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女忐忑記 三百三十四、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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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四、裴林
緣覺寺之所以名聲大噪,一半是因爲它歷任住持功德無量,更有一半便是幾年前發現的這尊肉身菩薩。{shuKeju?Com}看小說就去……書%客)居*緣覺寺地處潮溼的南方,此處明明不適合肉身不腐,但貞德大和尚卻在坐缸多年後,重開金光,豈不是一樁明證?和尚功德圓滿,立地成佛。這一種說法立刻被周遭的善男信女採信,更加俯首膜拜,爲緣覺寺錦上添花,成爲一方的古剎靈寺。
東珠也帶着葉語上山來膜拜過,雖然葉語並不篤信佛教,但對這位大和尚還是充滿好奇和敬畏的。東珠也多少提及過這位大和尚的功德,也說過這大和尚臨終前的重重異象。分明便是以後化神最有力的證據。
今晚一進入明堂,葉語便注意到了這尊菩薩,倒並非因爲其他,只是心有愧疚,畢竟是她帶着米璐璐而來,結果小丫頭不知輕重地毀損了他一根手指。所以,葉語在心底多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希望大和尚不要見怪。只是肉身上披上了大紅袈裟,掩藏住了放在膝前的雙手,所以看得並不真切。想必是寺內僧人發現了,纔不得不出此下策好遮蓋一二。
真身保存得極好,雖然在層層金箔之下,貞德大和尚原本的面目還能看得清楚,極爲清癯的面孔上雙目緊閉,消瘦的兩頰萎縮在顴骨之下,如果不是有所傳聞,完全想象不出所謂的精神煥發、口吐異香後登仙而去的盛景之像。
每一位拜見瞻仰這位大和尚的善男信女都口誦佛號,面露無限崇拜之色,拜倒叩首那是常見之事,有少數格外狂熱分子那便是磕長頭來廟中上香禮佛,但沒有一個人像裴一皠這樣,這種複雜到混亂的表情中帶着驚訝和錯愕,更有幾分隱怒和警覺。
“這是誰?”盯着真身的裴一皠許久之後,不知道是在詢問葉語還是自言自語問道。
葉語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道:";這是寺裡的一位和尚,是位得道高僧,多年前圓寂了,後來成了肉身菩薩。”
裴一皠聽見葉語的聲音,緩慢而僵硬地轉過頭來,看着葉語,目光中竟然帶上了明顯的血絲,更有駭人的目光直視着她的眼睛。
今晚葉語已經被驚嚇了好幾次,多少現在也有些麻木了,但還是覺得這雙眼睛看着實在恐怖,下意識地迴避着他的目光。
裴一皠打量了她很久,不知道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猶如有實體刺痛感覺的目光,即便沒有直視,也讓葉語承受不住而再退一步。{shUkeju?cOm}看小說就去……書@客~居&
過了許久,裴一皠才收回了目光。明顯感覺全身一鬆的葉語,不覺輕逸出聲,但馬上用手捂住了那剛剛冒出的單音節字。
氣氛壓抑之極,那股子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卻漸漸讓人燥熱了起來。
“很好,很好。”
忽然裴一皠單手一拍蓮座,猛力地擊打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猛烈,嚇人一跳。
裴一皠的眼睛眯了起來,“真真是一樁諷刺,我一直以爲是你,結果你早就成了一個死鬼,還留下了這身臭皮囊,受萬千煙熏火燎之苦,哈哈,真是可笑啊。”
“如果你是得道高僧,那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冤魂野鬼豈不是死後也無處申討?什麼報應不爽,都是糊弄那些愚笨癡傻的人,哈哈,哈哈……”
空曠的空間內,只有裴一皠囂張到肆意放肆的笑聲,口中說着毫無敬意的嘲諷之言。如果被那些信衆聽見,只怕早就一擁而上,哪怕他再是個老人,也無法遏制那些怒火。
只是現在這裡只有一個正常人在聽着他惡毒的言語,她不是信徒,自然不會憤怒,但聽到這樣無情的嘲笑之言,多少還是感到了愕然。雖然裴一皠沒有清楚地說明前因後果,但葉語還是聽懂了,她擡起頭來望着在裴一皠張狂的笑聲中似乎也在瑟瑟發抖的金身,難道他就是那位“白兄”?
