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和西‘門’早就聽到了南‘門’的喊殺聲,也猜到很可能是黃河沿岸風翔等地趕來的黃巾援軍,但聽到動靜沒有多大,袁譚和高覽都並未派兵增援,顏良有兩萬兵馬在,用不着他們前去相助!
高覽和顏良是競爭關係,此時當然更不能出兵協助,他了解顏良的脾氣,萬一貿然出兵,顏良定會以爲高覽輕視於他,不僅助人不成,反而被他怨懟,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高覽自然不會去做,只是讓士兵好生看守自家大營,只要自己的地盤不出事就行了!
袁譚則是相信顏良的實力,更何況他也打算明日一早率先攻下南皮,士兵攻城一日,十分勞累,若再去援助顏良,往來奔‘波’,來不及休息,明日哪裡來的士氣?所以袁譚也打定主意,只要顏良不來求救,他也不會發兵!
張南和焦觸帶兵急匆匆的追趕着前面的黃巾軍,卻見黃巾軍逃了一陣,忽然往東而去,哪裡是烏馬方向,也有黃巾勢力,但正前方隱約有喊殺聲,二人猶豫一陣,還是接應顏良要緊,便舍了賊軍往遠處追過去!
樹林之中一片狼藉,橫屍遍野,黃巾軍早已不見人影,張南二將大驚,死在地上的全是顏良的部下,照此情況,顏良定是凶多吉少,急忙下馬帶領士兵查看,看看能不能發現顏良的蹤跡!
突然一個士兵一聲喊,張南急忙過去,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心中涼了大半截,只見顏良和幾百士兵被‘射’成了刺蝟一般,渾身都是弓箭,早已死去多時!
焦觸此時也趕過來,二人看到顏良的屍首,相視一眼,沒想到勇猛無敵的顏良就這樣被‘亂’箭所殺,那柄大刀橫在面前,顏良雙目圓睜,似是十分不甘,還帶着幾分怒氣!
他二人乃是顏良的副將,如今主將被賊軍‘亂’箭所殺,一想到袁紹知曉此事時候的怒火,都不由冷汗直流,比方纔一陣廝殺還流的多,顏良非同一般武將,可是被袁紹視爲左膀右臂的人物,他二人有失責之罪,論起軍法,是要被斬頭的!
張南黯然嘆了口氣,命人將顏良的屍首擡回去,其餘的士兵就地掩埋,顏良一意孤行,不肯求援,又孤軍深入,追殺賊軍,也非他二人能夠左右得了的,只好回去向袁紹稟明情況,再論罪處置!
南‘門’城外一片狼藉,營帳已被大火基本燒成灰燼,未曾隨軍追殺的士兵正急着救火,高覽和袁譚的兵馬同時趕到,見此情景,大吃一驚,顏良的主力居然捨棄大營,不知道去了何處!
喊過來一名士兵相問,才知道城中的賊軍主力已經全部突圍,顏良和其他幾位將軍都去追擊賊軍了,袁譚和高覽往城上看去,只見人影憧憧,還有刀槍在外,不像是賊軍撤退的樣子!
正疑‘惑’間,有士兵報告南城的吊橋並未吊起,二人來至城外,只見吊橋橫在護城河上,暗道不妙,派了幾百士兵衝到城‘門’之下,城上還是毫無動靜,那些士兵輕輕一推,城‘門’便應聲而開!
南皮城已經成了空城!賊軍突圍,誰先進城早已毫無意義,高覽讓袁譚先帶兵進城,自己帶人在城外等候顏良的消息,到了此時,就看顏良能不能將功贖罪,最好能斬殺賊軍首領,否則放走黃巾軍主力的罪責,也足以讓他失去在袁紹心中的地位!
袁紹在北‘門’聽士兵報告城南似乎隱約有喊殺聲,但東西兩‘門’並無動靜,袁紹便不以爲意,要是南‘門’危急,袁譚和高覽自會率兵接應,不用他大老遠的從北奔再繞過去,只是派人前去打聽動靜!
未等查探的哨馬回來報告,袁譚派來的人卻先到了,西‘門’並無任何消息傳來,袁譚深夜派人來找他,讓袁紹也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袁譚此時派人前來,定有要事,所以他起身來至中軍帳中!
“主公,公子已經進入南皮城中,請主公即刻進城!”袁紹剛進帳,那個士兵便單膝跪地,向他彙報情況!
“什麼?”袁紹大吃一驚,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道:“你是說顯思已經進入南皮城了?”
“正是!”
袁紹轉頭看着那人,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南皮城一日攻擊,尚未曾攻破,爲何一夜之間,突然變落入顯思之手,莫非有內應不成?”
“並非如此,大公子是從南‘門’進城,黃巾軍已經從南‘門’突圍逃走了!”
“什麼?”袁紹再次大驚,嘴巴長得老大,半晌才道:“黃巾軍突圍了?全部都逃走了?”
“是!”那名士兵倒是不敢多說什麼,袁紹問一句,便回答一句!
