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瑛無奈地嘆息一聲:“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經葉瑛這麼一提醒,曲琳才恍然大悟般地想起現在的狀況:“啊咧,我都差點忘了正事了。”
就是因爲手上有着底牌,早早就準備好了脫身的後手,曲琳才能這麼悠閒地跟瑤光聊天吵架,而不是急吼吼地把人拽走。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曲琳也漸漸有了幾分心焦。心裡暗算估算了下時間,曲琳開口道:“時候不早了,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下,外面瞬間就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只除了腳步聲和呼吸聲之外,連半點人聲都沒有,好像在一瞬間,附近所有人都啞巴了似的。
葉瑛笑了笑:“看樣子,好像走不成了。”
曲琳和瑤光卻是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道:“未必!”
神情古怪地掃了瑤光一眼,曲琳有幾分自自得地說道:“想必葉莊主卻是不太清楚,我琅琊閣的手段。莫說他們只是圍在了外頭不敢進來,就是他們衝到了這院子裡來,我都能帶着你們平安脫身。”
葉瑛側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瑤光。
瑤光輕輕點了點頭:“是的。想必哪怕是爲了我和葉瑛,琅琊閣都會準備好傳送符之類的東西在你身上吧。”
阿萱神色一動,驚訝的看向典型,瞬間明瞭爲什麼自己的摯友對來犯的軍隊沒有半分擔憂反而如此悠哉的原因。原來如此啊……
“傳送符?”葉瑛挑了挑眉,心中卻是有幾分明悟。琅琊閣敢拿傳送符這種明顯不是凡間的東西出來用,顯然是有恃無恐,而曲琳能得到這些東西,也說明她在琅琊閣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
曲琳很得意。她想炫耀這玩意想很久了,可惜琅琊閣的規矩森嚴,泄漏情報的後果,連曲琳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想起來都會打冷戰,自然也不會蠢到去挑戰琅琊閣的底線。難得今天有個可以炫耀的機會,她不抓住機會好好炫耀一次就怪了:“是啊,可以把人在一瞬間從一個地方送到另一個地方的傳送符,哪怕兩地之意相隔千里之遙,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葉瑛也是知道傳送符這玩意的,就是不知道。看名字也能猜得出傳送符的作用。
曲琳的解釋,於葉瑛和瑤光自然是多餘的,倒是阿萱神情有幾分微妙。歷代媧皇大祭司,所擅長的均是五靈仙術,當然,也是不輕易外露於人前的便是了。只是這傳送符,說來簡單輕巧,卻涉及到了空間。是極其高深的仙術,媧皇大祭司還沒到那個等級可以接觸到這些。倒是曲琳,雖然和阿萱是摯友,但受限於規矩,對仙術也只是一知半解,完全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傳送二字。裡面有如此多的彎彎繞繞。
炫耀完畢後,曲琳就從腰間的豹皮囊裡取出數張黃紙做底硃砂描紋的符紙,一人發了一張,神情凝重地叮囑道:“這傳送符亦是萬分金貴之物。若非長公主殿下親自,我連摸都摸不到邊。你們貼身帶着。若是遇到了危險的話,這傳送符就會自動發動。將你們傳送至案例之地。”
盯着手上的傳送符看了幾眼,聽着曲琳千叮嚀萬囑咐,瑤光心裡頓時有幾分好笑。
瑤光是什麼人?三界主帥!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尤其是保命的傳送類法寶,她身上也是從來沒缺過的。這傳送符,她還真沒瞧在眼裡。
不過掃了兩眼,瑤光就輕易地分辨出了她手上這張傳送符的來源地了。這種傳送符,屬於空間系符菉的入門基本功,不管是哪家弟子,學到了空間系符菉的話,這種傳送符都是入門頭一課。只是,這傳送符雖然簡單,但不同的人用出來,風格卻是不盡相同,他們教出來的弟子,畫出來的符菉自然也是不同的。雖然在凡人眼裡,這些傳送符上面的硃砂紋跟天書似的看不懂,但瑤光卻是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每一道紋路的原理和作用,順便從上面的風格推斷出這是出自哪家的。
順便掃了一眼旁邊的葉瑛手中的傳送符,瑤光微微一怔:“嗯?”
