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兮兮的啊?”楚垣夕接過手機一看,然後頓時就是一聲“臥槽”。
這是一篇聲討的檄文,因爲事涉貿易戰前線大廠,極其容易招致404神獸,楚垣夕也不好評價。然而,袁苜的情報能力是槓槓的,人家HR線上的女員工昨天晚上發在內部論壇上聲討HR部門不值得信任的長文章居然被她順出來了。
“這有什麼?人家內部員工copy出來的,明天肯定就是某乎置頂了,你也就提前一個晚上看見……唔,也許公關做的好,都不見得能上去?”
袁苜看似自謙實際上在自賣自誇,而楚垣夕,直接把正想下班走人的劉璐call了過來:“給你看個東西,挺好玩的。”
楚垣夕說着就把袁苜的帖子轉了過去,文章很長,但劉璐看的超快,一目十行欻欻就看完了,然後十分不解的冷笑:“這不就是個職場老油條打算利用自己工作久人面廣,欺負年輕同事嗎?結果遇到一個超級剛的妹子,拉着領導一塊霸凌還是玩炸了唄。這怎麼了?沒什麼新鮮的吧?”
她臉上這個不解+冷笑的表情十分傳神,其實沒說什麼,但是讓楚垣夕瞬間get到了她的情緒。
但袁苜沒get到,而且爲什麼叫劉璐?她就是CHO啊,雖然企業架構方面的建設纔是楚垣夕聘請她的動因,但是人資這條線是她的一畝三分地,這事肯定有的聊。
於是袁苜也是十分不解:“哎劉璐姐,這帖子裡信息量超大的啊。HR騎在研發頭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還利用員工信息不對稱也不懂法,把工傷不賠、鎮壓輿情當成工作業績,不創造效益的是上等人舉鞭子,創造效益一身傷病的是下等人挨鞭子,最後再給來個變相開除,怎麼能說沒什麼新鮮的呢?”
“呵,你這話可不對。”劉璐是小康的二把手,而袁苜只是三或四把手,所以劉璐是有心理優勢的,“你得看看是誰家的HR。是他們家的HR的話,抱歉啦,這都基本操作。他們家的HR纔是第一生產力你不會不知道吧?給二十萬人發工資、調股票、變更職級,還要考覈定檔之類的,工作多難呢?公款吃倆螃蟹怎麼了?”
袁苜忽然想起來劉璐原先在哪幹活了,這陰陽怪氣的,是兄弟文化和狼性文化之爭,是死敵的情結啊……
劉璐來的時候沒想到臨下班了找她聊的是這種事,這是什麼意思呢?是袁苜有什麼話要說?可把她call來的又是楚垣夕。她看了看楚垣夕,發現楚垣夕正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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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思考個毛線啊?劉璐忽然想到自己當初收集競爭對手或者說死敵信息的時候搞到的流程,不由得呵呵一笑,“小苜苜,你是對大廠有多不瞭解?人家的HR那是真正的牛,在法律邊緣跳舞多熟啊,各種擦邊球打的飛起,你根本就想不到。你現在看到的像是HR霸凌一線員工,其實真正的職場霸凌,擺在桌面上的,你都沒注意看。
比如說,老員工每八年離一次職然後重新簽約,把你係統內的所有東西全部清掉,所有的加班記錄調休配額都沒了,爲什麼?你自己想吧。這就是所謂的《奮鬥者協議》,完美規避勞動法。相對而言你看到的爆發出來的這點問題根本不算什麼事兒,常態多少年了。”
“可是,不是說是‘給錢文化’的代表麼?咱們不是也在‘給錢文化’麼?”袁苜有點茫然,她雖然在資本圈,但是鄭德的體量,接觸到的基本都是小而美的公司,看起來很性感,有巨大的增長空間那種。所以真正大廠是怎麼來怎麼去,她甚至沒有關心的必要,就像河魚不關心海魚的生存環境一樣。
別說是她了,就連她哥,投個區區45億$估值,相當於三百億¥體量的VIPchild,都向楚垣夕問計呢。
這話聽得劉璐忍俊不禁,心說袁苜不是這麼單純的吧?“給錢是給錢啊,問題是這錢給的是火車頭,你不是最努力的你拿不到。你聽說過‘一C毀三年’嗎?你不但得是火車頭,而且每時每刻都得是,績效稍微波動一下,對不起,這三年的配股加薪你就別想了,因爲你‘平庸’。”
“那我努力不就完了?”
“你努力的話,就把你們這些最努力的調到最賺錢的部門裡去,美吧?”劉璐狡黠的目光轉動着,“最賺錢的部門獎金高哦。”
話都說到這裡了,袁苜再遲鈍也變得明明白白——調到同一個部門之後,部門內還是要排序的,分出火車頭和平庸者。
“所以他們所謂的OKR根本就是KPI,還是跟自己同事比賽績效,老虎追過來的時候你不需要跑過老虎,只需要跑的比別人快就行了,只是叫做OKE,跟咱們完全不一樣。今天你看到的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大廠的HR是可以隨意斷送員工職業生涯的你懂嗎?”
