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在野王正等候迎接顏良的人馬,忽然士兵報告張遼率兩萬兵馬出軹關往河內而來,河東的趙雲也帶領一萬人馬去了箕關,佔領河陽一帶,顯然是爲了爭奪河內之地!
張揚大驚,光是黑山軍餘孽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好不請來袁紹救兵,沒想到高順也同屬出兵,以剿滅賊寇爲名,出兵河內!
高順當年帶兵數次從河內經過,秋毫無犯,百姓甚是愛戴,如今聽說幷州軍前來平賊,無不歡呼期待,幷州軍當年剿滅白‘波’軍,前後兩次出兵,都大獲全勝,可謂是深得人心,聽到幷州出兵,河內百姓理所當然的要夾道歡迎了!
“幷州、河東共有三萬人馬來犯,如何是好?”張揚坐在帥位上,卻‘亂’了方寸,他本以爲袁紹能壓住高順,有袁紹出兵,高順斷然不會再染指河內,如今結果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驚慌,幷州兵馬,他當年可是親眼所見,殺得西涼軍丟盔棄甲!
吳匡言道:“將軍既已向袁紹求援,就當立即派人去接大軍進入河內,否則張遼等人先到,大勢去矣!”
既然已經得罪了高順,就不能再猶豫,否則兩邊不討好,哪裡還有張揚的好?吳匡見張揚猶豫,急忙勸他去催促顏良,機不可失!
楊醜卻在一旁一聲冷笑,言道:“幷州人馬之勇,乃親眼所見,率兵而來者乃是大將張遼及趙雲,以二位之見,顏良能抵過此二人乎?”
吳匡神‘色’一滯,斜眼看着楊醜:“那以楊將軍之意,莫非是要轉而投靠高順不成?如今顏良大軍已到修武,若是聞訊,揮軍殺來,誰能抵擋?”
楊醜怒道:“顏良雖稱河北庭柱,然在呂布面前未過一招便被其煞氣所懾,想那趙雲能與呂布戰成平手,張遼又是呂布指教而成,顏良以何取勝?”
吳匡冷笑道:“匹夫之勇,難成大事,行軍佈陣,還在謀略,千軍之前,其能力挽狂瀾乎?”
“你!”楊醜見吳匡輕視武將,不由大怒,面龐上一道紫紅‘色’的刀疤顯得異常猙獰,指着吳匡就要大罵!
張揚急忙攔住二人:“二位不必爭論了,我知二位都是好意,然袁家於我有恩,又豈能出爾反爾?還是先派人讓顏良將軍速速前來野王主持大局爲是!”
“是,屬下這就去辦!”吳匡得意地看了楊醜一眼,轉身走出縣衙!
張揚看着楊醜怒目咬牙,有些不滿的責備他:“這幾月討賊,未見成效,如今袁紹派人來助,當以禮待之,豈能三心二意,前瞻後顧?待顏良平定賊寇,我自會舉薦於你!”
楊醜聽得臉上一紅,垂着頭不說話,平定黑山餘孽是他的任務,卻屢次受挫,無奈之下張揚才向袁紹求救,要是自己能剷除賊患,豈會有今日之事?他雖然慚愧,但也惱恨張揚不顧她冒死平賊,反而和吳匡一同責難於他,這讓楊醜怒火中燒!
見張揚輕嘆一口氣,起身而去,楊醜心中一沉,這聲嘆息,似乎是怒其不爭,又帶着無奈,莫非張揚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了?楊醜咬了咬牙,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月上三竿,楊醜和河內的一些都尉聚在一處,楊醜言道:“張揚求助於袁紹,乃是引狼入室,今日議事,責怪吾等討賊不利,恐顏良到來,再無你我立足之地,諸位兄弟,張揚‘欲’棄我等而去也!”
一人怒道:“雖然未能平賊,然吾等也曾奮力廝殺,多少人馬死在箕山之下,莫非其視而不見?”
另一人也道:“張將軍若是投了袁紹,自身尚且難保,更遑論我等了,恐只能做些陣前小卒了!”
楊醜眼神‘陰’鷙,咬牙道:“諸位兄弟所想與我相同,既然張揚置我等不顧,便只能先下手爲強,若是殺了張揚,將其人頭送往幷州,高順定然大喜,你我都有功勞!”
“早就聽說幷州軍餉十分優厚,而且兵裝也很‘精’良,就算不能從軍,亦能妥善安置,令人羨慕!”
“哪裡是聽說?上次幷州軍經過河內,俺是親眼所見,那些普通士兵所穿鎧甲,說實話,比楊將軍身上的都要好!”
說起幷州軍,有見過的人頓時眼神發亮,紛紛說起當日見到幷州軍的情形,言辭之間十分嚮往!
說起此事,楊醜又是一陣惱恨,但還是點了點頭:“只恨我等跟錯了人,要是當初便去了幷州,又豈會似如今不知所歸?”
“楊大哥,既然你這麼說,有什麼計劃就說出來吧,俺們一定跟着你!”一人早就按捺不住,催促楊醜!
