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要離閣

柴無憂是個孤兒!

要離閣三十六名殺手都是孤兒!

孤兒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也就沒有親情可以羈絆。這是做殺手的首要條件!

殺手也不能有友情和愛情!這兩樣中的哪一樣,都會讓人有所牽掛,從而導致刺殺任務的失敗!

所以,要離閣主絕不允許自己屬下的三十六名殺手擁有友情和愛情!

柴無憂十年前不僅是要離閣三十六名殺手之一,更位列要離閣四大殺手之列。

要離閣四大殺手除了武功超羣,更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點和風格。

四大殺手排名第一的小吃王,擅長根據刺殺對象的不同,扮成各種各樣的小販,在大街上給予刺殺對象致命一擊。

排名第二的柳姥姥,擅長扮成三姑六婆接近刺殺對象,一手暗器功夫令人防不勝防。

排名第四的風十三最擅長的是隱匿,他可以隱匿於任何地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然後在最合適的時機將刺殺對象刺於劍下。

柴無憂在四大殺手中排名第三,她最有利的武器當然是自己的美色,以美色誘人然後將其斃於利刃之下是柴無憂的拿手好戲。

她本來最有希望成爲要離閣主的繼承人,但十年前在執行一次刺殺任務中,她遇到了她現在的丈夫——谷慎獨!

谷慎獨號稱“劍癡”。

追求劍道的至高境界,成爲劍道巔峰、天下第一劍客,是他一生的追求!

要成爲劍道巔峰、天下第一劍客,就要打敗所有人——包括他的師父!

因此,他學劍出師後的第一個對手,就是他的師父!

自從他打敗自己的師父後,縱橫江湖,從無敗績。

柴無憂在那次任務中不幸負傷,然後因緣際會,被“劍癡”谷慎獨所救!在爲她療傷的那段時間裡,她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他琴藝高超,一曲《鳳求凰》餘音繞樑;他書法超絕,一手狂草龍飛鳳舞;他甘於貧困,視功名富貴、金錢美女如糞土;他桀驁不馴、傲氣沖天,視各派武林高手如無物;他武功之高,當世少有對手;他劍法之強,武林罕有匹敵;他溫柔時如春風拂面,冷酷時又如堅冰利巖。

這樣的男人,很難不令女人動心!

這樣的男人,也很難被女人收服!

而柴無憂,就是那個可以收服谷慎獨的女人:作爲一名殺手,爲了完成刺殺任務,她曾經學習並精通廚藝、茶道、園藝、女工、刺繡等各種技能,琴棋書畫、吟詩作賦無一不通,更兼她貌美如花、絕色傾城。這樣的女人,與谷慎獨這樣的男人,豈不是天生的一對?

他們倆實在是一對神仙眷侶!

爲了谷慎獨,柴無憂叛逃要離閣,甘爲人妻,二人雙雙隱居於九嶷山無憂谷之中,並生下了美麗可愛的女兒谷小玉。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丈夫谷慎獨一心想追求劍道的最高境界!

他彈琴,是因爲琴音中蘊含劍理,可以助他修煉劍道;他寫狂草,是因爲狂草鐵畫銀鉤,與劍法相通;他甘於貧困,視功名富貴、金錢美女如糞土,是因爲與劍道相比,這些東西無足輕重。

追求劍道的至高境界,成爲劍道巔峰、天下第一劍客,是他一生的追求!

而妻子和女兒,卻讓他心中有了羈絆、有了牽掛。他以前與人比劍時心無掛礙,不懼生死。但有了妻子和女兒後,他開始患得患失,畏懼死亡。

在他女兒一歲半的時候,他決定挑戰江湖上公認的劍術第一高手:藏劍書院院長秋勝藍。

爲了這次挑戰,他準備了半年的時間。

但他還是敗了!

敗於秋勝藍的劍下,是他自學劍以來第一次面對失敗!

失敗了就要總結經驗教訓!

谷慎獨痛定思痛,覺得娶妻生子嚴重阻礙了他劍法的進境,也嚴重阻礙了他對劍道的追求!

所以,他決定拋妻棄女,以求劍道!

他暗暗發誓:不打敗秋勝藍,成爲天下第一劍客,他就不再回九嶷山無憂谷。

這一走就是八年!