說到這裡,劉璐有心顯擺一下,“你這種絕密的情報吧,其實我這多的是……”
袁苜臉上一黑,心說你們HR都是沆瀣一氣的,我懂!
結果這句話驚醒了深思中的楚垣夕:“啥?有絕密情報趕緊說啊。”
“嗨,都是些別的廠子HR乾的好事,我說出來你可不許去寫公衆號啊。”劉璐忽然想起來隔壁還有個自媒體矩陣呢,趕緊提條件:“你轉手讓陸羽發一篇爆文,誰都知道是我的嘴巴大,我以後沒法混圈子了。”
“這你放心,你的圈子最大,出了這個門今天咱們什麼都沒說過。”楚垣夕趕緊賭咒發誓,劉璐現在必須混圈子,小康最近這麼擴張,劉璐的圈子功不可沒,天天給她提供彈藥。
“行,還是他們家,最近正在清退懷孕女工,絕密吧?而且基本上成功了。”劉璐不忿的說,“懷着孕的女員工人家都能清了,還是十二年的老員工,讓員工自己籤離職申請,小苜苜,你那個跟我的比一比?”
同樣都是女人,袁苜能理解劉璐的惱火,問題是HR基本上也都是女性,這……
她小聲問:“還有嗎?”
“唉,多的是。某個搞畜牧的大廠更狠,得了絕症的遊戲策劃直接逼退,還威脅員工放棄N+1,改考勤強行被曠工,工作量最大但定績效是不及格。人家不走,讓保安把人轟出去,耍流氓準備拖延勞動仲裁,可見做遊戲的真是沒良心呢。這要是寫公衆號爆文估計能刷屏。”
“嗨嗨嗨,明明是養豬的沒良心好嗎?啊,別看我,養豬大佬我說的是雛鷹農牧這個缺德帶冒煙的。話說我大A股南鷹北島,說到雛鷹農牧,好像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扇貝運動會開幕的時間了?”
楚垣夕嘴裡開着不着邊際的玩笑,心裡想的是,劉璐這是示威啊?本來今天拉她過來是要聊聊自己公司的人力資源,聊聊發展和調性,以及企業文化之類的,有些東西需要引以爲戒。沒想到劉璐以攻爲守,非常犀利。畢竟要是比着擺爛的話,小公司跟大廠是真的沒法比。
“喂,你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劉璐的糟還有好多沒吐的呢,“總之你們沒必要擔心我,沒必要擔心小康的HR。我跟你們說,我不耍流氓就是對員工們最大的愛,這些流氓手段誰不會啊?任何一個當了5年人資的都是門兒清,我耍起流氓來我自己都怕。”
“哎你這話算是說對了。”楚垣夕不由得想起陳綺來,就是原來鵬飛的人資,後來跟着李兆開差點進去那個,因爲給楚垣夕通風報信最後拿了巴人500萬的投資,現在正在籌劃去非洲創業你。楚垣夕對她的印象很惡劣,但是給她投資,甚至給出合理的創業建議,是一種交換和承諾。
陳綺也是一個沒什麼良心的人資,耍流氓的手段非常豐富,應對刺頭的經驗也很足,奈何李兆開是個廢物,被楚垣夕一個錄音筆就給治了。
由此可見,被霸凌的員工基本都是不懂勞動法的,懂點法律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懂法的話就會發現,所謂什麼耍流氓拖延勞動仲裁云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勞動仲裁立案最長60天必須審結,上訴到二審最長也就3個月,立法者早就考慮到了企業耍流氓的方式。
他扭頭對袁苜說:“其實劉璐說的沒錯,人資沒法決定公司錄用你,但是可以阻止公司錄用你。人資沒法讓你晉升,但是可以卡住不讓你晉升,這都是職場潛規則。我跟聲叔還有朱魑前些天還商量拍個職場霸凌題材的電影呢。
人資不能創造價值,但是可以創造能創造價值的人,毀滅也是一樣,反正我從來不把人資當成一般意義上的員工。你是知道的,我去年就開始找人資強者跟我一塊創業做小康,你還給我推薦過一個呢,最後找到劉璐。人資對企業就是這麼重要。”
“哎你都下班了把我叫過來是特地要誇我嗎?”劉璐還着急回家呢,當然,她知道楚垣夕肯定有話要說。
只見楚垣夕的嬉笑不見了,說:“我剛纔在想什麼呢?我想的是人資確實很辛苦,員工加班3小時只能視而不見,遲到一分鐘就得研究怎麼扣錢。不扣錢就是不作爲,就得被領導批,但是扣錢又要捱罵,而這個罵呢,本來是應該歸領導層的對吧?所以實際上人資是企業家意志的延伸,有什麼樣的公司高層就有什麼樣的人資,無非變本加厲一點。
咱們現在還好,等到公司人數上三千,人資肯定要從我手裡拿到很多權力,不然公司沒法治理,那你說靠自律阻止人資利用這些權力作威作福也不現實。大公司病的特點就是這樣,謀臣招來大將,但是奈何內閣票擬的再好,司禮監不批紅,掌印太監不用印,大將就是上不了任,你能怎麼辦?
