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那個碗狀空腔中的石頭開始向外冒黃煙,源源不斷。不一會的功夫,整個空腔之中就充滿了黃色的煙氣,就像上了一場大霧,裡面什麼都不見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似乎因爲空腔之內的黃煙太過濃稠了,開始慢慢地透過了空腔壁向外溢出,不過進入水中之後,它的形態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就在黃煙溢出的瞬間,圍在空腔周圍的怪魚們立刻發生了一陣騷動,紛紛向前擠,直到最靠前的那一條、全身好像純金鑄成的、足有兩丈多長的怪魚發出了牛的吼叫,所有的怪魚才安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孟翔的心中也陡然提高了戒備,那條怪魚的一聲牛吼不但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而且還攪動了他全身的氣血,就像遭到了驚嚇的羊羣,在他體內到處亂竄,讓他很不舒服。
那條發出吼叫的大魚在見其他的怪魚停止了騷動,緩緩地游到了那絲溢出的黃煙跟前,張開大嘴,將它源源不斷地吸了進去。
漸漸地,它的身上開始發生變化,一點一點地發亮,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炫目的金色光團。
時間不長,更多的黃色煙氣從空腔之中溢出,四面八方飄散開來,按照身體顏色的深淺,其他的怪魚也開始像第一條怪魚一樣,張嘴往肚子中吸入,正好一條怪魚一條,不多也不少。同樣,它們的身體也在發亮。很快,整片空間被璀璨的金光充斥着。
孟翔靜靜地着,不知道那些黃煙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們對那些怪魚有什麼作用。
突然,一件意外發生了,似乎空腔中的黃色煙氣也將他當作了一條怪魚,一縷黃煙從空腔之中靈蛇一般地探了出來,直向他飛過去,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幹什麼?孟翔愣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學着那些怪魚張口將黃煙吸入肚子,只是怔怔地着,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處理的辦法。
就在他猶豫之時,那縷黃煙似乎被他的無視激怒了,就像蛇在捕捉獵物,猛地向他的臉上撲了過來。速度快極了,不要說是在水中,影響了他的靈活,就是在陸地上他也未必能夠躲過它的一撲。
出於本能,他將手臂勉強擋在了面前,面門是躲過了被襲擊的命運,但是手臂則沒有那麼幸運了,被黃煙蛇一般地纏住了。他急忙掙脫。此時黃煙卻表現出了詭異的特性。
着似乎是有形無質的存在,卻像實體一樣纏住了他手臂,而且還十分的堅韌,一時之間,他不但拉不開,而且還勒得手臂生疼,這是他在皮部淬鍊大成很少出現的情況。
就在孟翔準備拔出長刀斬可不可以將黃煙斬斷時,它突然滲入了他的皮膚,就像水澆在沙地上,速度極快,而接下來發生的情況讓他的手停在了刀柄之上。
黃煙侵入了身體之後,不禁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痛苦,恰恰相反,感覺極爲熨帖舒服,那是一種微溫的感覺。所過之處,那裡就會很快放鬆下來,就像有一隻溫軟的小手撫過。
很快,他就發現了黃煙對身體的好處,已經卡住他很久的、向煉體第三步骨部進發的門檻鬆動了,全身就像鋼絲一般的肌肉和筋絡開始軟化,卻變得更爲堅韌。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剎那之間,他就可以讓它們重新恢復堅硬,而且要比之前強度和硬度都更大。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有些不敢想象,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和筋絡就完成了從剛到柔的變化,也就是說他真正達到了肌部淬鍊的大成。
事情似乎還沒有完,先是他全身的骨頭節,也就是關節部位開始出現麻麻酥酥的感覺,然後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全身的骨頭都開始發癢、發麻、發脹……
孟翔愣住了,黃煙能夠幫助他完成肌部淬鍊的最後一步,他已經很意外了,但是讓他沒有想到,轉瞬之間,它居然又幫助他突破了肌部和骨部之間的門檻,並開始了骨部的淬鍊。
不管他相信不相信,一絲絲溫熱的暖流不斷滲進骨頭中的感覺卻是再真實不過了。很快,他的身體內就隱隱地傳出了金屬交鳴的聲音,只是顯得有些沉悶,這下子他可真的驚訝了。
煉體一步比一步艱難,特別是骨部的淬鍊,由於它是整個人體的支架,對整個身體有着極爲重要的影響,所以它的淬鍊過程就更加馬虎不得了,它一共被分成了三個部分——鐵骨、金骨、玉骨,每一部分想要大成都是很不容易的,甚至比整個皮部和肌部的淬鍊還要困難,最短也要三年以上的時間,而且還是在功法好、資質好、靈藥充足和刻苦修煉等前提條件下。
