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又一次呆住。
漆黑寶珠被拿到手的瞬間,耳邊無數聲音響起,彷彿同時在和千萬人對話,不過有的人聲音很清晰,而有的只是呢喃自語。
這場對話無法終止,除非放下寶珠。
但,意識已經被無數聲音佔滿,相當於電腦CPU達到了100%,卡住了,這時候一切行動都成了本能,不聽從意識指揮。
換了任何一個除了江莫之外的地球人,拿起寶珠的幾秒鐘內或許就已經變成白癡。
但,拿起寶珠的人是江莫。
萬千之心展開,無數個江莫思維模式被分開,同時接聽這些聲音。
“她好美啊。”
“他好帥啊。”
“這個人好有錢啊。”
“她好聰明啊。”
“他女朋友好漂亮啊。”
“羨慕啊。”
這些只是帶着酸味的呢喃聲,一閃而過,逐漸淡去。
而有的聲音卻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如果我也有這樣的天分就好了,爲什麼我沒有呢,大家都是人,爲什麼偏偏就我最差勁,爲什麼我要出身在這個家庭,爲什麼我要登上這樣的舞臺,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選擇的,爲什麼要我來承擔,我永遠也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就,爲什麼不能放過我……”
“有錢了不起嗎,我們之間的愛情終究抵不過金錢嗎,爲什麼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爲什麼當初的海誓山盟化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她怎麼能這麼狠心,這麼絕情,錢,難道真的這麼重要,如果我也有一天成爲有錢人就好了,想要什麼女人就有什麼女人,要多快樂就有多快樂……”
“不行,不能和她表白,我和她的差距那麼大,如果不說還有可能做朋友,但如果說了,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吧,可是,她終有一天會嫁給更好的人,那個人,比我高,比我富,比我帥,她會依偎在那個人的懷裡,被那個人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我結婚之後至今還在吃苦,省吃儉用,連個孩子都不敢要,但我妹妹樣樣不如我,卻因爲嫁了一個好老公,生活比我好幾倍,整天看到她在曬曬曬,房有了車有了,生活那麼幸福,一起見爸媽的時候總說我打扮土氣,思想落後,難道我不想像你一樣嗎,可是爲什麼我得不到這一切,我做錯了什麼,世界對我如此不公……”
“弟弟又找到了我藏起來的玩具,明明他有更好的,什麼都是最好的,我只能穿別人送的舊衣服,弟弟卻有新衣服和新玩具,明明弟弟犯了錯,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都只會怪我不讓着他,爲什麼大家都喜歡弟弟不喜歡我,我好恨弟弟……”
雪女立於海怪雕像的頂部,手握黑珠一動不動,任由整片空間震顫不休,如冰山女神,神聖不可侵犯。
實則。
江莫腦子都要炸了,根本做不了其他動作。
無數份“嫉妒”被寶珠收集過來,誘導,蠱惑,將嫉妒的種子催熟。
“釋放吧,摧毀吧,解開所有的壓抑吧……”
“破壞他們的感情,摧毀他們的期望,毀掉他們的未來,唸誦祂的名號,獻出你的信仰,偉大的深海之主,嫉妒魔王利維坦,將從無盡深海浮現,賜予衆生宿命,帶給世界永恆的平等……”
“平等你媽個球,還以爲是什麼寶貝,怕不是撿了坨屎。”
江莫握拳,心靈被無數嫉妒情緒薰染,眼中黑氣與怒意醞釀,眼簾開合,邪念與惡意展露無遺,強烈的邪神氣場讓周圍的人忍不住下意識的感到恐懼。
萬千之心分裂出冷靜人格進行抗衡,幸好是嫉妒慾望,他江某人雖然三觀不正,但說到嫉妒,他鹹魚一條有什麼好嫉妒的,哪怕自己一無所有,那也是因爲自己打心底的不想要,而不是要不起,所以這方面的意志防禦力堪稱完美!
一波波抗下來自世界各地人類的嫉妒轟炸。
同時江莫漸漸摸清楚了這顆嫉妒寶珠的功能。
嫉妒寶珠能夠與身懷嫉妒之心的人無視空間距離產生聯繫,越是深刻的嫉妒,彼此連接越是清晰,嫉妒寶珠會在無形之中傳達邪神信仰,將其扭曲成爲信徒,當信徒信仰變得狂熱之時,將變成現實世界的錨點。
一般泛信徒錨點只能引發一些現象,聽到一些低語,錨點加深時可以與邪神做交易,狂信徒能書寫扭曲符文,現實錨點勾連異空間錨點,加強彼此聯繫,當邪神狂信徒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深海之主,嫉妒魔王利維坦將降臨現實世界,把世界整個沉入深海。
“兇手應該也是邪神信徒,他通過交易,驅使魚人降臨殺死了店老闆大叔,我也因此通過占卜找到了魚人的異空間。”
江莫把這件事情串聯了起來。
繼續往下推測。
既然兇手是邪神信徒,那麼,一定也與嫉妒寶珠連接在了一起,而自己有嫉妒寶珠。
只要花費一點時間傾聽嫉妒寶珠的聲音,一定能找到兇手是誰。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江莫透過雪女的視角查看當下的情況。
按理說,作爲異空間錨點的嫉妒寶珠被拿走,整片異空間都應該脫離與現實世界的關聯,與現實有更多關聯的人回到現實,與異空間更多關聯的留在異空間。
但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煉獄。
雪女還在原地。
戰鬥四組的成員們亦留在異空間中,人人帶傷,正在廝殺。
除此之外,大量平民居然也進來了,面對源源不斷,如潮水一般的魚人怪物,被一面倒的屠殺。
“怎麼會……”江莫呆住。
慘叫與嘶吼,槍聲與利刃,兩個種族彼此鮮血的氣味薰染了整片空間。
嫉妒寶珠對邪神利維坦來說也是一件無法忽視的重寶,以至於邪神不惜爆發漫長時間以來積攢的全部力量,臨時加強了異空間與現實世界的連接。
讓本該斷開的兩界連接臨時變得更加緊密。
只爲了奪回嫉妒寶珠。
但,這一波強化連接,不僅延續了通道,甚至還擴大範圍,把整片小區的人都拉到了異空間中。
這個時間段,小區大部分是小孩,家庭主婦,孕婦,老人,殘疾人……
他們正在過着普通的一天。
一眨眼,他們出現在了這片陰暗潮溼的地方,無數魚人結合的怪物帶着殺意對他們揮舞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