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忽然見信大怒,衆將都吃驚的看向他,周瑜手中拿着一張三指寬的紙條,臉色有些古怪,有切齒,也有不屑,斜眼看着城外不慌不忙安營紮寨的高順兵馬,咬着牙再未說一句話!
“那高順以箭傳信,乃是想陣前立威,不知都督因何發怒?”虞翻豈能看不透高順的用意?只是什麼能讓周瑜當場發怒,這一點他卻猜不到!
“哼!”周瑜一聲冷哼,將紙條遞給了問話的虞翻,揹着手轉身下城去了!
虞翻接過紙條一看,不禁眉頭一皺:“這……”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周圍其他幾人也都湊過來觀看,大家神色都變得古怪起來,當然也有憤怒之情,相互說起當年孫堅和高順之事,跟着周瑜下城去了!
“報!”周瑜剛下城牆,城門道內就跑來一名士兵,手中拿着一隻箭矢,箭尖上還有血漬:“都督,方纔丁將軍坐騎中箭,箭傷還有書信!”
周瑜眉頭微皺:“拿過來!”
徐盛上前接過箭矢,將書信解下來遞給周瑜,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與第一張一模一樣的紙條,觀察着周瑜的神色,不知道這兩封書信是否一樣!
“哼哼!”周瑜咬着牙一陣冷笑,這次卻將紙條團起來握在手中,遙視城外,目光似乎能穿過城牆看到高順一般:“高順,你打得可真是好算盤!”
說完一擺身後的大氅,當先向府中走去,大家心中都揣着個悶葫蘆,跟在周瑜後面,各自用眼色詢問着,卻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孫堅與高順的約定,當年的老將可都是知道的,他們想否認都不成,但高順大軍就駐紮在城外,難道真要後退三十里,讓出合淝?
府衙之中,周瑜走到帥位,卻沒有坐下來,目光有些冰冷,看了看衆將,將手中的紙團扔到桌面上:“張遼俘虜了子明和兩千將士,現在壽陽城中!”
“啊?”鄧當大驚,急忙言道:“都督,既然子明還在,就當立即營救纔是!”呂蒙出征未回,最着急的自然就是他這個當舅舅的了!
闞澤也說道:“在下甘願爲使,前往敵營交涉此事!”
一時間大家都議論紛紛,想着該如何救回呂蒙,當然最多的意見還是先和高順交涉,先贖回呂蒙再說,要說去壽陽強行搶回來,誰也沒有這個信心和把握!
周瑜見大家對呂蒙還算關心,可見他平日裡對將士們還不出,他一擡手,便止住了衆人的議論,緩緩言道:“交涉之事倒也不用,高順已經提出了條件!”
虞翻頓時明白過來:“莫非便是那第二張紙條?”
“正是!”周瑜看了看桌面上那個紙團,言道:“子明和兩千將士,換厲陽城!”
“什麼?”
“豈有此理!”
“欺人太甚!”
……
周瑜簡短的一句話,便引起了軒然大波,沒想到高順居然如此無恥,不僅用孫堅當年的一句約定讓他們後退三十里,更是想用俘虜換取一座城池!
佔領一座城,要損失多少兵馬?這其中還後賦稅、百姓、錢糧等等許多的牽涉,絕不是這些人能夠換取的,而厲陽還是前線之城,大家理所當然的認爲不可放棄,還未開戰,這不是被人逼的步步後退麼?
虞翻剛退去,就有成德守將孫河派人送來消息,防守成德的高順兵馬忽然向前壓進,就在城外二十里處,孫河害怕壽春又有兵馬發來,趕緊向周瑜求助!
“二十里?”周瑜眉頭一皺,旋即反應過來,再次冷笑不已:“高順之意,昭然若揭,這是要連得成德、厲陽二城!”
當然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謾罵和不甘,雖然呂蒙和那些俘虜很重要,但要捨棄這兩座前線之城,誰也不情願,而周瑜雖然也看到兩座小城其實作用不大,但他性格剛直,一時也難以就此在高順的威脅之下屈從,所以就算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周瑜還是無法接受!
又議論了半天,衆將自然不會同意,但對換回呂蒙卻又無計可施,如果高順認定要用厲陽來換,那別的條件肯定很難打動她,於是誰也沒有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周瑜讓衆將散去,命蔣欽和張承負責守城!
就在東吳將士憤懣之時,周泰、徐盛、陳武、蔣欽等人忽然接到周瑜分別送來的錦囊,各自按計行事,周瑜在城上觀察了兩個多時辰的地形,才決定在與高順交易之前先做一番試探,按照結果做了兩手準備!
這一夜的天氣依舊十分晴朗,天空繁星點點,直到後半夜,一掛銀鉤才遲遲出現在了東面的山巔,今夜,它又要見證一場血戰!
