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暫時平息了初夏的燥熱,曹操率領的後軍來至小沛,曹仁出城將曹操迎進,報告徐州情況!
陶謙派人毀去泗水上的數座搭橋,僅餘幾座獨木小橋,大軍無法通行,如今又逢一場大雨,河水更漲,水勢兇猛,要架橋,定會被對岸阻攔,想強渡,恐被徐州兵半渡而擊,曹仁也是兩難!
曹操還是像以往一般樂觀,聞言笑道:“陶恭祖雖截斷吾等之路,卻未戰先衰,以弱而對,焉能長久乎?”
“末將願帶一部人馬,率先殺過泗水!”曹操言語方罷,便見一位身材有些矮小,但渾身散發一股威猛之氣的年輕人站出來請令,正是大將樂進!
“吾知文謙膽略過人,攻城拔寨,無所不勝,然泗水寬闊,水勢兇猛,不可強渡,某自有妙計,諸位休要急切!”對於樂進,曹操還是十分賞識的,跟着他南征北戰,立下不少功勞,但攻打下邳,曹操並不想未戰便損兵折將!
“主公有何良策,快快到來!”許褚膀大腰圓,渾身看上去肥碩無比,但一身的氣力卻無人敢輕視,只聽他甕聲甕氣的言道:“一個糟老頭子,讓俺們打了兩年,真是氣煞人也,這一次俺要第一個殺進城,一錘震死那陶謙!”
說起征討徐州,可真是一波三折,要麼後方不利,要麼兵糧不足,反而都不是因爲徐州軍太過勇猛受到挫折,無奈退兵讓他們都憋了一口氣,這一次雖然有袁術從中作梗,但曹操早已作好部署,後防無憂,每個人都想一鼓作氣平定徐州!
泗水上游,有一處山林,古木參天,夏季鬱鬱蔥蔥,生長的十分茂盛,曹兵卻於這一日起派出大量士兵前去伐木,然後放入泗水之中,順流而下,到下游撈起,開始打造戰船!
對岸的徐州兵看到,紛紛嘲笑曹軍,北軍本就不擅水戰,如今臨時打造戰船,又不知要幾月才能造好,去年一年兗州景象並不太好,曹軍的兵糧也不充足,如此消耗下去,恐怕未等開戰,又要兵糧耗盡無奈撤兵了!
消息傳到下邳城中,守將曹豹不由大笑,本以爲曹操會強行渡河,還心中憂慮,如今看來,還要等上幾月時間,正好可作準備,丹陽兵新兵的訓練尚未完成,正好給了他足夠的時間!
丹陽山險,民多果勁,好武習戰,高尚氣力,精兵之地,有項羽子弟兵之風,陶謙敢於硬抗曹軍而不肯納降,正是有這支兵馬在手,雖無大將,卻也能控制徐州,在黃巾多年的騷亂之下立於不敗之地,徐州不僅未曾衰落,反而十分繁盛,引得許多百姓來投,這其中丹陽兵功不可沒!
當年李陵能以五千死抗擊匈奴八萬精騎,令其單于喪膽,幾乎撤退,這些精兵正是來自丹陽的精兵,丹陽兵善戰可見一斑,如今天下大亂,陶謙不得不再次擴軍,又招募了一批新兵,交由曹豹訓練
!
曹豹並未大意,命人嚴加註意河岸動靜,一面加緊訓練士兵,日夜操練,在老兵的帶領和感染之下,新兵也很快融入軍中,丹陽精兵輩出,並非傳言,出自此處的青年,天生都有一股血性,十分好戰!
曹軍每日在上游砍伐樹木,順流而下,就在對岸開始造船,河水湍急,有部分木樁漂到了對岸,那些徐州軍將樹木撈起,對着曹軍大喊大叫,將那些樹木都堆在岸上,一層層壘起來,可做障礙!
面對徐州軍的挑釁和奚落,曹軍絲毫不爲所動,每日還是有大量的樹木送到下游,其中被清理掉的枝葉、草木也扔進了水中,不到兩日,河面上面被樹枝草木和連片的木樁所覆蓋,河面上漂浮着一層草木!
陳登在郯縣得知消息,曹軍如此異常,讓他也有些不解,派人向曹豹送信,提醒他要小心泗水沿岸,曹操此舉極有可能是疑兵之計,不可大意,曹豹得信,冷笑一聲,卻置之不理,泗水主要的幾個位置都有重兵把守,不需陳登來提醒於他!
曹軍之中,也有能工巧匠,五日之間,已經造成數十條小舟,更有一座大船初具規模,但要想渡河,卻遠遠不夠,這幾日,從上游下來的林木增多,直到半夜還能聽到對岸造船鑿的聲音,徐州軍已經漸漸習慣,竟能在這混雜的響聲中入睡!
月明星稀,泗水上游的山林之中,已經有一大片的樹木被砍伐,曹軍來來回回,運送着砍伐的樹幹和樹梢等等,一批又一批的扔到河水裡,有人輪替,從不間歇!