原來南城的動靜是黃巾軍在突圍,袁紹暗中自語,又想想城外正是顏良把守,怎會輕易被黃巾軍逃脫,猜不透其中緣故,就這樣放走黃巾軍,雖說拿下了南皮,但損失了這麼多兵將,讓袁紹心中十分不爽,他還想着好好整治一番這些賊軍呢!
“傳令,立刻進城!”袁紹呆立半晌,纔對身邊的一名親兵吩咐道!
顏良居然就這麼讓黃巾軍突圍出城,讓袁紹的計劃落空,他心中暗自想着,等會進城,見到顏良,看他還有何話說,自稱軍中第一,甚至連文丑都不服氣,如今卻連區區的賊軍都抵擋不住,真是令袁紹大失所望!
天‘色’將明,袁紹的中軍進入南皮城,在城外等候的高覽也等到了顏良的人馬,從遠處正緩緩撤回,爲首的卻不是顏良,只見整個隊伍死氣沉沉,每個人都十分疲憊,眼神中透着一股哀傷!
高覽心中疑‘惑’,打馬上前,見是張南和焦觸二人,便問道:“爲何只有幾二人回來,不見顏良將軍?”
二將看了一眼高覽,並未答話,策馬讓開,身後的士兵也依次往兩邊排開,高覽向後看去,突然心頭巨震,差點從馬上墜落下來,只見簡易的擔架上,顏良渾身是血,早已死去多時!
“發生了何事?”過了好一陣,高覽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此時連他也不知道心中是喜還是憂!
“半夜賊軍在外偷營,我等率軍抵擋,本打算向將軍求援,顏將軍卻不同意,誰料城中賊軍也突然殺出突圍,裡應外合,我等措手不及,顏將軍大怒,隨後追趕賊軍頭領,卻不想中伏被殺,待我二人趕到,早被賊軍所殺!”
高覽聽得心中震驚,沒想到黃巾軍居然也會如此用計,不僅順利逃脫,還用計除了一員大將,要是自己防守南‘門’,恐怕也會上當,想至此處,不由一身冷汗冒出來!
“高將軍,我二人並非護衛不周,而是顏將軍一意孤行,深入敵軍,纔會戰死,還請主公面前,將軍多多爲我二人開罪!”焦觸突然滾鞍下馬,向高覽說道,顏良戰死,他二人少不了一場責罰,此時能幫他們的,也就高覽了!
“請將軍爲我二人擔待,我等定將誓死追隨將軍!”張南也下馬,跪倒在高覽面前!
“你二人先起來吧!”高覽揮了揮手:“此事並非全怪你二人,主公那裡,自有定奪!”
能得到兩位將領的忠心,高覽自然是願意的,但袁紹的心態,就連他都吃不準,也只好暫時答應,到時候盡力周旋,要是袁紹執意不饒這二人,高覽也用不着因此而讓袁紹忌恨!
第一縷曙光照進了南皮城中,昨日生死拼殺,今日卻顯得十分安靜,但滿城的濃煙和血腥氣卻還未曾消散,朝霞東昇,似乎又是一個晴天!
但南皮太守府內,卻‘陰’沉無比,每個人面上都帶着一絲不安,垂首不語,大堂之上,袁紹面沉似水,眉頭緊皺,他剛聽完張南和焦觸二人講述昨夜之事,目光正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二人!
本想責罰顏良一頓,卻萬萬想不到顏良居然被‘亂’軍所殺,這無論如何是袁紹都想不到的,顏良是他的得力助手,從來河北便和文丑追隨於他,袁紹甚爲倚重,卻沒想到諸侯爭戰剛剛開始,便傷了他的一隻臂膀!
“你二人作爲副將,卻讓顏將軍孤身冒險,還有何面目來見某?”袁紹聲音低沉,面上看不出任何動靜,對下面吩咐道:“將此二人拖下去斬了!”
“主公,饒命啊!”張南和焦觸大驚失‘色’,急忙叩頭!
“主公,張南二人也盡力而爲,顏將軍冒險追敵,中了埋伏,二人雖有罪責,卻非死罪,眼下正值用人之際,還請主公留下二人‘性’命,令其戴罪立功!”高覽適時站了出來,爲二人開脫罪責!
“哼,害死了俺的兄弟,豈能輕易饒了他爾等?”文丑一張臉十分‘陰’沉,面上的那道刀疤此時顯得更加猙獰,冰冷的目光瞪着張南二人,恨不得親自上前將二人殺死!
“父親,還是讓此二人戴罪立功吧,如今黃巾軍十分猖獗,正是用人之時,先斬大將,有損軍威!”袁譚也爲張南二人說話,這是荀諶爲他出的注意,要想坐穩位置,就要體恤下屬,寬仁多厚,積累人氣,不能讓別人看他是個嗜殺無情之人!
除了文丑其他幾位將領也出來爲張南二人求情,他們深知顏良的脾‘性’,此次孤軍深入,當真是咎由自取,和這兩人關係並不太大,這些將領見到二人處境,都是心有慼慼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