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名神色呆滯、面塗油彩的黑衣人,在漓渡四大天尊的引領下,鴉雀無聲步入大廳,往滅盤聖祖的身後站定。
楊摯瞧得暗暗駭異,出言問道:「你口口聲聲與年旃有仇,爲何要牽累上我正道各派的弟子門人?」
滅盤聖祖不以爲然,道:「老子平生最愛看狗咬狗!」
太清宮在七星山一戰死傷之慘重,僅次於越秀劍派,觀止真人至今耿耿於懷,聞言冷笑:「天底下強詞奪理、膽大妄爲者,恐怕以你爲最!」
滅盤聖祖竟是揚揚自得地笑道:「這話不假,要比不講道理,誰是老子的對手?」
觀止真人眼見對方恬不知恥,囂張跋扈,已到不可理喻的地步,禁不住怒火升起,正欲開口回擊,驀地聽到停雲真人傳音入密:「道友切莫心浮氣躁中了老魔奸計。今日之事,你我不可喧賓奪主,看雷不羈如何應付。」
觀止真人登時明白過來:「不錯,這老魔要找的是年老鬼,我等不過適逢其會,何苦強出頭?」於是不再言語。
滅盤聖祖見觀止真人啞口無言,摸摸光腦門,道:「怎麼,在等老子親自去請年旃麼?」
雷不羈泰然自若,拂視廳裡廳外的漓渡仙境精銳人馬,緩聲道:「瞧得出你今日有備而來,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滅盤聖祖的大手擼過頭上的那撮紅毛,點頭道:「你個龜兒子的,明白就好。年老鬼在哪裡?」
有人笑嘻嘻接着道:「別光火,別光火,我曉得年老祖在哪兒。」
滅盤聖祖聞聲瞧去。
側門後頭鑽出了個胖大和尚,一身白白嫩嫩的細肉,臉上笑容可掬,形似大肚彌勒佛,手裡拖着根慘綠色銅棍,邊走邊「叮咚叮咚」敲擊着地磚,模樣滑稽可笑。
站在饕心碧嫗身側的一名赤發魔頭低聲介紹:「啓稟恩師,此人是天陸九妖中的極白蟬唐森,據說修爲素不在雷公之下,平日裡笑裡藏刀,最是陰險狡詐不過。」
唐森耳尖,聽了不僅沒有生氣,反向說話之人咧嘴道:「靳兄對小弟的評語確也再中肯不過。其實咱們兩個彼此彼此,半斤八兩。只是認識那麼多年,小弟還不知道你居然是聖祖門下的嫡傳弟子,真可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慚愧啊慚愧。
「遙想當年靳兄與小弟初次會面,咱們在京城八大胡同裡一口氣叫了十八個粉頭,你我各半,鬥得昏天黑地難分難解,從此傳爲天陸佳話,不曾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久別重逢,竟要兵戎相見,委實叫人嗟嘆。
「靳兄,依小弟之見,咱們兩個不如立馬到山外再叫上十七八個粉頭,橫槍立馬再大殺一場,豈不好過在這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傷了兄弟情分?需知小弟爲人最是心軟,更看不得一點血,咱們……」
此人囉嗦起來口若懸河,沒完沒了,實不愧是極白蟬煉化成人。
那姓靳的赤發魔頭本是滅盤聖祖座下的小弟子,百餘年前在關狼山攔虎洞自立門戶開宗收徒,創下不小名頭,卻從無人清楚他的底細來路。
此刻他被唐森嘮叨得頭也暈了,一聲大喝,道:「住口!誰跟你這妖蟬稱兄道弟,還叫了十八個粉頭作樂?」
唐森愣了下,喃喃道:「不是你,難道我記錯了?」
他目光往靳姓魔頭身旁的一人瞟去,猛地眼睛一亮:「哎喲,我記起來了!宮兄,原來是你!大嫂二嫂三嫂四嫂,還有十七八位姨太太們可好?你那日回去後,沒和她們提起咱倆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的某段風流韻事吧?
