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蛇王谷。
袁銘花費了小半月時間趕路,終於再次來到了這片瘴氣叢生的茂密山林。
時隔多年,這裡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多變化。
只是相比前兩次來,袁銘的心情放鬆了許多,以他如今的修爲,已經可以不用避障珠,單純依靠強大的體魄,便能在這山林裡隨意出入了。
當年他們一行斬殺了谷內的蛇王后,消息漸漸傳開,便有越來越多的修士進入谷中尋找機緣,原本幾乎等同於禁地一樣的所在,近些年變得越發熱鬧起來。
袁銘行在山谷中不久,就遇上了一隊前來尋寶的修士。
這一夥人有七八個,全部都是散修,當中領頭的是一個結丹初期的絡腮鬍大漢,一臉的橫肉,看着有幾分兇悍。
他們看到袁銘一人坐在一棵老樹下休息,便主動上來打招呼。
“道友是一個人來此的?”絡腮鬍大漢上前詢問。
他一開口,便帶有幾分尋釁滋事的氣勢。
袁銘對他們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只不過也並不想平白生出事端,就皺眉道:
“有事?”
被他這麼一問,那一夥人當中頓時有人不滿起來。
“嘿,你這小子,怎麼跟我們師叔說話的?”一個清瘦漢子嚷道。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見你孤身一人,想要問問看要不要結伴同行。”絡腮鬍大漢斜了他一眼,轉頭又向袁銘詢問道。
“不必了。”袁銘想也未想,直接拒絕。
“既是如此,便不打擾了。”絡腮鬍大漢沒有再糾纏,說道。
只是他才走開沒幾步,忽然又轉身高聲提醒道:“道友,提醒你一聲,近來這蛇王谷裡可不安生,以往在谷內深處棲息的妖獸,在外面有時候也會碰到,伱多加小心。”
絡腮鬍大漢話音剛落,就聽那清瘦漢子低聲咕噥道:“師叔,你跟他說這些作甚,沒禮貌的傢伙,隨他遭殃去。”
袁銘把兩人的話都聽在了耳中,對那一臉兇相的絡腮鬍大漢倒是改觀了幾分。
“勞煩問一句,爲何谷內深處的妖獸,也會往外跑了?”袁銘見他話裡有話,便開口問道。
“聽說蛇王谷深處,出了一隻兇悍無比的妖獸,不少原本在裡面的妖獸,都是因懼怕此物,才逃出來的。”絡腮鬍大漢停下腳步,說道。
兇悍無比?
袁銘並不在意,隨口問道:“是個什麼樣的妖獸?”
“好像……是頭白猿,有人貌似見過。”絡腮鬍大漢略一思索,回道。
一聽這個,袁銘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難不成這妖獸是那傢伙?
他強壓內心激動,仔細感應了一番,果真發現那股與金剛的心神聯繫就在這蛇王谷中,當即起身,小跑着追上了絡腮鬍大漢幾人。
“這位道友,在下初次進這蛇王谷,人生地不熟的,防備心重了些,方纔不好意思了。”袁銘衝其抱了抱拳,說道。
“不妨事,出門在外,小心些是好事。”絡腮鬍大漢也抱拳回道。
“道友心胸開闊,又讓在下自慚形穢了,不知我還能不能跟着幾位同行?”袁銘稱讚一句,繼而問道。
“這有什麼不行的,多個人多個照應。”絡腮鬍大漢灑然一笑道。
“那就多謝了。”袁銘抱拳笑道。
一行人結伴同行,朝着蛇王谷深處趕去。
沿途遇到了幾頭妖獸,都不算太強,很快被這夥人合力斬殺。
不過讓袁銘覺得奇怪的是,他們每次拆分了妖骨血肉之後,都會拿出一塊顏色漆黑的石頭,在妖獸身上晃一晃。
“哈赤道友,你們這是做什麼?”袁銘有些奇怪道。
通過一路上的閒聊,他已經知道那絡腮鬍大漢的名字叫做哈赤了。
“這是石川散盟發的任務,搜索蛇王谷內一切沾染魔氣的妖獸。”哈赤說道。
“他們搜尋沾染魔氣的妖獸做什麼?”袁銘繼續問道。
“爲了找到那頭魔猿,據說跟那頭魔猿接觸過的妖獸都會沾染魔氣,遇到的這類妖獸越多,就說明距離魔猿越近了。”哈赤答道。
“他們要獵殺那頭魔猿?”袁銘皺眉道。
“不然呢?殺了那魔猿,一身可都是寶貝。我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來這蛇王谷裡到底是幹什麼的?”那個清瘦漢子不耐煩道。
他這話一出口,倒是給哈赤提了醒,這一路上都是這個不知具體名諱,只知道姓袁的傢伙問東問西,他都不知道對方是來幹什麼的。
“袁道友,原來你不是接了石川散盟的任務?”哈赤蹙眉道。
先前他是下意識以爲袁銘一樣是接了任務來的,才邀請他一起行動的。
“我不是,我是來採迷途草的,不過需要至少百年藥齡的,不好找。”袁銘編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幾人正說話間,忽聽一聲尖銳的鳴鏑聲響起。 他們連忙循聲望去,就見蛇王谷深處,一道火紅箭光沖天而起,久久不散。