楊醜見時機成熟,圍攏衆人,低聲商議,今日吳匡親自帶人到修武去迎接顏良大軍,正是動手的好機會,楊醜又掌管河內兵馬,與這些都尉都十分相熟,片刻之後,幾人乘着夜‘色’紛紛散去!
三更時分,太守衙‘門’之外,突然出現幾十黑衣人,悄悄掩至‘門’前,兩個巡哨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幾人衝上去刺殺,另有連人翻牆而入,不一時,便打開了府‘門’!
當先之人一揮手,便帶着幾十人衝進了太守府內,那人十分熟悉地形,在走廊之中走走停停,不一時便帶人來至一間房屋之前,停頓半晌,聽不見任何動靜,他一點頭,埋伏在‘門’兩側的人一擡腳,嘩啦一聲,踢開了房‘門’衝進去!
“放肆,什麼人?”屋內傳出一聲驚叫!
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嘿嘿,張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動手!”隨着這聲厲喝,只聽噗嗤一聲,這是兵器進入血‘肉’的聲音。
“楊醜,你不得好……”那個聲音逐漸微弱,最終消失!
“走!”當先那人很果斷,殺害了屋中之人後帶人迅速離開,甚至連府中的人都未曾驚動便退了出來!
快至天明,太守府內突然傳出一聲尖叫,緊接着便鑼鼓齊鳴,紛‘亂’之聲響起,內堂之內哭喊聲震天,周圍的百姓紛紛打探,直到天明,才知太守張揚被人所殺,人頭不翼而飛!
楊醜夥同屬下殺了張揚,聽說張遼已到山陽,帶着人頭往北來尋張遼,和幾人計議着這件大功能封什麼官職,能有什麼賞賜!
正行之間,突然一道山林中一聲呼嘯,殺出幾百人馬來,楊醜面‘色’驟變,這股人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半年來始終束手無策的黑山軍,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還未等楊醜作出反應,只聽一聲大聲叫道:“大哥,抓住了個大魚,這傢伙正是一直和俺們對戰的河內將領!”
楊醜吃驚,對方這麼快就認出了他,“快逃!”他一聲大叫,調轉馬頭就要逃跑,他身邊的幾十人也一陣慌‘亂’,失了方寸,這些賊軍的心黑手辣,他們可沒少見,今天在這裡碰上,一旦被抓,絕對沒有好下場!
“楊醜,今日撞在俺的手裡,你還想逃嗎?”楊醜剛轉身,後面也出現一隊人馬,擋在了路中,一人手持大刀,穿着黑‘色’鎧甲,正對着他冷笑!
“眭固?”楊醜眼睛一眯,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黑山軍頭領眭固:“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聽說幷州人馬來到河內,俺親來查探,莫非楊將軍也是來查探幷州軍的麼?”眭固‘陰’笑着,看着楊醜不斷‘抽’搐的面龐,心中十分得意!
楊醜頓了一下,忽然擡起頭來,舉着手中一個被血染紅的布包言道:“俺已經殺了河內太守張揚,如你願意與俺聯手,俺們一同佔領河內!”
“什麼?”眭固吃了一驚,看了楊醜一陣,突然大笑道:“好你個賣主求榮之輩,這人頭,恐怕是你獻給幷州軍的吧?”
楊醜見眭固猜出的他的意圖,不由面上發紅,但此時深陷重圍,只好忍氣吞聲,不敢發作,生怕眭固一發怒,滅了他們這些人!
“你的這些狗屁勾當,連俺都看不上眼!”眭固輕蔑地看着楊醜,說出了楊醜最擔心的話:“兄弟們,將這羣賣主求榮之輩全部殺了!”
楊醜見事已無法挽回,怒吼一聲:“兄弟們,隨俺殺出去!”
說着話,將人頭掛在腰上,‘抽’出大刀帶領着幾十個人殺向眭固,寡不敵衆,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出重圍,先逃得‘性’命再說!
“把他留給俺!”眭固吐了口唾沫,向着身邊的嘍囉喊道:“其餘的人,全部殺了,一個都不留!”
咣!眭固和楊醜殺在了一處,兩人真可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個要逃出生天,已死相拼,一個是亡命徒,每日裡在刀口上舐血,誰也不肯相讓,兩人的大刀乒乒乓乓一陣對戰,十餘合不分勝負!
楊醜越來越着急,卻始終無法突破眭固的防守,眼看身邊的人一個個賊軍圍住站斬殺,不禁心中慌‘亂’,失神之間被眭固一刀看中臂膀,血流如注!
眭固越殺越勇,楊醜節節敗退,不多時自己的人馬已經被賊軍全部殺死,一個個圍過來爲眭固吶喊助威,楊醜知道大勢已去,仰天一聲大叫:“我好恨!”
話音未落,眭固從一旁殺過來,大刀揮處,一顆大好頭顱便飛上了天空,隨着一股鮮血噴起,在陽光中散開成一片紅‘色’的光華,悽美而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