夜風還在吹拂,城外大營中火光閃動,不時還有巡邏的士兵,蔣欽各率一支人馬從南面突破,衝入了高順的大營之中!
與他們料想的一樣,果然高順早有防備,雖然雙方約定等兩日,但這期間卻還是敵人,高順的人馬紮營必防偷襲,這在蔣欽、徐盛等人心中已經成了定論,所以剛衝進營寨中看到幾座空營他便立即撤退,順便放了幾把火!
紛亂聲剛響動,就從營中衝出來無數騎兵,厚重的馬蹄聲讓大地顫慄,讓吳兵震驚,十分賣力的逃跑着,這樣安營防止偷襲,又能有效打擊偷襲之人的,也就高順有這個實力這樣做,因爲他有足夠的騎兵來對付偷營之人,東吳本就沒有多殺騎兵,一旦引起動靜,就算要逃跑,很快也會被後面的騎兵追上,結果依舊是慘敗!
蔣欽帶兵以最快的速度逃走,眼看後面的騎兵就要追上的時候,徐盛的人馬正好趕到,擋住了騎兵一陣,但終究不敵,只好邊戰邊退,吳兵死傷的也有不少,但他們就需要引誘高順的人馬出來,完成周瑜交代的任務!
這次巡營的正是楊逍,他最早跟隨趙雲,後因張遼北上征討烏桓,趙雲便讓楊逍跟着張遼去鍛鍊,這一次兵發揚州到時候,楊逍還未來得及回到趙雲軍中,所以還是在張遼部下,聽說東吳兵馬又來襲營,楊逍按照早就安排好的,立即從營中殺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率軍殺敵,見吳兵狼狽逃竄,一時只顧着痛快,竟忘了已經離大營有些距離了,就在他追着徐盛的時候,忽然覺得地形有些怪異,道路變得傾斜起來!
這裡便是合淝城南的一處緩坡,名叫芍坡,吳軍逃到這裡之後,忽然轉身結成陣型,楊逍頓時發現不對勁,趕忙命令人馬撤退,但此時已經晚了,在他身後,周泰已經帶兵擋住了歸路,而在芍坡之上,陳武帶着重步兵鏗鏘鏗鏘的衝殺下來,沒有了衝擊力的騎兵,對上步兵就是被肆意宰殺的對象!
一場短兵相接在暗淡的月光下爆發,喊殺聲傳遍了整個淝水兩岸,楊逍雖然武藝不錯,但終究不是周泰的對手,而爲了速戰速決,徐盛也過來幫忙,兩人一個馬上一個地上,不到三十合楊逍便支撐不住,被徐盛拉下戰馬,馬上就有東吳士兵上來將其俘虜!
廝殺還在繼續遠處隱約有悶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周泰知道是援軍趕到,不敢耽擱,放棄了還要俘虜這些士兵的打算,將楊逍架在馬背上匆匆離去!
夏侯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滿地傷兵和有些慌亂的騎兵,見吳軍已經遠去,黑夜之中夏侯也不敢追擊,只好收拾了殘軍回到大營之中!
中軍帳內,高順等人都被吵醒,他們也不是沒有防着周瑜回來劫營,只是沒想到楊逍會獨自追殺出去,等夏侯回來報告情況的時候,大家相視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結果!
“楊逍定是被周瑜擒去了!”夏侯取下頭盔,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這小子,還是太年輕氣盛,遭了埋伏!”
徐庶神色倒還平淡,言道:“周瑜派人來偷營誘兵,恐怕就是爲了捉拿將領,只爲換呂蒙而已!”
龐統有些鬱悶的嘆着氣:“呂蒙被換走,那兩千俘虜,周瑜甚至都可以放棄,但是要用他們換厲陽,卻是萬萬不能了!”
高順想得卻不是這個,周瑜既然在此時還用此計,難道他不願放棄成德、厲陽,真想在揚州全面拉開戰線?以現在的兵力,高順相信不到半月,就能攻下眼前的合淝,而東吳的糧草卻是通過秣陵運來的,如此長的戰線,就算江東富庶,經不住長久的消耗!
“楊逍奮勇殺敵,倒也未錯,只是這周瑜,莫非真要守住那一條可有可無的防線?”高順沉吟道,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沒有錯,但周瑜卻沒有按照他們算計好的來,這就有些令人頭疼了,果然不愧周郎之名,是個難纏的對手!
荀攸卻忽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苦笑道:“以周瑜之性情,恐怕難以接受我等如此要挾於他,就算他有一日主動放棄成德、厲陽,也只是因爲他自主放棄,而不是在這等被動的條件下!”
高順聽罷恍然,想起歷史上那個處處要勝別人一籌的周瑜,只好言道:“諸位先去歇息吧,靜等周瑜派人前來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