“找到了,他們找到魔猿了。”哈赤一喜,大聲喊道。
“師叔,咱們趕緊追,保不齊還能分上一杯羹。”清瘦漢子忙催促道。
其餘人也都露出興奮之色。
“袁道友,這次任務只要參與都會有所獎勵,見者有份。你雖然沒接任務,但是把你算作我們一員,也能領多一份報酬,要不要同去?”哈赤看向袁銘,問道。
“去,這種好事,怎麼能不去。”袁銘立馬說道。
一行人連忙跟着那沖天的紅光指引,朝着那邊快速衝去。
袁銘已經認出,那紅光指引的地方,正是在蛇王谷深處的那座殘破古堡。
他們還未趕到那裡,遠遠就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和慘呼聲,一股股強大的氣息波動不斷從那邊傳出。
哈赤一人奔跑的速度不由慢了下來。
“怎麼了?”袁銘看到那些人停了下來,忍不住回頭問道。
“這動靜……不對勁呀。”哈赤額頭冷汗流下,顫聲道。
石川散盟這次至少集結了兩位元嬰強者,還配合有一套陣法,按道理這會兒慘叫的應該是魔猿纔對,可現在聽到的卻全都是人的慘呼聲。
“不行不行,不能過去了。”清瘦漢子抹了一把額頭汗水,搖頭道。
“咱們是來混報酬的,不是來送死的。”哈赤這時候冷靜得出奇。
“來都來了,我去看看。”袁銘笑道。
衆人聞言,皆像是看傻子一樣。
“袁道友,這會兒可不是貪便宜的時候,你要真不甘心,咱們再等等,等裡面動靜小了再去看看。”哈赤連忙勸阻道。
“沒事,你們在這兒等着。”袁銘說完,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哈赤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咬牙,跟了上來。
只不過,此時的袁銘不再隱藏修爲,速度快到了極點,哪裡是他們能跟得上的?
不一會兒,袁銘就到了那座殘破的古堡外。
古堡四周血腥氣息瀰漫,地面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十數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就沒有一具全須全尾的。
而在古堡裡面,一個渾身浴血的黑袍老者,正雙手下壓,控制着一塊十來丈大小的黑色硯臺,死死壓制着硯臺下一頭渾身雪白的巨猿。
那巨猿渾身毛髮雪白,除了一雙拳頭上沾滿血跡外,身上竟是沒有半點血污。
其雙眼如炬,參差的獸牙交錯緊咬,身上隱隱有魔氣逸散而出,根本看不出有半點驚慌恐懼之色。
反倒是用黑色硯臺壓制它的黑袍老者,臉上神情是既恐懼又驚慌,那強壓着的硯臺就彷彿是他的救命稻草,但凡一鬆,他就要丟了小命。
感受到有人趕來,黑袍老者立馬朝着袁銘的方向望來,眼中閃過絕望中的希冀。
“這位道友,也是來獵殺魔猿的吧,我已經將它壓制住了,你速速上前攻其後腦,定能一舉成事。”黑袍老者連忙喊道。
袁銘對此,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目光落在那白色巨猿身上,忍不住嘆道:“氣息更渾厚,肉身更堅韌,果然成長了不少。”
“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點,我快要壓制不住了。”黑袍老者焦急喊道。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袁銘擊殺魔猿,畢竟先前同來的那個元嬰境修士,就已經驗證過那魔猿的體魄之強,根本不是等閒能夠傷到的。
他想要的,不過是用袁銘的命,幫自己爭一條逃生之路罷了。
這時候,白猿也注意到了袁銘,一雙明亮的眼眸中頓時爆發出驚喜光芒。
“吼……”
只聽它口中發出一聲吼叫,忽然將那手中託舉的巨型硯臺一扔,重重砸在古堡殘破的牆上,頓時砸得古堡巨震,土石崩塌。
那元嬰老者被震得口吐鮮血,雙目中也泛起猩紅之色。
“孽畜,這是你逼迫老夫的。”他口中怒喝一聲,翻手取出一個黑色小瓶,仰頭將裡面的黏液,倒入了口中。
下一瞬,這老者渾身亮起烏黑光芒,眼耳口鼻等竅孔裡,皆有縷縷黑煙冒出,渾身氣息驟然暴漲,竟是達到了元嬰中期。
與此同時,他的臉上浮現出道道黑色花紋,一股難言的戾氣竟是從體內迸發而出。
“嘿嘿,難得呀難得,竟然在此處遇到了修煉我魔族功法的修士。”這時,七夜的心念之聲,忽然在袁銘的識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