柴無憂因要撫養女兒,無法出谷。等到女兒六歲之時,她決定攜女兒出谷尋找丈夫!不料她尋遍大江南北,竟不見丈夫蹤影!

谷慎獨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

她已經找了谷慎獨四年,一無所獲!但她不死心,她要一直找下去。找到丈夫谷慎獨,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將成爲她一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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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柴無憂嫁給谷慎獨叛逃要離閣後,要離閣一直在尋找柴無憂。

因爲她知道太多要離閣的秘密。

要離閣主絕不允許任何一個殺手離開要離閣。——哪怕退隱江湖也不行!

當柴無憂和谷慎獨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找到柴無憂是要離閣的幸運。因爲要離閣的殺手再厲害也不是劍癡谷慎獨的對手。

但當柴無憂獨自帶着孩子浪跡江湖的時候,如果被要離閣的人找到,那就是柴無憂的不幸了!

要離閣包括閣主在內雖然一共只有三十七人,但消息卻極其靈通。——這是因爲要離閣主的師妹,便是天下第一情報組織如夢令的令主。如夢令和要離閣,本就是互利共生的關係。——這也是要離閣主的秘密之一。

如夢令弟子遍佈大江南北,人數衆多,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信息情報網。所以在尋找谷慎獨的這些年中,柴無憂從不暴露武功,以免被如夢令和要離閣的人發現。

但在博南古道上,面對飛鷹堡三鷹,鐵寒和聶雲這兩個與她無親無故的少年願以性命維護她和女兒,她怎能讓這兩個少年無辜送命?

所以她只能出手!

本來她還心存僥倖,以爲此事發生在荒郊野外,不會暴露行蹤!但當她看見安寧城外高坐於大道旁巨石上的風十三時,她知道該來的終歸是來了!

風十三並沒有隱藏於暗處然後再施突襲,而是公然亮相,坐在大道旁等她,那自然是因爲他這些年來苦練劍法,相信僅憑手中劍就可以殺她!事實上風十三也一直想證明自己的武功要強於柴無憂。

風十三坐於道旁巨石之上,背向太陽,佔盡天時地利。

選擇在這個巨石上等待柴無憂,是他精心計算的結果。——在刺殺或決戰前將天時、環境、氣候等一切可以影響刺殺或決戰結果的因素都要計算一遍,然後選擇最合適的出擊地點,給予敵人致命一擊,這本就是要離閣主的武功要義。

當風十三看到柴無憂將青騾停在路邊,與馬幫衆人分開時,他知道柴無憂已經認出了他。當馬幫的人走遠後,風十三在巨石上站起身來,對柴無憂笑道:

“三姐,別來無恙啊!”

柴無憂並不答話,環顧左右,全神戒備。

風十三笑了:“三姐,不用看了,就我一人!”

柴無憂鬆了一口氣,如果只來了風十三一個人的話,她起碼還有五成的勝算。他們二人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間。

“三姐,我實在是好奇的很。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你爲他叛逃要離閣,還生下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

風十三的話提醒了柴無憂。無論如何,她要讓女兒活下去。如果今天她不幸死於風十三的劍下,她希望風十三能放過她的女兒。爲此,她甚至不惜向風十三低頭。

“四弟,無論閣主要怎麼懲罰我,這件事跟我女兒無關。希望你能放過她!”

“放過她?三姐,你怎麼越活越天真了?這不像十年前的你啊!當着你女兒的面殺了她的母親,然後放了她,讓她長大了再找我報仇?這不是咱們要離閣四大殺手的行事風格啊!”

“這麼說你打算將我們母女都殺了?”

“你說呢?”風十三冷冷的盯着柴無憂。

柴無憂知道再多說也無益了。她將女兒放到一旁,叮囑她不要亂跑,然後緩緩抽出短劍,凝神備戰。

風十三抽出長劍,從巨石上飛身而下,筆直的向柴無憂刺來!

這是驚雷掣電的一劍!

