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我只是自衛
與此同時,袁府。
苗輕走後,袁銘便立刻去見了父母。
他對苗輕的怪異舉動不甚在意,真正要關心的,還是父母對於離開京城的想法與意見。
而在聽到袁銘的想法後,袁祚衝還未說話,袁夫人便率先開口道:
“銘兒去哪,我就去哪,這一次你可別想再把娘丟下!”
袁銘聽到這句話,抿了抿嘴脣,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
“你娘就是這個性子,別太在意,不過她說的也對,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住在哪裡都無所謂。東海那邊的情況我也早有耳聞,年輕時也曾嚮往過一陣,沒想到如今老了,反倒是能去那裡安家了。”袁祚衝拍了拍袁銘的肩膀,笑了兩聲道。
袁銘大爲感動地望着自己的父母,他們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拋下親朋好友,離開居住了近六十年的京城,絕非輕易能夠做出的決定。
他嘴脣動了動,正想再說些什麼,突然間又神色一變。
“爹孃,你們且在屋子裡呆着,不管外面發生什麼,都莫要出來。”
說着,袁銘快步走出屋子,取出百鬼夜行圖,放出一衆結丹鬼奴,吩咐他們守住屋子,不許任何人進入。
鬼奴們當即領命,紛紛鑽入地下隱藏起蹤跡。
袁銘做好這些安排,這才心中稍安,擡頭望向天際只見一道流光飛速靠近,眨眼間便懸停在了袁府上空。
流光散盡後,查延彩的身形便顯了出來。
她的神識毫不顧忌地掃過袁府,當發現袁銘所在之後,目光也隨之跟了過來,朗聲道:“袁銘,本觀當年對伱的冒犯之舉既往不咎,然而你卻不知悔改,不僅打傷本觀弟子,甚至還暗中下手謀害本觀長老,累累罪行,罄竹難書,如今本座親至,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她的聲音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剛剛飛遁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城中的一衆百姓,如今又聽聞她這一番話,整座京城頓時如同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
袁銘面色一沉,也徑直飛上高空,雙目直視查延彩,心中殺意翻騰,正欲出手,卻又想起昨夜劉天明苦惱的神情,便暫時壓下怒火,沉聲道:
“苗國師一身傷勢本是他自己僞造,與我無關這一點你心裡清楚。至於左長老之事,更是欲加之罪,我就問你,可有何憑據?”
“呵!憑據?在整個中原,是不會有人和我們長春觀談憑據的。”查延彩冷笑一聲,毫不顧忌地一擡手,一隻冰晶長鞭便浮現在她掌中。
隨着她五指一握,長鞭手柄處立刻涌現出一團白色冰霧,將長鞭連同查延彩手臂都包裹了起來。
她踏入結丹已有近百年,如今距離結丹後期也只差半步之遙,在她看來,袁銘再厲害,如今也不過是剛剛突破結丹的晚輩,又是一介散修,如何能和她這般宗門修士相提並論?
故而,她來此便是動了先斬後奏的心思,不管觀中皇室一脈是不是要保袁銘,只要殺了,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在修仙界,沒有人會爲一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死人,而大動干戈,尤其在她看來,對方除了劉天明,並沒有什麼她需要顧忌的深厚背景。
而袁銘見查延彩率先動手,頓時長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但接着,他也不再掩飾內心的殺意,望向查延彩的目光,已是在看死人一般。
下一瞬,他直接張口一吐,滅魂劍自他口中飛出,尚在半空中,袁銘便是一道法訣打了上去,劍身上的符文瞬間亮起,一股無形的力量朝查延彩涌去,同時又有一道黑色劍光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查延彩右臂一揮,似乎想要催動法寶,然而就在此時,她心頭猛地一跳,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在頃刻間籠罩了她的身體,令她身子瞬間一僵。
查延彩臉上浮現出了驚詫的神情,不知爲何,她只覺得這一刻,自己面對的不像是一個結丹初期修士,而是一個元嬰期強者。
此時的她,早已戰意全無,下意識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快逃”。
而就在這時,京城東側某處,劉天明正急匆匆地駕着法器朝這邊飛來,一邊飛,一邊催動法力大喊道:
“查長老,且慢動手!觀中有信,說……”
他話還沒說完,便遙遙地看到遠處袁府上空,一道黑色劍光劃過查延彩脖頸,不等他靠近,無頭屍體便直挺挺地往下方掉落。
“你來晚了。”袁銘朝劉天明聳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