葉瑛第一個注意到瑤光的異狀,問道:“怎麼了?”說着,葉瑛想到了什麼,揚了揚手中的傳送符,“莫非這傳送符有問題
。”
瑤光一臉糾結地說道:“不,這傳送符沒問題。”只是畫符的人有問題而已……
“早就聽說琅琊閣跟玄門有合作,玄門弟子練手用的符菉都被琅琊閣收購走了。”瑤光看看自己手中的這張傳送符,再瞄一眼葉瑛手中的那張,表情越發糾結:“我只是沒想到,琅琊閣會把玉虛門下畫的符和碧遊門下畫的符放在一起而已。”
三界皆知,玉虛宮元始天尊和碧遊宮通天教主因着當年的封神之戰徹底翻了臉,兩家弟子有幾分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不過在瑤光她們看來,不過是兄弟吵架而已,只是這次冷戰的時間特別長而已,那些弟子也不過是無辜的掃到颱風尾而已,兩宮弟子是互相有些膈應沒錯,但私底下也是有來往的,絕對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誇張就是了。
只不過,大家都很默契地,把兩家的東西分開放而已。畢竟,玉虛宮和碧遊宮的風格完全不同,做出來的東西之意的區別極大,放一起也不太協調就是了。
所以猛一看到兩家的符菉混雜放在一起,瑤光不習慣之下頓時有幾分糾結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瑤光也沒太在意。
阿萱聽到瑤光自言自語般的吐槽,頓時明顯一怔,連忙問道:“方纔長公主殿下所言的‘玉虛’和‘碧遊’,是哪門哪派,我卻是從未聽說過。”
曲琳也有點想知道。連她這個琅琊閣的一方主事都不知道這傳送符的來源,眼前這位金枝玉葉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曲琳頓時起了幾分好奇。
瑤光輕輕一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阿萱的問話,反而感慨了一句:“真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連媧皇大祭司都不知道玉虛宮與碧遊宮了。”說着,瑤光看了阿萱一眼,道,“你只要知道,無論是玉虛宮還是碧遊宮,都是道教玄門正宗,不可輕易開罪便可。自然,玄門之人,也不會無事來尋你這個媧皇大祭司的麻煩就是了。”
頓了頓,瑤光卻是想起另一事:“說起來,以你的身份,南昭國主居然敢逼迫於你,就不怕媧皇陛下怪罪嗎?”別人不知道,瑤光和葉瑛心裡卻是清楚,最近這數十年,媧皇陛下可都是在凡間的。
阿萱很無奈:“權勢動人心,長生,更動人心。如此巨大的利益之下,南昭國主一脈又如何會媧皇大祭司放在眼裡?”
瑤光神色一凜,冷笑一聲,卻是沒說什麼
。
阿萱無奈地一攤手,開始給南昭國主上眼藥:“南昭國主一脈防我跟防賊似的,像外頭這些精銳部隊,向來都是從小開始培養洗腦的,和尋常苗人不一樣,對我這個聖女可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瑤光眼中閃過一縷殺氣,輕啓朱脣:“這麼說來,外頭這些人,對媧皇陛下也沒有半點敬畏之心嗎?”
阿萱冷笑一聲:“怕是他們連媧皇陛下是誰都不知道吧?”
瑤光這回是真正動怒了。
苗族的地位特殊,特殊在於他們是媧皇陛下的祭祀一族,受到媧皇陛下的庇護,故而哪怕是瑤光這般位高權重的仙家,在苗疆對苗人都客氣了幾分,敬的不是苗人,而是苗族背後的媧皇陛下。
如今外頭這些人,身爲媧皇陛下的祭祀一族,卻絲毫沒有對自己所侍奉的神明有半分敬畏之心,這已經是觸犯到了某種底線了。並不是說,因爲出身的關係而必須對從未蒙面的神明頂膜禮拜,而是至少,作爲祭祀一族,必須在心底對自己一族所侍奉的神明抱有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心裡對媧皇陛下存了敬畏之心的苗族,無論做出了什麼事,哪怕是犯上作亂甚至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媧皇陛下都會承認他是自己的祭祀一族,自當享有媧皇陛下的庇護。這也是爲何在得知苗疆這邊有造反跡象時,瑤光頭都大了三圈的原因。
知曉了南昭國主的行爲之後,瑤光確確實實動了殺機,在她眼裡,外面那些軍隊,屬於“背叛者”,理應誅殺。
但在瑤光準備出手的時候,一雙白皙如玉分外好看的手按住了她。瑤光回過頭去,只見葉瑛笑得很溫柔,溫柔到了讓人心裡直冒冷氣的程度:“孃親的祭祀一族出了問題,我這個當兒子的替她清理門戶,也是正常的吧。”
瑤光默默地點了點頭,後退了一步。
葉瑛依舊笑着,然後走了出去,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跟黑壓壓的軍隊正面對上了。曲琳和阿萱不是不想攔着葉瑛這種在她們眼裡可以說得上是“送死”的行爲,但卻連葉瑛的衣角都沒能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