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肩頭上輕輕地一拍讓孟翔從回憶中驚醒了。他轉頭一,發現原來是店老闆認爲他和嚴實待得時間太長,影響了他的生意。
孟翔並沒有因爲店老闆的勢力而生氣,在桌子上丟了一塊銀子就和嚴實一起擠出了飯店。深深地了一眼趙雪竹,和嚴實走出了窄街,大踏步地離開了。
他知道他現在不適合和趙雪竹接觸,也不應該和她接觸。在他啓動元始魔門的傳承之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將會走上一條何等兇險的道路。
如果他表現出對趙雪竹感興趣,或者他們之間產生關係的話,他的敵人,更準確地說是他未來的敵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通過傷害她從而傷害他的機會。
在走出窄街的那一霎那,孟翔突然感到眼睛有些發澀發酸,他知道這一步踏出去之後,他和趙雪竹之間雖然算不上是永別,但是也是咫尺天涯,相見難相識了。
孟翔領着嚴實來到一家豪華旅店——悅賓樓,訂下了兩間上房,雖然價格不便宜,一間上房一晚要一百五十銀子,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因爲他再也不是前世那個爲了幾個大錢都會斤斤計較的孟翔了。
訂了房間之後,雖然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不過孟翔依然沒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在大堂的桌子旁坐下,要了一壺上好香茶,和嚴實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他才和嚴實一起去了客房。
關門之前,孟翔對站在門口的嚴實說道:“石頭,我明天會起來晚一些。如果有人找我,不用和他們客氣,就讓他們等着。”
“有人來找?會是什麼人?”
孟翔一邊關門,一邊說道:“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來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就在門將要完全合上的時候,嚴實用手撐住了門,問道:“孟哥,我們殺了那麼多的人,我們晚上是不是要小心一些?”
“石頭,你是怕鐵木城的人晚上偷襲我們吧?你放心吧,他們是不會這麼做的。鐵木城是一個以實力爲尊的地方,他們不會爲一個已經死掉的李耀庭而冒然得罪我們兩個有可能爲鐵木城賣命的高手的。”
第二天,孟翔起來得果然很遲,日頭都開快到頭頂了他才從房間中緩緩地走了出來,一開門就見嚴實站在門口,他一點也不奇怪,直接問道:“有多少人來找我?”
嚴實回答道:“只有一個!”
“一個?”
“不錯,是一個老頭,乾瘦乾瘦的,一陣風都可以吹跑了。不過他身上好像有一股氣息,靠近他就覺得全身不自在。”
“哦?”孟翔露出了一絲好奇,“帶我去一。”
不到一百息的時間,孟翔就見到了嚴實口中的那個瘦老頭。他確實極瘦,身上的袍子雖然很窄了,依然顯得空空蕩蕩的,似乎裡面沒有東西可以支撐它。不過他的穿着很整潔,連下巴上的白鬍子都梳理都整整齊齊。
瘦老頭見孟翔走下了樓梯,用一雙和他的年紀極不相稱的、顯得極爲年輕的眼睛着他,不動聲色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等孟翔距離他還有大約一丈遠的時候,緩緩地向他迎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笑着說道:“這位就是在西城門大發神威的孟翔孟先生吧?沒有想到你還這般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先生太客氣了。在長者面前怎敢稱先生?老先生,你還是叫我小孟吧。”孟翔笑容滿面,意態從容,不過在他清了瘦老者的眼睛之後,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凝重。
“孟先生太謙虛了。老朽只不過比你癡長一些歲月而已,哪裡有資格成爲你的長者啊。”瘦老者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
突然,孟翔臉上的笑容一收,沉聲地說道:“老先生,你真是好手段!我原本以爲我一覺睡醒至少有十撥人在等着我。但是我現在只見到老先生你一個人,想必其他人都被你擋回去了吧?”
“孟先生,你還是太輕了自己,來找你的人不是十撥,而是十五撥。至於你說的攔擋,我確實做了,不過我也是爲了你好,那些人良莠不齊,你們見了面也未必會相處愉快,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見。更何況,他們能夠答應你的,我的主人一樣可以答應你,而且一些他們不能夠答應你的條件,主人他也可以答應你。”瘦老者顯得相當從容,絲毫沒有破壞了孟翔好事的不安。
“是嗎?那我倒是要謝謝老先生你了。”孟翔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雙手抱拳,向前輕輕一推。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大力從他身上涌出,向瘦老者壓了過去。
剎那間,空空蕩蕩的大堂中就響起了隱隱的風雷聲,而且整個空間包括建築本身和地面都在微微顫動。
“客氣,客氣。”瘦老者眼神一凝,不過臉上依然保持溫和的笑容,緊接着他採取了和孟翔同樣的動作,抱拳還禮。
而在他完成抱拳動作的同時,他消瘦的身體中也涌出了一股大力,向孟翔發出的力道迎了過去,在大力移動的過程中,發出了潮水涌動的聲音,一波接一波。
嘭,就像兩個巨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沉悶有力的悶響。大約過了兩息的時間,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從孟翔和瘦老者的中間爆發出來,向四面八方滾滾而去。
首先遭殃的是大堂四周的牆壁,轟然炸裂,除了一些粗大立柱之外,幾乎所有的牆壁都被衝擊波蘊含的巨大力量壓得粉碎,而那些立柱之上也出現了刀劈斧剁的溝槽。
孟翔撣了撣衣袖,着退出了五步,並在地面上留下了五個深達二寸腳印、臉色發白的瘦老者,淡淡地問道:“老先生,你現在可以告訴你的主人和你的姓名了吧?”