「事後小弟好生後悔了三天三夜,就怕東窗事發累得你跪搓衣板。唉,都是我不對。明明曉得宮兄家裡金屋藏嬌,美女如雲,偏偏還帶你到八大胡同去消遣,着實對不起諸位嫂子!
「可俗話說家花哪有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要不宮兄何以拋下家裡的嬌妻不顧,還娶了十七八房的姨太太?有道是生宮兄者父母,知宮兄者小弟也……」
他這回找上的是滅盤聖祖首徒,綠鴨山無慾府府主宮無極。
宮無極修養端的不錯,一任唐森嘮嘮叨叨取笑挖苦,臉上始終笑吟吟不露怒色,卻是與他同來的那九房妻妾一個個杏目圓睜,咬牙切齒。
那大夫人厲聲斷喝:「唐森,你再胡說八道羞辱我夫君,小心老孃拔了你舌頭!」
唐森嚇得一吐舌頭,又趕緊縮了回去,雙手亂搖。
「不敢,不敢!大嫂的河東獅吼連宮兄都畏懼三分,聞聽之下每每雙腿發軟,跪倒在搓衣板上,三五天不敢起身,苦修「跪板神功」,久而久之將一雙膝蓋修煉得堅逾金石,萬夫莫當,哦不……是萬女莫開。
「這個,小弟素來景仰,好生豔羨,無奈自幼出家,無福如宮兄一般坐擁賢妻,這輩子怕練也練不來了。」
宮無極的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掣出一對短匕,道:「唐森,有種你站出來!」
別看宮無極在外拈花惹草,卻出奇的懼內,他急忙低聲勸慰:「夫人莫要動怒,咱們且聽聖祖之命行事,這唐森早晚也跑不了。」
他的大夫人一聽宮無極提及滅盤聖祖,心裡一寒,忙不迭收起雙匕,只用眼睛恨恨瞪視唐森。
饕心碧嫗目視唐森,道:「胖和尚,說過了我師兄師弟,接下來可是輪到老身了?」
唐森呵呵一笑,道:「您是碧婆婆吧?恕小弟眼拙,剛纔一下沒能認出來。俗話說好狗不跟雞爭,好男不跟女鬥,小弟再厚顏無恥,也不能衝着您去啊……」
百流道人聽唐森一個個挑撥,越說越來勁,不由隱隱生出警覺,低聲道:「聖祖,這和尚有意拖延,在暗中佈置埋伏。」
滅盤聖祖正聽得津津有味,大手一揮打斷百流道人的話:「老子怕個鳥,讓他說完!」
饕心碧嫗聽唐森的言語雖不中聽,但還算順耳,語氣微緩,道:「既然如此,你先把這張臭嘴閉上!」
唐森如奉御旨,連連點頭:「知了,知了!小弟這就閉上嘴巴。」說着脣角忽地露出一絲詭異笑容:「接着的事,也無需貧僧多說了。」
饕心碧嫗一愣神間,大廳四面突然開啓出一道道暗門,從中涌出數百南荒魔道高手,對滅盤聖祖等人隱隱形成合圍之勢,只留下廳門一處尚未封鎖。
見狀,百流道人暗驚道:「他們顯然早有防備,才能在短短數日間將這些南荒魔道的高手從各處秘密召集而來。只是此次行動的計劃甚爲隱秘,洞悉內情者屈指可數,又是誰早早泄漏了風聲?」
他忍不住往晉連看了眼,又很快將他否定,壓低聲音問道:「聖祖,怎麼辦?」
滅盤聖祖滿不在乎地等着各方魔道高手布妥陣勢,哼了聲道:「還問個鳥,打啊!」
一聽此言,早已按捺不住的宮無極趕緊縱身出列,道:「恩師,弟子請戰!」
滅盤聖祖知道他一心要尋唐森晦氣,略一頷首,吩咐道:「留着這個和尚的舌頭,老子喜歡聽他說笑話。」
宮無極應聲飄至大廳中央,背後一對藍霜魔劍並交右手,往唐森一指道:「出來!」
孰料唐森尚未回話,一旁的南荒高手中如有默契地躍出兩人,正是雙星堡的商雄、商傑昆仲。
數日前,商傑路見不平與宮無極放對較量,吃虧不小,幸得小蛋解救纔沒命喪七星山,這段樑子卻是結下了。