就在此時,從遠處走來一隊人馬,全都輕裝簡從,帶兵之人正是樂進和曹休,二人來至場中,看了看四周,命人將藏於林中的木樁擡了出來,這些木樁都極其粗大,經過簡單的處理,上面綁滿了繩套!
曹休言道:“將軍帶兵先到下游,吾隨後下水,在上游埋伏,三更時分準備,一旦聽到喊殺之聲,可左右夾擊,定能取勝!”
樂進抱拳道:“文烈放心,主公將此重任交於我等,定不負重望!”
二人又商議一番,樂進當先帶領本部兵馬來至河邊,早有人將那些木樁擡過來,放入水中,就有幾名士兵下河,將身體貼在樹幹之上,每人手持一段夾板,可在水中滑行,混着一堆又一堆的樹枝掩護,順流而下!
不多時,一千多人全部下河,樂進告辭曹休,也順流而去,曹休在岸上觀看,不多時,木樁便與樹枝擠到一處,在月色下,就算仔細看,也很難發現哪些木樁上藏着人!
曹休笑答:“主公之計,果然妙極,攻取下邳,便在今日矣!”
形跡隱藏的如此完整,曹休也放下心來,立即命令本身後的人馬也陸續下河,他要在徐州軍營上游靠岸,有些危險,一旦被河水沖走,極有可能被沿岸的敵軍發現,不得不小心!
樂進將半截身子浸入水中,緊抓木樁上的繩索順流而下,沿岸便看到兩邊的軍營,曹軍在暗中窺視,但有的人還是未曾發現他的蹤跡,對岸的徐州軍就更無反應了,對這些漂流在河中的木樁和草木,他們早已習慣,不多時,已經漂過了雙方對峙的河面
!
下游三裡之外,最先到達的士兵已經靠岸,接應着隨後漂流下來的人馬,樂進最後上岸,輕點人馬,卻有十餘人不見蹤影,事情緊急,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來會合,恐是被河水沖走,此時士兵大多都已擰乾了身上的水漬,在樂進帶領之下埋伏在山林之中,派出哨馬查探地形!
約莫三更時分,樂進和命兵馬做好準備,雖是輕裝,但每個人都身穿輕甲,手持三尺長刀,悄然靠近徐州軍的大營!
月光朦朧,蟲聲唧唧,甚至能聽到軍營中隱約傳來的鼾聲,大多數巡哨的士兵都在沿岸防守,此處乃是營後,只有少數幾個士兵隔一陣纔來巡視一圈,誰也料不到有人會從背後殺出!
樂進摸清了情況,一揮手,就有士兵拿出火摺子,將早已準備好的乾草和火把點起,扔進了大營之中,這些火把都用油紙包裹,雖然涉水而來,並未被誰浸溼,一時間大營東南面火光沖天!
樂進發一聲喊,當先衝入了營帳之中,身後的士兵邊走邊放火,徐州軍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過來,整個東南面便燃起了大火,藉着風勢,沖天而起,營中出現了慌亂!
曹宏正在河岸巡守,忽然見後營火起,殺聲震天,不由大驚,怎會好端端的引起這麼大的火災,正待喝問,又見北面大營也起了火,心中一陣慌亂,反應再慢,他也知道是曹軍過河來偷襲了!
“你速帶一部人馬去北面迎敵!”曹宏指着身邊的一名副將帶兵去阻敵,自帶一部人馬衝向了東南面,那裡的火光已經照亮了整個夜空!
對岸的曹操等人早已等候多時,終於見到火光亮起,曹操知道樂進等人已經成功,不由大喜,喝令一聲,和曹仁親自帶兵上船,殺向了對岸!
徐州軍大亂,眼見後營起火,對岸又有曹兵殺來,河面上火光點點,又無人指揮,堪堪抵擋一陣,許褚和曹仁早已率兵殺上了岸,這二人都十分勇猛,徐州軍無人能擋,隨着曹軍逐漸增多,終於抵擋不住,往後逃去!
樂進和曹休也領軍在營中四處衝殺,見有空地,便放起火來,徐州軍雖然人數衆多,但火光之中已經大亂,不辨東西,各自奔逃,哪裡還顧得上抵抗,一見到曹軍殺來,便紛紛逃散!
曹宏正在約束兵馬,越走心中越是慌亂,局勢已經無法控制,亂軍中見到一人正率軍四處放火,追殺逃散的士兵,心中大怒,縱馬便殺了過去!
樂進見有一員大將騎馬殺來,並不驚慌,他與許褚等步將時常切磋,步戰功夫也十分了得,側身讓開曹宏的兵器,長刀斜刺,便刺中了馬腹,戰馬哀鳴一聲,帶着曹宏倉皇奔逃,徐州軍更是大亂,也開始爭相逃跑!
幾個時辰在混戰之間眨眼即過,不多時,天色微明,火光還在閃耀,曹操也已率兵進入大營,徐州軍早已逃散一空,曹操收束兵馬,派人清掃戰場,渡過泗水,下邳城遙遙在望,徐州已經隱然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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