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漢州進入了涼州地界,放眼望去戈壁蒼茫,風沙浩蕩,與中土各州的繁華景象大不相同。
雖說行前常彥梧曾將忘情宮大致所在和行徑路線,對小蛋做過交代,但在荒涼戈壁之中,天不分南北,地不辨東西,很快他就沒了方向。
偏巧老天爺也跟他開起玩笑,陰霾滿空不見太陽,這可難爲壞了小蛋。
這一日下午,他在荒蕪人煙的戈壁裡,兜兜轉轉幾個時辰,也沒找到一處有住家的地方,甚至連過路的商旅都不曾碰見,眼看暮色降臨,天漸漸暗了下來,小蛋心裡苦嘆,今晚又得挖個沙坑露宿了。
忽然遠處地平線下遙遙騰起一股沙柱,昏黃卷涌足有數丈之高。
小蛋起初還以爲是戈壁上常見的沙塵暴,也沒多在意,但隱約卻聽到沙柱之中有打鬥之聲傳來,不由大奇。
這樣子的地方,也會有馬賊麼?
他催動身形,御風朝着沙柱捲起的方向奔去,須臾便趕至近前。
果然,半空中三女二男纏鬥正酣,不過看上去卻不像是什麼馬賊,劍氣掌風激盪,將滿天沙塵卷吹上天,這才形成了一道旋動的沙柱
更近一些,小蛋依稀能看清楚那五個人的裝束容貌,被追殺的那位少婦看似二十出頭,手使兩根五彩緞帶,與二男二女苦苦拼鬥,咬牙力戰。
小蛋見狀,不由脫口叫道:“六姨,怎麼會是您老人家?”
原來,這少婦竟是常彥梧的師妹,北海八鬼中排行第六的“風信子”花彥娘。
花彥娘眼角餘光瞥到小蛋,柳眉微蹙:“真討厭,這不是常老五收養的傻兒子麼,難道老五也在這附近?他若見我被人追殺,豈有不落井下石之理?”心疑神亂,招式更見零散,險些教一名圍攻她的女弟子一劍刺破左臂。
小蛋見她遇險,趕緊出聲提醒道:“六姨小心!”
花彥娘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咯咯嬌笑道:“小蛋,你來啦,真是太好了!快發信炮向你乾爹求援,就說他要的東西六姨已經得手!”
小蛋愣了愣,困惑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我乾爹他─”
那四名男女聞聽花彥娘之言面色微變,暗道一個風信子已然久戰不下,假若再來個北海八鬼裡心眼最多的神機子常彥梧,那該如何是好?
爲首的一名男子喝令道:“九師妹,你上去解決了這小子!”
身旁一位紫衣女應聲抽身出了戰團,手中仙劍一振,直指小蛋咽喉道:“看劍!”
小蛋忙不迭閃身躲避,搖晃雙手道:“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來打架的!”
紫衣女看小蛋雙手亂晃不由大急,唯恐他真的依花彥娘之言放出信炮,招來常彥梧,當下也不答話,擰身逼近,又是一劍飛掠而出。
小蛋無可奈何,只好反手掣出雪戀仙劍,道了聲:“得罪了!”拔劍在手,不假思索便是一招“擲地有聲”對攻了上去。
紫衣女見小蛋歪歪斜斜的一劍,根本不成章法,連劍風都不帶起半點,禁不住一聲嗤笑,“叮”地一記脆響,輕磕在雪戀仙劍之上。
原本以爲一劍之下,小蛋的雪戀縱不脫手,也要給帶引到一邊,孰知雙劍甫一交擊,從對方劍上赫然傳來一股奇異的螺旋氣勁,直透臂膀!
她猝不及防失聲驚呼,手中仙劍被絞飛上天,右臂經脈一陣翻江倒海,好不痠麻難受。
小蛋的劍煞勢不住,徑自朝着紫衣女頭頂劈落,嘴裡大叫道:“快躲開!”手上運勁橫轉,只盼千萬別誤傷到對方。
也顧不上多想這北海八鬼的一個晚輩,用了什麼陰損手段,居然只一招就令紫衣女的仙劍脫手,另三名同伴齊齊叫道:“小表你敢!”