然而,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情況卻一下子打破了他的認知,他身體內出現金屬交鳴的則說明他全身骨頭已經漸漸向鐵骨轉化了。一旦化爲鐵骨,他就算已經將《銅皮鐵骨功》練到極致了,這要是換在前世,他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滲入他身體的黃煙似乎還嫌給他他的驚喜不夠,它做出了讓他更加驚訝的事情來,剛剛過去一刻鐘多一點的時間,他體內發出的金屬交鳴聲中的沉悶就消失了,開始變得清亮了起來。
別人也許不知道這聲音的改變代表着什麼,而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來,它代表着骨部的淬鍊已經完成了第一部分鐵骨,開始第二部分金骨的淬鍊了。
隨着他體內傳出來的聲音開始帶有玉石敲擊的感覺後,孟翔反而從極速推進的煉體進度中帶來的興奮中清醒了過來。他開始思考這種好事後面的問題,他可不相信有天上掉金磚的好事。
似乎黃煙就要打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肚雞腸,之後很長時間中,它根本就沒有使任何的壞,一直都在老老實實地幫他淬鍊身體。
由於煉體進度的持續推進,孟翔已經沒有了憋氣時間的限制,而且黃煙是自動幫助他煉體的,所以也不用他操心。於是他就有時間觀察周圍的情況,這一還真讓他出了異常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空腔中的黃煙已經停止對那些怪魚的供給了,不,不僅如此,它已經開始從它們身體內往回抽取了,因爲現在不但它們身上放射出的金光不見了,甚至它們身上原本所具有的金色也在慢慢地變淡,變暗,甚至於是消失。
那些怪魚似乎也發現了不對,開始拼命掙扎,攪得水中暗流翻滾,但是它們的掙扎註定是徒勞的,它們根本就無法掙脫似纖細的黃煙的束縛,而且黃煙在發現哪條怪魚掙扎得最厲害後,就率先增加對那條怪魚的抽取力度,於是在孟翔的眼皮子地下就出現了詭異而可怕的一幕。
那些散發着妖獸氣息的怪魚一條接着一條迅速乾癟,然後身體上的鱗甲和皮肉也次第消失,只剩下一副骨架,最後骨架也快速碎裂,化作了一小撮少到可憐的骨灰,徹底消失在暗流涌動的水流之中。
與此同時,孟翔發現那一縷纏在他手臂上的黃煙,不但顏色變得更純正,也變得更爲凝實,似乎已經化爲了實體,就好像黃煙將那些怪魚的精華都送入了他的身體。
這時,他的身體內已經發出了清脆的玉石交擊的聲音了,而且聲音清越悠揚,極爲悅耳,竟然是骨部第三部分玉骨大成了
按理說,這時孟翔應該高興纔是,但是他卻覺得透體生寒,就像大冬天被人剝光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中。這不怪他心寒,見那些怪魚的死亡方式,和它們幾乎處於同樣處境的他不由得不產生可怕的聯想。
就在他悄悄加大攥緊腰間長刀斬刀柄的力道時,他發現一絲絲灼熱從骨頭中透了出來,並開始向心髒的位置靠近。他立刻明白黃煙對他的改造還沒有結束。
那一絲絲的灼熱其實就是骨部淬鍊大成後,骨頭內部的骨髓發生了變化,造出的更爲純淨和高級的鮮血,而這些鮮血一旦流入心臟,就會對心臟進行改造,也就意味煉體第四步髒部的淬鍊開始了。
這一發現讓他停止抽取長刀斬的動作,既然黃煙還在幫他煉體,那就說明它還沒有對他動手的意思,至少暫時沒有。他思考了一下,決定冒一冒險。
現在他能夠用長刀斬斬斷黃煙,那麼他什麼時候都可以斬斷,如果現在斬不斷,換作其他任何時候他也一樣斬不斷,所有早斬晚斬效果是一樣的。
與其提前發動,還不如等到關鍵時候再動。要知道他現在面對的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能夠藉由黃煙的幫助完成煉體,那可是會省去了他很多的辛苦和資源,最主要的還是時間。
一個人越早完成煉體,他將來的發展潛力就越大。完成煉體並不代表身體成長就到頭了,它只不過是代表一個人打下了一個好基礎而已。
如果一個人在未成年之前,也就是身體停止生長之前完成煉體,即便以後他不再鍛鍊,他的身體也會隨着自然的生長而不斷得到強化和優化,最終甚至有可能成長爲完美之體,這可是不管修仙還是練武都一等一的體質。
只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大而已,完美之體不是那麼容易形成的,它涉及到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而每一個因素都可能導致失敗。
孟翔的冷靜爲他帶來了收穫,黃煙完成骨部的淬鍊之後,直接開始了煉體第四步髒部的淬鍊。而孟翔本人注意力則高度集中起來了,黃煙花了這麼大的本錢,一定所圖非小,一絲一毫的分神都有可能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