一寸長,一寸強!風十三的長劍比柴無憂的短劍整整長了兩尺半。柴無憂只能側身躲過這一擊,然後貼身迎上,搶入風十三的中門,以短劍斜刺風十三肋下。

風十三當然不指望能一擊而中,所以,他這看似驚雷掣電的一擊只是虛招,不等招數使老,便即劍身斜劈,連消帶打,將柴無憂的短劍招數破解。

雙方一交上手,心中都是暗暗心驚。柴無憂驚的是風十三這十年來劍法精進,已非昔日可比,今日要想勝他極難;風十三驚的是柴無憂拿的雖是把短劍卻與他鬥了個不相上下,想不到她這些年嫁人生子,武功竟一點沒拉下。

二人翻翻滾滾,轉眼間鬥了二三十回合。風十三久攻不下,不由心浮氣躁,眼神一瞥間看到谷小玉的身影,頓時計上心來,“唰唰”兩劍逼退柴無憂的攻勢,轉身一劍向谷小玉刺去。柴無憂大驚之下,忙飛身擋在女兒面前,揮短劍將風十三的長劍擋開。

風十三一劍快似一劍,十劍中倒有六劍是刺向谷小玉。柴無憂要照顧女兒,頓時處於下風,心中不由憂慮:“這般打下去,對方有恃無恐,只怕時間一長,必有閃失!”

正在左支右絀之間,只見大道上跑來兩個少年,一個朝風十三喝道:“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女孩算什麼本事?不要臉!”一個朝柴無憂喊道:“柴姑姑,我們來幫你了!”

這兩個少年,自是鐵寒和聶雲了。他倆隨馬幫前往昆明,路上一合計:柴姑姑不和他們同行前往昆明,八成和路旁巨石上坐着的怪人有關,不如回來看個究竟,再作打算。不料遠遠的就看見風十三使卑劣手法將柴無憂逼的處於下風。

二人飛奔趕到,鐵寒跑到谷小玉身邊,將谷小玉護住以防風十三再下殺手。聶雲加入戰團,使出柴無憂所授的“鎖冰手”,攻向風十三,頓時扭轉戰局,將風十三打了個手忙腳亂。

其實聶雲若是對上風十三這樣的高手,只怕一招都撐不過去。但柴無憂的短劍如影隨形,一寸短,一寸險,招招不離風十三的要害。風十三既要全力對付柴無憂的短劍,又要分神防備聶雲的襲擾,竟然打了個手忙腳亂。特別是聶雲又不時使出鐵指點穴功夫,瞅空子便點向他身上大穴,認穴竟然奇準,一個不慎,被他戳中穴道,後果不堪設想。

風十三自忖今日無論如何是沒法討得了便宜了,便思量脫身之計。柴無憂知他想逃,但如今日放過風十三,只怕日後患無窮。短劍招數一緊,招招搶攻,左手運指成風,連連向風十三身上大穴點去。

風十三自然知道柴無憂“冰肌玉骨手”的厲害,哪裡敢讓她沾身。再鬥片刻,風十三自忖:“這般鬥法,我命休矣!說不得,只好冒險一搏!”“唰唰”兩劍,將聶雲逼開,空門頓時大開,柴無憂趁機一劍刺入中門,風十三橫劍格擋,同時左手一揚,幾枚寒風透骨釘疾如閃電般射向谷小玉。與此同時,柴無憂的“冰肌玉骨手”也點中了風十三胸口膻中大穴。風十三胸口中指,大叫一聲,倒翻幾個跟斗,向遠處逃去。

原來風十三知道柴無憂對自己的武功家數了如指掌,如發透骨釘射她,決計不能傷她分毫,不如發透骨釘射傷谷小玉,柴無憂心繫女兒安危,自然要去保護女兒,他纔有機會逃走。

柴無憂萬料不到風十三竟不顧胸口大穴被“冰肌玉骨手”點中的風險,卻發暗器射向自己女兒,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但哪裡來的及相救。見風十三逃走,也不追趕,趕緊去看女兒傷勢。

奔到女兒身邊看時,只見鐵寒將谷小玉護在懷中,風十三所發的透骨釘全打在鐵寒背上,他竟是用自己的身體爲谷小玉擋住了這幾枚透骨釘。

柴無憂忙脫下鐵寒上衣查看,只見鐵寒古銅色的背上五個漆黑墨點,一共是中了五根透骨釘,深入肌理,背上只露出短短一小截來。鐵寒見柴無憂神色憂慮,安慰她道:“柴姑姑,我沒事,一點也不疼,就是有點麻。”話未說完,感覺頭暈眼花,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扎到柴無憂懷裡,暈了過去!——任誰都能看出:這透骨釘上淬有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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