“哧!”總算小蛋轉腕及時,雪戀仙劍側過紫衣女劈到空處。
花彥娘乘衆人分神的剎那,左袖裡“砰”打出一團粉紅色的東西,迎風散開,飛身退到小蛋身邊,一把抓住他胳膊,嬌聲笑道:“恕不奉陪了!”御風迅即向東退去。
那四個人都曾見識過花彥孃的欲仙欲死煙,趕緊屏息運功迫毒,眼睜睜瞧着她帶着小蛋倏忽去遠。
待粉霧稍散,早沒了花彥娘和小蛋的蹤影,紫衣女長吁一口氣,恨恨道:“該死,又讓這妖精逃了!”
爲首的男子道:“掌門師叔已在這落魂泊方圓千里佈下天羅地網,又有忘情宮的高手襄助,定教她插翅難逃。”
忽然,另一名綠衣女驚聲道:“花彥娘剛纔是不是在叫那少年『小蛋』,他、他莫非就是葉宮主吩咐咱們西域各派留意保護的人?”
爲首男子搖頭道:“沒這麼巧罷?也許是你聽錯了,何況叫什麼蛋的人也多得很,未必就剛好是他。”
且不說這四人如何懊喪疑惑,花彥娘抓着小蛋向東一氣飛出三百多裡,四周天色全黑,萬籟俱寂,遠遠瞧見前方一處背風坡上怪石嶙峋,高高低低有不下百餘個天然洞穴,正是藏身的好去處。
她拽着小蛋進了一座較大的石洞,看看裡頭也算乾淨,暗鬆口氣放開手道:“小蛋,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乾爹呢?”
小蛋實話實說道:“我要去忘情宮,走到這兒迷路了。我乾爹在天雷山莊,沒有陪我一塊兒來。”
花彥娘詫異道:“你去忘情宮幹什麼?那地方不能隨便去的。”
小蛋回答道:“我已答應拜葉無青爲師,要去忘情宮找他報到。”
花彥娘笑顏頓滯,一雙迷離媚眼上下打量着小蛋道:“葉無青要你當他徒弟?你沒說笑罷?”
看上去小蛋一本正經,不似玩笑,但她素知老五的乾兒子行事帶些傻氣,堂堂忘情宮主如何會瞧得上他?一時間頗費猜量。
小蛋在洞口坐下,問道:“六姨,那些人是誰,爲何要追着你不放?”
花彥娘一醒,道:“他們都是仙鴛門的,自己沒本事看管好門中的寶貝,硬誣陷是你六姨偷了,還一路追殺,非要我的命不可。”
提起仙鴛門,極少有人不知道,只因這一西域魔門委實是臭名昭着、聲揚千里。
據說仙鴛門的開山祖師亦算正道中人,由於創下了一門合歡雙修的秘術,不容於中土正道,這才遠走西域,開宗立派,廣收門徒。
可惜幾代之後魚龍混雜,先前尚屬嚴謹的門風漸漸鬆散廢黜,久而久之竟成了淫穢之門,不僅同門師兄妹之間齊修“合歡秘術”,連師父與徒兒、師祖與徒孫也明目張膽大行此道,美其名曰“和光同塵”。
傳到這一代掌門柳翩仙的手中,仙鴛門直系弟子不下數百,遍佈西域的信男信女更是不計其數,又仰仗着忘情宮是座硬靠山,愈發地肆無忌憚。
花彥娘人稱風信子,生性騷浪,與柳翩仙一拍即合,月前仙鴛門奉葉無青之命精銳東進,突襲翠霞,柳翩仙率大半弟子前往,花彥娘卻留了下來。
短短沒幾天工夫,她便搞定了負責看守仙鴛門藏寶重地“七夕橋”的守值弟子,神不知鬼不覺從中盜出柳翩仙修煉多年的至寶“聖淫蟲”,得手後立刻連夜遁逃,回返中土。
哪知她前腳剛走,柳翩仙便回返仙鴛門。一見聖淫蟲和花彥娘雙雙不見,哪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盛怒下急頒掌門令諭,着遍及西域的門下弟子羣起攔截,不得讓花彥娘安然迴歸中土。
花彥娘用盡手段,一次次從重圍中逃脫,今日遇上小蛋,又在仙鴛門四大弟子的圍捕中成功逃跑。
小蛋也不曉得她說的是真是假,撓着頭髮道:“六姨,如果你沒偷,和他們解釋清楚不就成了麼?總好過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花彥娘哼道:“解釋,他們肯信麼?難不成,你要六姨脫光衣服,讓他們裡裡外外都搜上一遍?”
