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解到……支離破碎?
現場一片沉寂,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江湖上各種兇殺血案屢見不鮮,殺人者,人恆殺之,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還混什麼江湖。在場的人,也不是沒見過血的,但還是被淵虹的話給驚到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到底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纔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瑤光緩緩掃視了一圈遍地的屍骸,冷靜地問道:“淵虹,除了這點之外,你還發現了什麼?”疑問句,肯定的語氣。
歪了歪頭,淵虹好奇地問道:“你怎麼這麼確定,我有發現其他的東西呢?”
“就算是死前受盡凌辱,但這麼重的怨氣,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而且……”瑤光的表情越發的冷肅:“如此之重的怨氣,按理應該早就被發現纔對。偏偏以你我之能,都是直到進入萬花谷之後才發現有不對之處,更是走到此地才察覺到怨氣重到什麼程度。”
說白了,沒能提前發現這裡的不對勁,瑤光覺得很沒面子。
淵虹並沒有直接回答瑤光的問話,反而繼續追問道:“還有呢?”
“萬花谷地處靈脈之上,而此地……”瑤光上前了兩步,垂首看向地面,“更是靈脈的節點所在。如果說這埋屍之所隨便選都能選到靈脈節點的話,而且埋屍的範圍至始至終都在節點之內,我倒要佩服一下這個人的運道了。”
被瑤光薰陶了這麼多年的舒靖猜測道:“阿容,你的意思是,有人藉着這些屍體,來污染靈脈?”
輕輕搖了搖頭,瑤光抿了抿脣,道:“未必。埋屍在靈脈節點上,除了污染靈脈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說着,瑤光看向淵虹,對她說:“這個,黎巫尊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
聽到瑤光更換了稱呼,淵虹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啊,確實。將怨氣極重的屍體埋在靈脈節點上,可以用來製造殭屍。”
說着,淵虹往地上的屍骸一指:“這裡的屍體,大致可以分成兩種。”
舒靖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會屍變的,和不會屍變的?”
打了個響指,淵虹笑了起來:“恭喜你,答對了。”
舒靖一點的都笑不出來:“這麼說,難道埋屍的人有兩批?”
淵虹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或許吧。”
瑤光問道:“這些屍體,會屍變的有多少?”
“我查驗過了,這裡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屍體,其生辰,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至少佔了其中之一。”說着,淵虹搖了搖頭,語氣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這質量,也太差了吧,連個純陰的命格都沒有,做出來也是殘次品。”
瑤光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如果是純陰命格的話,在這靈脈節點埋了這許久,早該化爲殭屍了,不至於到現在還沒半點動靜。”
淵虹笑嘻嘻地說了一句:“瑤光,你說,在萬花谷這裡有這麼一個點,在其他的靈脈節點,會不會也有呢?”
瑤光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這事不是孤立事件的話……
想了想,舒靖走到萬花谷谷主面前。
萬花谷谷主此刻的表情很難看。
打臉,這事太打臉了!
堂堂青巖萬花谷,居然被人在萬花晴晝海里埋了這麼多枉死的屍體,看屍體的腐爛程度,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且還是不同的人馬做的,萬花谷卻半點都沒有發現。此事一出,萬花谷怕是將被江湖同道看輕。
大唐三大風雅之地中,揚州秀坊和千島長歌並非是完全的江湖門派,而是更像一個學院,比較靠近朝廷一些,可以說是半官方的身份。唯獨青巖萬花谷,是徹徹底底的江湖門派。混江湖的,什麼最重要?
臉面!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江湖上多少事情,都是爲了“臉面”二字而起的。
這事,萬花谷若沒個說法,以後萬花谷的弟子行走江湖時,頭都擡不起來。
正當萬花谷谷主心裡尋思着怎麼找出罪魁禍首然後這樣那樣的時候,舒靖已經走到他面前,對他說:“方師叔,還請下令封閉萬花谷。”
萬花谷與秀坊素來交好,秀坊又並非江湖門派沒有門第之見,兩邊的弟子互相來往到對方門派修學是極常見的事,如今又結成了親家,兩家之間自然更加親密了。萬花谷谷主方宇與秀坊坊主公孫大娘平輩論交,瑤光與舒靖乃公孫大娘的侄女,稱呼萬花谷谷主一聲“師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舒靖爲何如此說,萬花谷谷主方宇問道:“靖姑娘何出此言?”
舒靖反問道:“以萬花谷的防備來看,如果沒有谷內之人帶領,外人進得來嗎?”
萬花谷地處羣山之中,四周均是懸崖峭壁,縱然輕功絕頂,亦難以逾越天險而入。進入萬花谷,唯一的辦法就是乘坐萬花谷巧匠所制凌雲梯,如此方能從萬丈懸崖之上下來。
也是心急則亂,方宇才一時間沒想到這點。如今在瑤光的提點下想到這,方宇只覺得一顆心都浸到了冰水裡面,連忙下令關閉凌雲梯,準備封谷徹查,非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方可。
正當方宇忙着佈置的時候,淵虹冷不丁說了一句:“那可未必。”
迎着萬花谷弟子不滿的視線,淵虹淡定地問了瑤光一句:“這天險,可攔得住你我?”
瑤光輕輕搖了搖頭。萬花谷谷主方宇的表情頓時黑了下來。
舒靖卻道:“如你們二人一般之人,這世上卻有幾個?”
對視一眼,瑤光和淵虹同時沉默了下來。
好半天,瑤光才道:“看樣子,這件事情,恐怕還得我來處理。”
舒靖心下一緊。瑤光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說這事背後的人,不是凡人所能應付的。
淵虹冷哼一聲:“你確定,你現在這個樣子,能搞得定?”
瑤光微微一笑,帶着冰冷的肅殺之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