瘦老者喉頭動了兩下才開始說話,聲音中略帶一些嘶啞:“我的主人,孟先生你在進城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他就是鄙城的城主,姓戚,雙諱長征,而老朽則是城主府的管家,老主人賜姓戚,單名一個榮字。”
“原來老先生就是戚城主的大管家,在下真是失敬了。”孟翔着戚榮,“既然戚管家來找我,想必是有什麼事情吧?”
“我家主人得知有孟先生和嚴先生兩位少年英雄來到了鄙城,想一睹二位的風采。主人已經在城主府中設下了酒宴,不知道二位可肯賞光?”
孟翔透過大堂碎裂的牆壁向外了,說道:“天色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既然戚城主願意請我和我兄弟吃飯,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戚管家請!”
來到了悅賓樓的外面,門前已經停了一輛豪華的大車,由兩隻身高超過了兩丈的白象拉車,孟翔和嚴實也沒有推遲,直接坐進了比一間房還寬敞的大車。
戚榮向趕着的車伕一揮手,大車悄然移動了,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着大車行出去了十來丈遠,他突然掏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帕捂在了嘴上,等手帕從他的嘴巴上移開時,上面已經殷紅一片了。
戚榮着遠去的大車,眼神變得陰冷而警惕,一邊用手帕擦去了嘴角的鮮血,一邊低聲說道:“好可怕的先天真氣啊。樣子,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拉着孟翔和嚴實的大車來到了一顆虯枝鐵幹、不知道有多粗的巨樹跟前,不,準確地說是來到了巨樹根部的一個樹洞前。
雖然說是樹洞,但是它高度也超過了兩丈,寬度也達到了一丈六,而樹洞的最頂端則掛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子,上面寫着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城主府。
踏上五階白玉石的臺階,孟翔和嚴實在戚榮的引領下走進了樹洞。從外面不見樹洞內的情況,不過等走進去了之後,二人發現了它和一般豪宅的佈置並無不同,而且裡面也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黑,到處都懸掛着人頭大的、散發着明亮白光的圓球,比一般房子的光線還好。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戚榮將二人引進了一間大房子,長寬高都超過了三丈,從擺設應該是一間客廳。
孟翔和嚴實落座之後,戚榮讓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給他們上了精緻的各式糕點和香茶,並讓她們在一旁伺候着,然後告罪了一聲,向後堂走去,說是要去請他的主人。
孟翔一邊喝着茶,吃着糕點,一邊目光移動,打量着整間客廳的擺設,神情悠閒,而這個時候戚榮已經傳宅過院,來到了一個八角亭。
亭子中間只有一個人,是一個神態從容的中年人,拿着一本線狀的古籍緩緩地翻閱,他的手邊放着一隻玉壺和一隻玉杯,杯子中還有半杯香茶。
在戚榮邁入了八角亭的一瞬間,中年人正好將手中的古籍放到桌子上,時間把握的絲毫不差。他着戚榮,突然神色一變:“榮伯,你受傷了?”說着,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步搶到了他的身邊。
戚榮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一點小傷而已,主人你不用擔心。”
中年人抓了戚榮的脈門,試了一下的脈搏,鬆了一口氣:“確實沒有什麼大礙,休息幾天也就沒有事了。哦,對了。榮伯,你是如何受傷的?”
“這事怨我。我將那些去找孟翔和嚴實的人擋了回去,目的就是想激怒他們,從而讓他們和我動手,我也好藉機試探一下他們的實力。如果他們的實力不算太強的話,我正好將他們抓起來,押回城主府交給你主人處置。雖然主人你想用他們,但是也不能夠任由他們胡來。如果他們殺了我們鐵木城的人,我們都不有所表示的話,難免會在人們心中喪失威信。奈何天不從人願,那個姓孟的小子確實被我的舉動激怒了,對我動了手,可惜老奴技不如人,不但沒有抓住他們,反而受了傷。”
“是姓孟的那個小子傷了你?”中年人的眼睛中露出了危險的光芒,“昨天他剛在城門口鬧出了那麼大動靜,現在又敢傷了你。樣子,我是要給他一點顏色一了,否則他真不知道鐵木城是誰的了。”
“主人,你要教訓他,我也贊成。要用他就要先折折他的銳氣,不過主人你動手之前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這個孟翔,我很不簡單。”
“哦?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且不論他昨天殺死李耀庭他們的可怕刀法,就是他的真氣也極爲雄厚,一旦發動,滾滾如雷鳴,氣勢威猛,有無堅不摧之象。我有幸得老主人恩典,得以傳授《碧潮訣》,雖然我天資駑鈍,但是幸好我尚知努力,現在已經達到了第六重。而我和那個姓孟的較量之時,我雖然已經使出了全力,但是依然被他發出的真氣輕易碾碎,而且我可以清楚感覺到他並沒有使出全力,否則我恐怕就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
“榮伯,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可怕?”中年人的神情首次凝重了起來。
“只會比我說的更加可怕。”
中年人開始在亭子中踱步,一臉的沉思。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亭子外面響起了:“爹,你休要煩惱!孩兒我來幫你。”隨着聲音,從外面走進了一個二十來歲,神采飛揚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