小蛋聽她提到脫衣服,忙起身道:“六姨,我還要趕路,不打擾你老人家休息了。”
花彥娘從後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急什麼,天都黑了,你到哪兒去找往忘情宮的路?先歇息一宿,等天亮了,六姨會告訴你怎麼離開這片落魂泊。”
小蛋歡喜道:“我真是笨了,怎麼沒想到求您指點路徑。六姨,多謝啦!”忽覺得自己的手還在花彥娘滑膩的手掌中捏着,趕緊低頭掙脫開來。
花彥娘心頭一動,側目注視小蛋,暗道:“這小子傻乎乎的模樣雖說不上英俊瀟灑,可瞧他身板挺直,多少也有點男兒味。”
她連日來東躲西藏盡彼着逃命,粗粗一算,已有將近一個月沒享受過魚水之歡,這時竟又春心蕩漾、淫思橫生。
小蛋哪知道花彥孃的心思?更不知此時自己在六姨的眼裡,那是越看越稱心如意,他在洞口重新坐下,打了個哈欠,大感倦意來襲,睏乏難當。
迷迷糊糊聽到花彥娘甜甜的嗓音,似乎湊在自己耳畔道:“小蛋,你看六姨美麼?”
小蛋懵懵懂懂,半醒半睡地隨口回答道:“美,乾爹都說六姨豔若桃李,心如─”還好腦袋有根筋清醒着,立時把“蛇蠍”兩個字吞了回去。
花彥娘哪管幹爹有什麼看法,身子也軟綿綿地貼上前去,往他耳垂輕輕吹了口氣,濃香襲人,柔聲暖語道:“那你喜歡不
喜歡我呢?”
她的這口香氣大有學問,內含“綺思散”專勾男子的心魄。小蛋近在咫尺,一口甜香吸入,頓覺喉頭甘甜,一陣心急氣喘,身子像是要飄了起來。
他強擡眼皮轉過頭來,鼻子差點觸到花彥孃的臉頰,猛地朝後一仰頭,“咚”地撞到石壁上,愕然道:“六姨……”
花彥娘渾身發軟,媚眼如絲,玉臂悄悄環抱上小蛋的脖頸,膩聲道:“你還沒告訴我,究竟喜不喜歡六姨呢?”
小蛋全身寒毛一下根根豎起,偏偏手足乏力,很無奈地享受花彥孃的愛撫,漲得滿頭青筋暴跳,硬着脖子把頭往石壁上頂去:“六姨,我、我不可以,你快放手……”
花彥娘慾火焚身,正要借小蛋來讓自己大肆快活一番,哪裡還肯收手?她豐滿撩人的胸脯,貼到小蛋胳膊上緩緩摩擦,眼睛裡猶如要滴出蜜汁來,口中盡是香甜之氣,嬌滴滴道:“傻小子,知道怎樣纔是真正的男人麼─”
話音未落,猛聽見石穴外有一清脆的聲音,冷冷道:“還說自己不是小淫賊?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被本姑娘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蛋聽到這聲音,多沉重的眼皮也能擡起來,不曉得從哪兒生出的力氣騰地站起,朝洞外叫道:“楚兒姑娘,是你來了!”
石洞外,紅衣少女楚兒和她的師兄蒙遜並肩屹立,側旁還有一位面冠如玉、五官輪廓分明的美男子,望着花彥娘眼裡幾乎噴出火來。
蒙遜滿臉厭惡輕蔑道:“等了你快一個月也不見人,師父怕你找不到忘情宮,特地命我和小師妹出來接應,沒想到,你居然躲在這裡和個妖婦快活!”
花彥娘臉色大變,強作笑容道:“柳門主,咱們好久沒見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仙鴛門掌門柳翩仙,他盯着花彥娘嘿嘿冷笑:“只怕你心裡並不想再見到我。東西呢?把它交出來,我放你離開。”
花彥娘委委屈屈道:“我跟你門下弟子說了不下百次,那東西不是我拿的,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
柳翩仙冷哼道:“要我相信也容易,讓老夫將你搜上一搜立見分曉。”他賭定如此珍貴無比的寶物,花彥娘不會輕易託付給任何人,定是隨身攜帶。
花彥娘斷然道:“這不可能,萬一你在搜身時乘我不備下手暗算,那怎麼辦?”