宮無極這一出陣,商傑自知僅憑一人之力兼且傷勢未愈,絕非其對手,故此邀上兄長商雄,二人連袂出戰。
宮無極見商氏昆仲橫插一槓,心生惱怒,道:「好啊,你們兄弟兩個並肩上吧!」
商雄多年前被漠北豪雄尤怨斷去一臂,如今僅剩下一條胳膊,只得改練單輪,手中的烏金五行飛輪卻比原先的日月雙輪大上數圈,輪沿上分有五道鋒刃突起,見血封喉,煞是厲害。
烏金五行輪譁啷啷作響,挾着一股黑光,直轟宮無極面門:「看招!」
宮無極見烏金五行輪來勢洶洶亦不敢怠慢,錯步揮劍往輪上一挑,右手魔劍疾劈商雄肩膀。
商傑雙輪並舉搶上前來,「當」地架開藍霜魔劍,三人鬥成一團。
一晃眼,激戰了五十多個照面,商傑畢竟傷勢未愈,逐漸力不從心,一旁的商雄雖然驍勇,無奈獨臂難支,在宮無極暴風驟雨般的猛攻下,左支右絀,汗流浹背。
在旁觀戰的楊摯,見商氏昆仲戰局不利,扭頭向門中的長老伍端低聲道:「伍師叔,商傑在七星山曾救我一命。如今他有危難,小侄斷不能見死不救。只是我有傷在身,恐不是宮無極對手,說不得需勞駕您出手襄助。」
伍端雙目關注着戰況,頷首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本該如此!」
場內三人翻翻滾滾纏鬥了七八回合,商氏昆仲敗象已露,卻天生悍勇死拼不退。
宮無極有意在衆人面前賣弄,左手魔劍引開商雄的烏金五行輪,右手藍霜魔劍從商傑的日月飛輪縫隙間掠過,飛挑他的左肋。
商傑躲閃不及,索性不顧對方刺來的魔劍,雙輪一合,往宮無極腦袋上砸去。
宮無極劍隨身走,腳下往左一轉,藍霜魔劍從商傑身上劃過,商傑的左肋直至小腹右側立時現出一道尺許傷口。
商雄高聲怒喝,奮不顧身地揮輪撲上,欲爲商傑解圍,豈料宮無極料敵機先,左手魔劍招走輕盈,挑開烏金五行輪,一腳就往商雄小腹踹下。
眼瞧商雄不死也得重傷,宮無極猛聽一人宏聲喝道:「小心了!」
一道犀利的劍氣由遠至近,應聲掩襲而止。宮無極自然不願拿性命跟商雄交換,急忙扭身回劍招架。
雙劍一交,宮無極身軀不由自主往後踉蹌,來人並未趁勢追擊,抱劍而立,顯出一派名家風範。
商雄險死還生,背上驚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搭救他的人居然是越秀派長老伍端,不由怔了怔:「多謝伍長老救命之恩,商某沒齒不忘!」
伍端目光凝鑄宮無極不動,呵呵一笑:「商兄客氣了。令弟前幾日剛救了老朽掌門師侄一命,敝派上下盡皆銘感肺腑。」
那天商傑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小蛋從一衆黑衣人手中救下楊摯,他沒想到今日越秀劍派有恩報恩,從宮無極劍下將他兄長從鬼門關門口拽了回來,禁不住又愧又喜,望向兀自面容憔悴坐在那兒的楊摯。
見楊摯正朝着他會心一笑,商傑心頭感動道:「真沒看出來,這楊摯還是條漢子,往後有機會定需結交一番!」
這邊宮無極教伍端壞了好事,暗罵了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不陰不陽地說道:「伍長老,莫非你也想陪宮某玩兩手?」
伍端本不欲貿然介入南荒紛爭,只想救了商雄便退場,但宮無極指名道姓發難,若不接戰,豈非損了越秀劍派的威名?
