擡高自己的身份的傢伙上前來挑釁。但憑藉優秀的劍術基礎和極快的反應速度,加之以極其敏銳的聽覺,約書亞成功地擊敗了一個又一個的來者,成功地闖蕩出了自己的名聲。

三年多的時間。他從最爲低級的綠牌傭兵升級到了橙牌,並且憑藉自己謙遜而不做作的秉性贏得了許多人的讚揚,在傭兵的圈子內部也有着不錯的名聲。

有喜歡他的人自然也有討厭他的人,別有用心想要接近約書亞的傢伙並不在少數——然而這位紅髮的劍師有着一個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金髮少女,她爲他打理一切,避免任何想要欺負他眼盲騙取他錢財的人接近。

艾莫妮卡是約書亞的青梅竹馬,據稱是他鄰居家的孩子,和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這個女孩看起來像是血統很純正的亞文內拉裔,她有着一頭金髮和相當白皙的皮膚,之後對於這裡的陽光似乎十分地不感冒。

女孩子之間的交流方式總是超乎了男性的預料的。或許是同爲冒險者同伴,在這個行當當中女性十分稀少的緣故,這才經歷了沒有多久,前方的約書亞和亨利一邊閒聊着一些話題一邊朝着本地的旅館走去的時候,身後的米拉已經和艾莫妮卡是交上了朋友。

個性十分鮮明的艾莫妮卡一提及約書亞的話題就開始講個不停,而紅髮的傭兵顯然與亨利擁有的一些共通點也讓白髮的洛安少女是頻頻點頭間並:“對對!我知道的。”這樣的話語。

共通的話題拉近了距離,但前方的亨利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那名身高和米拉差不多的金髮少女,臉上卻有一些若有所思。

“怎麼了?”旁邊的約書亞注意到了亨利減慢的步伐,他轉過頭,賢者搖了搖頭:“沒什麼。走吧。”

……

約書亞和艾莫妮卡並非是科裡康拉德本地的人——我們在這裡所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索拉丁高地,實際上非常地大。

索拉丁高地在外觀上你可以想象成是一個總體高度相當低的等腰梯形,當然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地平穩——在這個形狀的前後兩側充斥着的上下斜坡。往北去通往裡戴拉盆地,往南去則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而左右兩側則分別是雨林、大海以及坦布爾山脈。

絕大多數的索拉丁地區的國家都處於兩側的斜坡上面,靠近北面的這一側教會的影響力非常強悍,而靠近南面的那一側因爲草原遊牧民族的威脅則要相對虛弱得多,並且可以用民不聊生來形容,王權、各大貴族也通常都是朝不保夕。相當混亂。

背側的高地,是以秩序和嚴格統治的教會的國家,南側則相當混亂並且更加地貧瘠,中間處於索拉丁高地頂點的這一部分——也就是我們眼下所在的科裡康拉德王國這一小片區域,像是它們之間的平衡點,既不嚴格遵循白色教會的指導,也並沒有那種混亂不堪的現象存在。

話雖如此,雖然我們在上面使用了一小片區域這樣的辭藻,事實上,即便是索拉丁高地頂部的這些平緩的地帶,也擁有相當寬闊的土地面積。

假如按照奧托洛人的說法,坦布爾山脈真的是一頭平着趴下的神狼的話,那麼亞文內拉是它右側的前腿,而索拉丁高地則可以看做是右側的後腿。

只不過這個“後腿”相比起蜷縮起來的“前腿”,更像是從身體伸直了往前出去的模樣。這也因此導致索拉丁高地的縱深相比起亞文內拉要深上許多,我們目前所在的科裡康拉德王國,按照實際上來算。只不過是它最爲靠近東面的一個王國罷了。

約書亞和艾莫妮卡來自於坦布爾山脈山腳下的另一個小小的王國,從那裡來到科裡康拉德以步行約莫要走上一個半月以上的路程,所幸王國雖小,這裡卻在教廷的幫助下擁有了不少便利的東西。這其中之一便是運載的馬車隊。

教會爲了方便信仰者前來教堂朝聖與祈禱,最初開始修建這樣的道路——雖然不過是壓實了的泥土,但也足以讓顛簸木製的馬車行走——這又在之後的日子裡頭逐漸地演變成爲了商人運載貨物的車隊,以及沒有能力購買馬匹的旅行者們代步的工具。

——在聽聞約書亞自我介紹講述到這一段的時候,亨利多多少少地產生了一些疑惑。

一匹良馬。不考慮拉關係算折扣的話,價格約莫在一萬到三萬托爾的區間。

考慮到這裡十分接近草原的這一事實,普通的馬匹實際上價格並不算是特別地貴,至少達到了橙牌層次的傭兵做一些任務的話積蓄應該能夠購買得起纔是。可是約書亞現在卻說他們是乘坐馬車過來的,並且仔細上下打量的話,這位傭兵身上穿着的防具僅僅只是皮甲,並且看起來還有着一定的念頭。