小蛋低聲道:“六姨,你到底有沒有拿人家的東西?如果拿了,眼下還給這位柳門主還來得及。”
花彥娘白了他一眼,如訴如泣道:“小冤家,你也信不過我麼?”突然一把抱住小蛋,不由分說堵上他的嘴狠狠痛吻,連同柔滑的舌頭也探了進去。
小蛋大駭,嗚嗚說不出話拼命推擋,不料觸手彈性驚人,分明是花彥孃的豐胸,嚇得連忙縮手。
好在花彥娘已主動將他推開,咯咯笑道:“果然還是個雛兒。”
“天啊,這可是我的初吻!”小蛋欲哭無淚:“怎麼就給了我六姨呢?”
柳翩仙面色鐵青,道:“死到臨頭你還想着風流快活!”
花彥娘道:“柳門主,你說人家偷了你的寶貝,可拿得出憑證來麼?”
柳翩仙道:“不是你還會有誰?假如你問心無愧,讓老夫搜一次有何不可?”
花彥娘搖頭道:“我已說了,不放心由你來搜。這兒我惟一信得過的便是小蛋,包括你那兩位小朋友也都不成。”
小蛋嚇了一大跳,寧可砍了自己的手,他也不敢伸到花彥孃的衣服裡亂摸。
幸虧花彥娘知情達意,接着說道:“我有一個變通的法子,就當着你們的面將身上的衣衫全脫了,讓柳門主看看我到底藏沒藏你的寶貝。”
柳翩仙眼睛瞟着小蛋,暗暗尋思道:“這小子和她姦情火熱非比尋常,我若做得過火,難免他不會心中懷恨,如今這小子是奈何不了老夫,但他身爲葉宮主看重的嫡傳弟子,日後想對付我和仙鴛門,豈不手到擒來?”
他越想越是心煩,莫可奈何道:“好,不過你要把衣衫都拋出來,讓老夫親手驗過。”
花彥娘爽快道:“沒問題,咱們一言爲定。”也不避諱小蛋等人,熟練地卸下衣衫,一件件扔到柳翩仙腳下。
小蛋面紅耳赤背轉過身,楚兒低罵了句“不要臉!”也挪開了視線。
蒙遜卻是一眨不眨盯着花彥娘脫衣,眼神就像在看一團凍豬肉差不多,只留意防範她突然乘機衝出石洞逃跑。
沒一會兒花彥娘胴體畢露,連肚兜和褻褲也拋了出來。
柳翩仙小心翼翼地摸索遍衣物的每一寸角落,就是不見他要找的東西,臉色越發焦急難看。
花彥娘舒展雙臂轉了一圈,笑吟吟道:“柳門主,你看我身上還有哪兒能藏東西?”
柳翩仙惱怒的目光,掃遍花彥娘一絲不掛的胴體,重重哼了一聲,心中懷疑,她是否將聖淫蟲藏在了別的什麼地方。
楚兒不耐煩地道:“柳門主,你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咱們還要帶那小淫賊回宮覆命,不方便在這兒沒完沒了地耽擱下去。”
柳翩仙心知,楚兒和蒙遜都對仙鴛門的行事作派大不以爲然,對自己也從未有過好臉色。他舔舔發乾的嘴脣,苦澀道:“在下還沒找到。”
花彥娘漫步走出石洞,俯身撿起地上的衣物道:“既然如此,我要先告辭啦。”
蒙遜沒好氣地道:“快滾,日後休要讓老子再看見你。”
花彥娘一點也不害怕,咯咯直笑道:“這位小扮哥可真兇,是怕身邊的妹子吃醋麼?”居然連衣衫也不穿起,香風一蕩,隱沒在夜色裡,遠遠還和小蛋打招呼道:“乖侄兒,過兩日六姨再來找你玩兒。”
柳翩仙見花彥娘走了,焉能甘心?他正想着如何調遣門人繼續追殺,務必要奪回聖淫蟲,蒙遜卻看着身靠石壁、神情古怪的小蛋道:“柳門主,他好像有點不太正常。這兒離貴門一處莊園不遠罷,今晚咱們就先到那裡歇息一宿,明早再回返忘情宮。”
對他而言,仙鴛門的什麼寶貝壓根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小蛋,然後把他好好地帶到忘情宮中,見到師父也好交差。
柳翩仙無奈,拉着小蛋、引着蒙遜和楚兒朝西御風行出百多裡,果見山坳裡有一處綠洲,夜色漸深,莊園中寂靜無聲,隱有一兩點燈火閃動。
柳翩仙安排衆人住下,蒙遜又讓小蛋趕緊去沐浴包衣,免得臭烘烘的拜師時難看,小蛋進了暖房,早有莊丁打好熱水。