一抖大袖,伍端泰然自若道:「既然宮先生都這麼說了,老朽敢不奉陪?」
此刻場下的百流道人也在肚裡破口大罵,不過他罵的並非伍端,而是宮無極。
原本正道四大劍派擺明要坐山觀虎鬥,宮無極這一開口挑釁,由此捲進來的,何止是一個伍端或越秀劍派?
只聽伍端道:「宮先生適才已大戰了一場,不知是否要歇上一歇?」
宮無極心裡正窩着一股子邪火,冷冷哼道:「不必!」
他話甫出口,一對藍霜魔劍左右開弓,已朝着伍端的兩肋狠狠刺到。
伍端在場外已看過宮無極的一場打鬥,於對手的招式路數私下裡琢磨得八九不離十。宮無極雙劍一動,他竟是理也不理,手中仙劍中宮直進,疾掠對方咽喉。
宮無極大吃一驚:「這老傢伙瞧上去厚道土氣像個老農,出手卻恁的狠辣!」
需知伍端的這一劍表面看似玉石俱焚,實則吃準了宮無極的藍霜魔劍變化有餘迅猛不足,走的路徑又是弧線,遠不及他這一式越秀派的「暮渡春山」來得乾淨利落,更爭得了後發先至的主動。
況且即使兩人同時中劍,他兩肋傷勢嚴重但不累及性命,可宮無極可是被一劍穿心,神仙也搭救不得。
迫不得已,宮無極中途倉促變招,雙劍往外一封,架住伍端仙劍。
伍端喉嚨裡一記斷喝,手中「渡雲」仙劍硬生生擦着藍霜魔劍,再往裡遞。宮無極仰身躲閃,雙臂運勁往上一推。
渡雲仙劍高高彈起,伍端老邁的身軀陡然如蒼鷹凌空飛騰,飛足疾點宮無極眉心。
宮無極因一時浮躁,被伍端抓住破綻一通窮追猛打,足足二十回合都沒能緩過氣來,直到第三十一招,他冒着左臂被廢的危險,兵行險招,方纔堪堪穩住陣腳,但再也無法回覆第一場大勝商氏昆仲的神勇。
見戰況膠着不下,百流道人皺眉道:「聖祖,需防夜長夢多。」
滅盤聖祖正不耐宮無極和伍端的沉悶打鬥,一點頭,道:「也是,這麼一個個玩下去,老子躺下睡他孃的一覺都沒問題。
饕心碧嫗,去把雷不羈的腦袋擰下給我。」
饕心碧嫗躬身領命出列,枯乾的手指一點雷不羈,道:「姓雷的,敢不敢過來跟老孃打?」
鸞衣蝶一聲清嘯,飄落到饕心碧嫗近前,亮出無憾雙刀:「你也配?咱們兩個先鬥一鬥!」
雷不羈一身修爲深不可測,在南荒仙林中實乃冥輪老祖年旃之下的第一高手,要把雷不羈的腦袋擰下,任饕心碧嫗再狂妄自大,心裡也有點打鼓。
如今鸞衣蝶代夫出戰正合心意,饕心碧嫗嘿嘿道:「也好,先殺了你,讓雷不羈做個鰥夫!」
她袖口一抖,「譁啷啷」掣出一對碧色長索,卻非原先的那對翠玉雙飛燕,而是半年多前才匆匆新鑄的「碧鴛雙飛索」。
鸞衣蝶等她站好門戶,無憾雙刀指東打西,往饕心碧嫗頭頂劈去,口中喝道:「看刀!看刀!」
兩聲「看刀」,雙刀已輪迴交替連攻四招。饕心碧嫗左躲右閃,手裡握着一對碧鴛雙飛索,竟來不及揮出招架。
鸞衣蝶口中「看刀」越來越快,可令人歎爲觀止的是,她手中那對無憾雙刀的劈擊旋斬速度,竟是快上一倍,一團寒光猶如朔風吹雪,將饕心碧嫗的身影整個包裹進去,連在旁觀戰的人都情不自禁生出幾要窒息的錯覺。
雷不羈見妻子壓得饕心碧嫗全無還手之力,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原來雷不羈早年風流倜儻,惹了無數風流官司,卻對始終癡情於他的鸞衣蝶不聞不顧,形同陌路。後來鸞衣蝶爲救雷不羈被劇毒毀容,落下終生殘疾。
雷不羈感恩之下幡然悔悟,從此浪子回頭。哪知鸞衣蝶卻因爲自慚形穢,反對雷不羈動輒羞辱打罵,欲令他知難而退。
對此,雷不羈不僅毫無怨言,甚而將鸞衣蝶娶回滴水石林,從此不離不棄,轉眼就是百多年。
