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就在顧錚走後不到幾刻鐘的時間,躺在地上的知青,就緩緩的轉醒了。
作爲一個動手能力強的人員,顧錚下手,十分有分寸。
對方暈的時間太長,就算有幸不被拍成一個傻子,也能被已經入了冬的西北風給凍得個生活不能自理。
“這天怎麼這麼冷啊!我早上出來的時候還沒這樣啊?怎麼這大中午的,比早起時還要冷上三分?”
清醒過來的知青,顧不得去回想剛纔生了什麼,自己怎麼就變成了躺屍的狀態了,他只覺得從後脖頸子到褲襠,渾身上下無處不在颳着迴旋的冷風。
當他下意識的將身子坐起來,脖子一縮,胳膊一環抱時,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自己身上的那間敦厚的棉衣,怎麼就變成了單衣了?
可是看這樣式和花色,還是自己早起穿的那一件啊!
知青趕緊順着衣邊兒往下摸去,終於找到了讓他冷的緣由。
他的衣服的底邊,接縫的地方的線,已經被剪開了一個兩個巴掌大小的長度。順着這個方向看過去,還能看到屬於這件棉衣殘留的最後一絲棉花掛在它的邊沿兒處。
內裡填充的大部隊,早已經被掏的乾乾淨淨。
他應該感謝對方還給他把衣服皮兒留下來了嗎?
這事兒他還真冤枉了顧錚,顧錚最初的打算,就是隻給對方留條褲衩就算了。
後來一看這位同志,那渾身上下就找不出一塊乾淨地方的衣服,他果斷的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爲了收拾這件衣服,再浪費上兩塊肥皂,它不划算不是?
於是,知青同志的損失就因爲他的這個不愛乾淨的‘好習慣’而減少了許多,避免了他在衆目睽睽下裸奔回家的慘狀。
而此時,達成了目的,覺得自己此行順利的比六六大順還六的顧錚,早已經在回程的路上吼起了他所能記起來的最應景的歌謠:“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
迴應着他的歌謠的,是渺無人煙且更加沉默的戈壁。
不知道是顧錚的曲調太過於驚人,還是唱歌的人的氣勢過於恢宏,竟然驚動了這個戈壁灘上體型最龐大的原住民---野駱駝。
整個一個羣落,就這樣撒丫子的在這片荒灘上奔跑了起來,彷彿也在爲顧錚歸程的畫卷,添上最瑰麗的一筆。
“哦哦哦!!”
看到了這羣駱駝的四蹄生風,豪情萬丈的顧錚那推着板車的胳膊也彷彿輕鬆了起來,他的心也跟着這樣的豪情美景一同的飛了起來。
“我是一隻來自北方的狼….”
“你鬼哭狼嚎個屁啊!大老遠的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這還沒嚎完呢,就被沙曼莎的更大音量的吼聲,給打斷了!
“怎麼今天領口糧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再不回來還以爲你被狼叼走了呢!!”
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院子,顧錚笑的更開了:“哈哈哈!快過來看看,我給你們尋摸到了什麼好東西?”
隨着板車穩穩的落下,車上的物資就一件件的在衆人的面前顯出了真容。
“哎呀!雞蛋!”
“就知道吃!看看這是什麼!我專門爲咱們四個人購置的過冬的棉衣!!這下咱們四個就不怕了,兩個出門,兩個趴家裡,什麼事都不會耽誤了。”顧錚有些嫌棄的朝着盯着雞蛋放光的沙曼莎說道。
看着顧錚炫耀式的將手中嶄新的棉布給拖了出來,裡邊還卷着一坨分量十足的棉花,何叔老兩口則是欣喜極了。
“哎呀,顧錚這可花了不少錢了吧?其實我們老兩口挺抗凍的,一個冬天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堅持堅持也就過去了。”
聽了這話,顧錚將嘴巴一咧,得意的笑了:“一丈一的布,足夠做一套大棉襖了,四十個工分,划算。至於棉花和雞蛋?不花錢,那是別人的舊棉花,白送給我的!”
“哎呀!這年頭還有這麼敗家的人啊!還是顧錚人緣好,到哪裡都受歡迎!”
這邊的三人喜氣洋洋,而等在一旁的沙曼莎得知了顧錚買棉衣的緣由之後,有些疑惑的撓了撓後腦勺。
“既然是兩個人能出門就行,那幹嘛還花錢買啊?”
“不買怎麼出門?”
“你們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有棉衣啊!!?我可是專門帶了過冬的衣服的!”
就你那個秀氣的皮箱?一套老棉襖就裝滿了吧?
“真的!我拿給你們看!”
沙曼莎嗔了一眼顧錚,轉頭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多會兒,就拿出了她過冬的衣服。
嘿!直接就將屋外的那三個農民給驚着了!
一件貂兒…
翻着洋氣的毛領,帶着油光水滑的華麗質感,就這樣的刺瞎了顧錚那鈦合金的狗眼。
狗眼看人低唄。
同樣都是受到了再教育,怎麼就你活的像個公主呢?
看來女人對於衣物的執着以及保護,已經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了。
不過看完了這件衣服之後,對面的三個人立刻齊刷刷的又將頭湊在了一起,討論起了新棉衣的製作問題。
沙曼莎,你可拉倒吧!
在外出工作時,穿上這麼一件能刺瞎人眼的衣服,先不說柳姨那個身材塞不塞的進去,你就不怕被人給搶了啊!!
這也就在三間房穿給顧錚看看,沒準這小子還不領情。畢竟偷看過沙曼莎洗澡的顧錚,哪還願意再去看穿着衣服的她啊。
一票否決!抗議無效!
……
新棉衣在柳姨的巧手下,被縫製了出來,正如何叔所預料的,完工時,新省就開始下起了罕見的大雪。
茫茫的戈壁灘上,厚厚的積雪掩蓋了淺顯的道路,讓走出去的人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
四個人的三間房,也到了最艱苦的趴窩時刻。
再一次的走出屋外的顧錚,清理了今天最後一次院外的積雪。
爲了明天一房門不會被雪封死,這些工作都是必須的。
三個房間中的側壁早已經被打通,加厚的木板,以及三個土爐子,讓一個大房間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度。
屋外的北風掛的嗚嗚作響,像是最犀利的嘶吼,表達着自己的凜冽。
而屋外的羊圈周圍以及最靠近三間房間的木板阻隔處,都被堆上了鬆軟切敦厚的乾草。
這是這羣早已經長滿了捲毛的綿羊,它們第二重禦寒的方式。
在這些個艱苦的寒冬中,它們蜷縮在一起,將老弱擠在乾草的最深處,來度過每一個漫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