原本由年輕貌美的丫鬟服侍貴賓共浴,乃仙鴛門一大款待手段,但當着蒙遜和楚兒,柳翩仙無疑收斂許多,令小蛋逃過一劫。
小蛋脫下髒兮兮的衣物,卻發現懷中多了一支翠綠色的竹筒。他莫名其妙道:“哪來的這玩意兒?”拿起來仔細打量,也
沒發現特異之處。
忽地想起先前花彥娘火辣辣的熱吻,莫非是她在搞鬼?難怪柳翩仙在她身上沒有任何發現。
但這僅只猜測,倘若弄錯了未免又被人笑話。小蛋坐進浴桶裡,伸手拔開塞子想一看究竟,若能確認無誤,也好還給柳翩仙。
孰知一拔開竹塞,筒中“噗”地輕響,冒出一團濃郁的硃紅色煙霧,鑽進小蛋的鼻孔,香甜味道比花彥娘更甚,更多了種清涼舒爽的感覺。
小蛋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鼻子裡癢癢地,覺得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透入心底,朝着全身迅速蔓延開來。
他揉揉鼻子也沒太在意,定睛向筒內望去。
只見筒裡趴着一條雪白粉嫩如成人小指般大小的蟲子,身上沾滿黏稠晶瑩的銀色細絲,那一蓬蓬硃紅色煙霧,便是從牠的嘴裡噴出形成。
小蛋奇怪道:“這蟲子看起來也沒什麼,牠很能打架麼?讓柳門主那般看重。”
他哪裡曉得,這聖淫邪蟲千年一出,柳翩仙當年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外加若干運氣,方捕捉到手,其後數十年裡,他不斷以處女元陰培養煉化,從僅如銅絲粗細,好不容易養到如今的模樣,實是煞費苦心。
偏他一時高興說漏了嘴,讓花彥娘聽到,這才種下了今日的禍患。
那聖淫蟲似乎有些懼光,慢慢蠕動到筒口便又靜止不動,噴出的霧氣愈發濃厚。
小蛋有些不明所以,驀地感到那股滲入體內的清涼氣息,漸漸變暖、洋溢流淌,身子更加發燙,黝黑的肌膚泛起玫瑰色,呼吸不覺急促粗重,腦袋暈暈的,四肢麻癢酥軟,連根指頭都不想動彈。
飄飄欲仙裡,強烈的倦意也一併襲來。
小蛋耳紅面熱,半夢半醒道:“不好,我是不是中毒了?”想是這麼想着,嘴巴仍不由自主地張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誰曾料想,匍匐在筒口一動也不動的聖淫蟲,看到小蛋張開的嘴巴,彷似是找到新的能夠避光的安樂窩,“嗖”地化作一條銀白色雪線,毫無徵兆地掠起,竄入他的口中,“咕嘟”一響,已順着喉嚨滑下。
小蛋看看空蕩蕩的竹筒,再摸着自己的脖子,目瞪口呆,想起聖淫蟲那胖乎乎的模樣,和滿身的銀絲,禁不住喔喔作嘔,可憐他這兩天實在沒吃過什麼東西,嘔了半天,只吐了兩口酸水,和若干綠幽幽的物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他不由恐懼地想道:“這不會是蟲子在我肚裡拉的大便罷?”
幸好,聖淫蟲一頭鑽進去後,便很快安靜了下來,並沒有如小蛋所擔心的那樣,在他體內四處周遊,只是小骯上涼颼颼地起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
小蛋折騰了半天,也無法再將這不速之客從肚子裡請出,反弄得自己胃腸抽筋,肚腹中空鳴怪響聲接連不斷,昏沉沉地在木桶裡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夢中桃豔花俏,好夢無數,身子卻忽冷忽熱,彷佛經歷了百回寒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