而他的苦心癡情也終於慢慢軟化了鸞衣蝶。這些年她埋首石林,一心一意研創「無怨無悔一百零八打」,亦正是藉刀法的名稱,向雷不羈表明心跡。
鸞衣蝶一式「斬釘截鐵」,再接一招「執迷不悔」,打得饕心碧嫗顧此失彼,步步倒退,雷不羈眼眶竟是有些溼了。
但他心中清楚,饕心碧嫗絕非庸手,只是被有攻無守、有去無回的刀招打了個措手不及,才落了下風,可饕心碧嫗身法招式敗而不亂,潛勁暗蘊,顯然是苦候時機,只等鸞衣蝶鋒銳消挫,即可轉守爲攻,發動致命一擊。
因此,雷不羈的心情沒有絲毫放鬆,目不轉睛盯着場中身影,只盼鸞衣蝶能一鼓作氣收拾對手,至不濟,也莫要傷在饕心碧嫗的碧鴛雙飛索下。
另一面,滅盤聖祖卻對弟子的表現非常不滿。
瞧着饕心碧嫗戰局不利,滅盤聖祖心下尋思:「看來饕心碧嫗經過去年一劫修爲大減已不堪重用……老子不該白白浪費一顆雪魄梅心,他奶奶的!」
另一處戰團裡變化突生,宮無極久戰力虛,被伍端尋到破綻,一劍橫胸掠過。饒是伍端心存一念之仁撤勁,沒讓對方開膛剖肚,卻也令宮無極吃虧非小。
站在滅盤聖祖身後的赤發魔頭目睹師弟受傷,怒吼一聲:「伍老兒休走,我靳珂來也!」
掣下背後厚背金刀,靳珂縱身而上,伍端暗暗叫苦。
雖高奏凱歌,可伍端已是強弩之末,只要來人與宮無極修爲相當,那下一個落敗的必定是他無疑。
可靳珂已然衝了過來,勢必不能示弱退卻,伍端落入了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
還好正道四大劍派的陣營中有人朗聲道:「伍長老請回,待貧道來會會這魔頭!」
話音落處,只見碧落七子之一的停雪真人手執拂塵,飄然迎上靳珂。
靳珂上下瞅着停雪真人,猛然發問:「老道姑,你是伍端的相好?」
停雪真人被這赤發魔頭冷不丁的一問激得羞怒交集,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靳珂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那就不對了。我師妹找雷不羈過招,他老婆出面幫他打,那叫理所當然。老子要尋伍老兒的晦氣給宮師弟報仇,你既然不是伍端的婆娘,平白無故地擋什麼?」
停雪真人氣得面色煞白,怒斥道:「無恥之徒,貧道豈能容你!」她反手拔出仙劍,在靳珂面前一記虛晃,拂塵呼嘯往對方頭頂拍落。
靳珂見自己將停雪真人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老子不小心猜對了,也不用惱羞成怒要殺我滅口啊?」
他一振厚背金刀,刀身上的十八隻銀環「鏗鏗」激鳴,劃過一束弧光迎向拂塵。
看到正道各派高手紛紛出手,百流道人驀地縱聲喝道:「停雲真人,你們是打定主意要幫年老魔了?」
停雲真人素來不善言辭,旁邊的觀止真人冷笑代答:「我們和南荒魔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更不屑同流合污。只因爾等擄我門下弟子,傷我同道友人,欺人太甚。我等身爲天陸正道門下,焉能坐視不管?」
滅盤聖祖勃然大怒:「龜兒子的老雜毛,不見棺材不落淚!給老子上無魂客,扁這幫正道仙人闆闆的!」
咆哮聲中,四大天尊齊齊舉令,驅動着上百黑衣人一步步迫向正道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