以亨利的知識儲量他足以判斷出這和對方的劍技本身擁有關係,約書亞是憑藉高超的速度和反應能力來進行戰鬥的,他雙目接近失明因此無法用肉眼來判斷周圍的情況,大部分時候只能通過細微的聲音周遭環境的迴響來判斷局勢的他。假若是穿着了鐵質護甲,那麼肯定會受到影響。

——這種影響並不單指硬質的鐵甲對於行動的阻礙,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如此,但更多的,恐怕還是一種習慣上的影響。

劍術、格鬥技巧,是一種需要運用全身的協調性,運用自己的肌肉記憶去把一切深刻掌握的技藝。

就好像我們之前所說過的,常年着甲——這裡單指板甲一類的硬質護甲——並且多數在正面戰場上搏鬥的人所採用戰鬥技法,與普遍只是穿着鎖子甲和皮甲的下級傭兵們的戰鬥方法,有着極大的區別。

將這個例子進行進一步延伸的話。其實並不難以理解。

就好像單手持盾的士兵,在沒有持盾的情況下發現了某些機會往往會下意識地想要使用盾擊一樣。硬質的板甲擁有的出色的防護能力,使得你在碰到一些攻擊的時候可以選擇硬扛,以少量的瘀傷換取一次進攻的機會——而常年穿着的話勢必就會養成相應的習慣。這對普通人來說可能還不算那麼危險,但對於約書亞而言,就是異常致命的。

——因爲他雙目失明,假如養成了這種讓人在戰鬥當中靠近自己的習慣的話,勢必會失去對於情形的掌握。

而如果你要說是穿着鐵甲但依然盡力躲避所有攻擊的話,那麼鐵甲本身增加的重量。不就變成了一種無用的累贅了嗎?

歷史上像是約書亞這樣的以速度見長的劍師並不算少,只是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在進入正面戰場的搏殺的時候往往會輕易地落敗身亡——極端之物便是有着這樣的侷限性,單純地走像約書亞這樣的速度路線,換上了全身的鐵甲以後,本應是用來增加防禦的防具,卻因爲其阻礙了躲閃攻擊的動作減緩了用來主動格擋主武器的使用,反倒導致需要更多的防禦。

戰鬥也好戰爭也罷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永遠都不是單一而片面的解釋就能夠完全涵蓋的,但讓我們的目光回到眼下,約書亞之所以沒有馬匹並且身上的裝備也很老舊,顯然原因並不僅僅是他所選擇的劍術流派的影響。

“我的理想是能夠自己寫一本傳記。”面對亨利的疑問,紅髮的劍師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地這樣回答道。

“之前被偷走的那一本書,實際上還是空白的。”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卻能夠感受到很多的東西,傾聽,並且銘記了很多人的故事。”

“產生了將他們的故事全部記載起來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但就是這樣吧,雖然看不見,卻努力地試着學習寫字,學習記載。”

“僅僅是我記得這些與我相遇過的人的話,總感覺有些寂寞了,許多人的故事很值得讓更多的人知道,大概是懷抱着這樣的想法吧,我就把錢全部花在了購買紙筆和書籍上頭。”約書亞笑了笑,隨後臉上又露出了有些苦澀的神情。

“但終究還是沒那麼容易啊,畢竟誰都不願意教一個連人的輪廓都只能勉強看出來的傢伙識字。”

“朝着東方前進,是艾莫妮卡的主意。”身後的兩名少女傳來了清脆而又歡快的笑聲,像是交流了一些什麼有趣的東西,而前方的約書亞在提及她的名字的時候也不自覺地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說,想要看一看海。”

“而我想記錄下,這一路走來穿越許多國家的點點滴滴。”約書亞這樣說着,而牽着馬匹的一行人就這樣緩緩地來到了旅館的面前。

“可以的話,我來教你吧。”

“雖然在西海岸並不常見,但在東方的帕德羅西帝國,實際上有‘盲文’這種東西存在。”亨利輕聲說着,約書亞轉過頭看向了他,而賢者接着說道:“原理其實很簡單,將文字轉化爲用印油滴在紙上形成的一個個的小點,通過的觸摸感知每一個字節的形狀,只要簡單地將它們連起來,就可以寫出來普通人也能讀得懂的文字了。”

他這樣說,約書亞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還真是十分感謝了。”

熙熙攘攘的大道上四處充斥着小販與其他的傭兵,一行四人來到了約書亞和艾莫妮卡暫居的旅店,這裡的旅店很有特色,雖然並不算很大,但卻普遍擁有馬廄。

供給馬匹食用的糧草費用是馬廄那邊的馬童負責收取的,所以在寄放的時候就事先預付,亨利一把抓下了行李,然後看着另一側滿臉笑容的艾莫妮卡幫着米拉一塊兒提着東西,一行人邁進了旅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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