“銘哥你這……唉,這,這下可怎麼辦啊。”劉天明長嘆一聲,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殺都殺了,再苦惱也沒用。況且是她先動的手,且千不該萬不該在離我父母如此近的地方,我只是自衛罷了,沒想到她會這麼弱。”袁銘收起滅魂劍,如此說道。
“唉,觀裡那羣老傢伙可不講這些,他們只會覺得你打了他們的臉,肯定會想辦法報復的。不行,我們的計劃得提前了,趕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銘哥你就得帶父母抵達東海,若是被攔住了,可就真完了。”劉天明焦急地說道。 “好,那我現在就讓他們收拾一下,即刻啓程。”袁銘有了父母先前的話,心中也不再猶豫,立刻說道。
……
約莫一個時辰後。
大晉中州,朝天山脈。
淡淡的雲霧籠罩着迭起的羣山,又有金光自縫隙間照出,耀眼璀璨,好似藏了一顆太陽一般。
一隻隻身形靈動的仙鶴自霧氣中鑽出,雪白的羽毛上籠罩着靈光,流雲纏繞着它們的身體,又隨着翅膀的抖動忽高忽低,如絲如絹,空靈飄渺。
雲霧中,一座座金光大殿依山而建,琉璃磚瓦、暖玉磚石,在外界難得一見的寶玉良材,在這裡卻只是用來裝飾點綴的輔料,目光所及之處,俱是一派奢華大氣。
樓閣大殿間,身穿淡紫色長衫的修士們往來穿梭,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文雅從容。
此地便是中原第一宗——長春觀的宗門駐地,只是外圍的風景,便已遠勝於碧羅洞這種無名小宗,甚至連生葉宗都難以望其項背。
“鐺——鐺——鐺——”
忽然,三聲沉悶的鐘鳴聲響徹整座宗門,聽到鐘聲的弟子們有些驚訝地擡起頭,朝宗門內最高山峰望了望,相互之間議論紛紛,臉上都有些不安。
按照祖規,位於無暇峰的鎮山古鐘只在有重要人物隕落時纔會響起。
響三下,就代表有結丹長老身死。
此事雖頗爲罕見,但還沒到能令一衆弟子不安的程度。
真正的緣由,還要歸結到數月之前。
那時,鎮山古鐘一連響了四下代表元嬰期修士隕落的悲痛鐘聲縈繞在山巒間,久久未散。
而如此,只過去了不到半年,便又有結丹長老隕落。
即便是盲信長春觀天下無敵的弟子,也不僅有了幾分山雨欲來的預感。
鐘聲鳴響的同時,無暇峰山巔大殿中,十一道身影圍坐在一張長桌旁,默默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玉簡。
坐在長桌右側第一張位置上的紫發男修環顧一圈,見所有人都看完了玉簡中的內容,便開口道:“今日召集諸位共有四件事要商議,首先便是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負責調查左輕輝失蹤一事的查長老,被袁銘當衆斬殺。根據查長老生前的調查,此人與左輕輝失蹤也不無關係,諸位覺得,我們該如何處置此人?”
結丹修士不理俗事,但若是涉及到同是結丹境界的存在,或是影響宗門的大決策,還是需要他們出面方能做出決定。
不過,長春觀內的結丹長老數量衆多,若是什麼事都要全體出動討論,又不免拖沓,因此,在元嬰老祖的授意下,一些結丹長老被單獨挑選出來,代表其他人負責商討議事。
而如今坐在長桌旁的這十一位結丹,他們年齡有老有少,修爲也各不相同,卻有一點是相同的。
那便是他們都與觀中的某位元嬰老祖有所關聯。
即便不是親屬或弟子,至少也是得到了某位元嬰老祖認可的的存在,在這裡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那些元嬰老祖的意志。
例如紫發男修,他名爲曲良,乃是觀中一位曲姓元嬰期修士的重孫,雖只有結丹初期修爲,卻因爲太爺爺踏入元嬰中期已有數百年,從而獲得了會議的主導權。
聽到曲良的話,一名滿臉絡腮鬍,敞開衣襟袒胸露乳的壯漢調轉目光,望向了長桌旁的一把空着的椅子。
“此事是我們能決定的嗎,消息給明泉老祖送去了嗎,他怎麼說?”壯漢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明泉老祖如今不在觀內,我也已將消息通過傳音符告訴了他,但他並未做出迴應。”曲良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要讓我們自行決定的意思?不過查延彩是明泉老祖愛徒,那袁銘又對我們長春觀早有不滿,如今更是當衆殺了查延彩,這還商量什麼,直接派人圍殺了便是。”絡腮鬍大漢將玉簡一放,一副不用再多說的態度。
他的這番話,倒是得到了不少長老的附和,他們紛紛出言贊同,便是一定要將袁銘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徹底斬殺,以儆效尤。
當然,袁銘短短數十年便從一名名不見經傳的煉氣期修士一度進階至結丹期,這在長春觀歷史上也是極爲罕見之事,這也令他們心生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只是在長桌旁,卻有四名結丹期長老沉默不語,並未一同附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