以爲自己知道了某些塵封已久的秘密,葉語暫時忘卻了驚恐。難道這位貞德大和尚在很久以前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聽裴一皠話中的寒意,分明倆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過節。這時,她才注意起剛纔裴一皠口中提及的“延年帖”,難道這便是倆人結仇的原因?聽上去好似有人用此yin*裴一皠至此,而裴一皠以爲是那位“白兄”所爲,結果卻發現根本不是如此。料定的局面出現了不可知的偏差,想必裴一皠此刻心情一定失去了平靜和從容,這便難怪他剛纔露出如此錯愕的表情了。
裴一皠畢竟是風浪中翻滾過的人物,在知道自己的料想出現失誤之後,很快便從那種負面情緒中跳脫出來。他雙手據案,靜靜地看着永遠如此表情的貞德大和尚,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道:";看來我真是小覷了你了,不過,你以爲這樣便能讓我心智大亂而一蹶不振麼?那麼你也太過小看我了。看來,你知道一些往事,只不過還是知道得太少。”
“只是,我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如果你願意回答,那就好好跟我說明一下,裴林。”
聽到裴一皠的話語,葉語倒被嚇了一跳。裴林?那不是裴管家的名字麼?怎麼好端端地牽扯上了裴管家?一想到這裡,葉語頓時打量起這滿屋癡傻的人,剛纔裴管家比他們早一步進來,他應該也中招倒在這裡了。只是剛纔一系列事情讓她根本無暇去顧及於此。現在被裴一皠突然一語喝破,她這纔開始注意起來。
“老爺果然警敏過人……唉,不過能撐到現在,我也足以自豪了。”
牆角的陰暗處,一個人影站了起來,不是裴管家還是誰?只見他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模樣,微微折腰,一付洗耳恭聽的模樣。
葉語驚愕地捂住嘴,她沒想到竟然真如裴一皠所言,難道這一切都是裴管家搞出來的?這又是爲什麼?
裴一皠轉身看着現身的裴管家,情緒上根本沒有波動,只是連說了幾個很好。
“謝謝老爺誇獎,只是我不明白哪裡出現了破綻?”裴管家有些愁苦的臉,根本沒有釣魚上鉤的喜悅表情,反而看上去極爲落寞不振。
“破綻?”裴一皠看了他一眼,“沒有。其實,我直到進這屋之前都是信任你的,畢竟你在我身邊三十多年,這種依靠時間形成的依賴性果然有驚人的效果。只是,你不該用常仙散。”
“願聞其詳。”
“常仙散太過依靠濃度了,必須要在一個相對密封的環境中才能成功,否則藥效大打折扣。所以,這裡便有了破綻。將這麼多人yin*到這個屋中,讓他們能毫無抵抗地中了招,這如果不是他們最爲熟悉的人,怎麼可能做到呢?他們是刀尖上舔血的殺手,而不是聽話的幼兒園乖寶寶。”
“另外,你不應該提前一步消失而不留下任何警示,這樣只會增加我的疑惑,而一旦我有了疑惑,便是懷疑的開始。”
裴管家自嘲地笑了一聲,“果然我還是失策了,我本來也不想用常仙散,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已經很難找了,我窮盡多年收集的東西因爲某些其他用途而耗盡了,而又要達到不讓他們打擾又不傷人性命的法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這是一條下下策,果然還是有了問題。”
“所以,你還是有了婦人之仁,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竟然一點都沒有長進。在這種時候,如果不斬草除根,會遺患無窮的。”
“這不是長進的問題,而是性情的問題,也許我一輩子也無法做到老爺您所說的絕性。”裴管家長嘆一聲。
裴一皠冷笑一聲,“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其實我是個從骨子裡便不相信任何人的人。再親近忠心的人,似乎也很難讓我全部放心。”
“知道,老爺您是一位刻薄寡恩的人。”
“你也應該瞭解,如果一擊不中,被我翻身,會有什麼下場?”
“知道,老爺您是一位睚眥必報的人。”
“那麼,現在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
裴管家直起了身子,“我難道輸了?”
“沒有麼?”滿滿地嘲諷之意出現在裴一皠的臉上,“你忘記我剛纔說的,其實,我是個從骨子裡從不相信任何人的人。”
裴管家沉吟片刻,才搖頭嘆息道:";看來老爺還留了後手。”
“既然從不相信任何人,自然在最後一招上,只有我親自安排纔會放心。”裴一皠冷笑地看着他,“在我們身後,只相隔十五分鐘,有我第三組的孩子們。”
裴管家擡起頭看着門外黑洞洞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發怔。
“夜還很長,所以,我想你最好還趁着能說話的時候,和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也許,看在你爽快地招供上,我能給你一個痛快。”
局面已經落定塵埃,裴一皠是最後的贏家,一直便是如此。
裴管家微微歪着頭顱,不知道是認命還是其他什麼情緒,說話的語調格外飄渺,“不知道老爺您想知道什麼?”
裴一皠看了看眼前這個似乎已經服輸的男人,“全部。”
三百三十四、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