皇帝沒那麼多精力事無鉅細都管到位,又只能信任太監……我不是說人資是太監啊劉璐,我就舉個例子。”
頂着劉璐的眼白,楚垣夕繼續說:“其實根結在哪呢?在於皇帝沒法信任大臣,只能信任太監,這纔是要命的地方。類似的矛盾在企業裡都一樣,HR勢必不能淪爲橡皮圖章,要考覈海量員工的工作情況,所以必須有這個權力,任務重責任大,權力大些很正常。”
袁苜安靜的聽了半天,這時問:“你肯定想了解決辦法了吧?”
“我想的是向國家學習。”
“蝦米?”×2
“你們沒發現國家現在有很多技術官了麼?在HR團隊中增加技術HR,這就是我剛纔想到的解決方案,相當於把文臣武將們騸了當太監。其實袁苜轉過來這個絕密,爆料的本人就是個技術HR,從研發轉崗到HR部門的。
但是這裡有很大的問題,劉璐肯定懂。讓專家做HR,必然遭到傳統HR的大力抵制,因爲她們權力要被剝奪一部分了,人都是打標籤的,專家HR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同時,專家擅長的是技術,是代碼,是運營,是寫策劃案,不是人資的工作更不是拉幫結派搞辦公室戰爭,到了HR那邊肯定被專業的HR吊打。
人力資源是一門學科,跟說相聲一樣,長着嘴就能說,但是想說好了不容易,也得拜師、練功、實習、上臺,嗯,遊戲策劃其實也是這樣,不是拉個重度玩家過來就能當策劃。”
劉璐隱隱猜到楚垣夕想幹嘛了,只聽袁苜問:“那怎麼辦啊?照你說的很難吧?”
“呃……我覺得是這樣,新公司比較容易,大廠比較難。因爲,新公司可以在做公司基礎架構的時候就架構好,包括咱們,也還來得及。大廠的底層架構已經那樣了,再想改善傷筋動骨,整個公司冒着癱瘓的風險,幾乎不太可能,但是咱們可以立刻進行這種優化,不要等到傳統HR成了勢力了再想改,到時候咱們也是大廠了,一樣沒法改。
其實這跟做項目一樣,一開始搭框架的時候就要搭的足夠先進,哪怕產品本身還不夠先進也沒關係,以後用的上。比方說小康吧,如果一開始沒有想過用區塊鏈,然後開始搭框架研發,今天曹翔這種大牛來了,我就算拍腦袋往裡加區塊鏈,我也很難加進去,系統裡需要新增成百上千個接口,每個都可能引發bug,怎麼升級?只能算了。”
“我去……”劉璐吐出一口濁氣,心說我兒子今天算是見不到媽媽了!沒說的,OKR又要增加。
果然,楚垣夕目視劉璐:“所以,後面得增加對技術類HR的招聘工作,以及培訓。咱們儘量不要從現有研發團隊中轉崗。”
“那薪資標準呢?”
“這個得研究研究,咱們可以活用期權吧……”楚垣夕說着一低頭,發現自己想半天把最關鍵的、影響到可行性的部分給漏掉了。HR的工作,勢必不能跟攻城獅們媲美。
劉璐十分崩潰!“研究?你知道現在拿期權招人特別是招程序猿多費勁嗎?美團最近招人都瘋了,直接給兩萬股期權,每年兌現25%,兩年之後就可以賣。”
然而,這種難解的命題本來也不是楚垣夕的工作內容,他毫無心理負擔的把這項重任扔給劉璐,自己回家了……
轉過天來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玻璃渣的嘉年華上終於推出了《暗黑4》開始研發的消息,頓時,米國加州安娜海姆成了全球玩家目光的焦點。當然,山口山的第九個資料片和爐石自走棋也很勁爆。
緊接着,公孫永浩老師隆重介紹了他最新一次創業的電子煙產品,而且將在雙十一這個最重要的賣貨的日子開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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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像是約好了一樣,等公孫老師介紹完,國家有關部門立刻高調宣佈電子煙明令禁止網絡銷售。
有人說公孫老師靠山山倒,就是本山老師口中的破壞大環境的人,但是,聯想到他做加溼器創業之後天朝上空的霾就散了,這是對社稷江山都有大功啊!
其實電子煙真的很賺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成功的創業被稱爲獨角獸,其中全球估值排名第四的叫JUUL labs。很多人聽都沒聽說過它的名字,因爲它是做電子煙的,估值380億$。本來還只排在第五,但是最近WeWork腰斬又腰斬,所以現在排在JUUL labs前邊的換成滴滴了。
或者說跟煙沾邊的都很賺錢,菸草專賣局去年光利稅就是一萬多個億,把華爲和企鵝阿里困一塊都不夠打的。但是,什麼叫“專賣”啊?這明晃晃的兩個大字,使得所有電子煙從業者都是悶聲大發財。
結果公孫永浩推着自行車過來,用互聯網的方式顛覆這個行業,今天真的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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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在微信號上寫了點感言,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