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衆生之願

最後給江莫這個奇怪的犯人送完吃牢飯,小葉子離開了監獄,趕回家中。

在牢獄給人送飯,這份事情一般人不會做,但小葉子也是沒辦法,本來不必如此的。

小葉子家裡也算得上有些積蓄,有一棟樓出租,躺着就能把賺錢給賺了,不過因爲一家人爲人低調,不顯山不露水,倒也不怎麼引人注目。

前些日子,另外一家人全家被殺,這起命案引起了小葉子一家的注意。

因爲,被殺的這一家同樣是包租的,被殺理由據說是因爲房價太高,賺走了人的血汗錢,不給人活路,什麼什麼的,於是上了復仇名單,點贊過萬的當天下午,一家人齊齊魂歸天外。

官府現在變成了小透明,涉及鍵盤俠的事情一概不管,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只是小葉子一家也不敢再幹下去,匆匆宣佈免費出租之後,主動斷掉了這條財路,只能依靠着餘財過活。

小葉子回到家:“爸爸呢?”

“你爸出門了……”小葉媽媽正在疊衣服,聞言有些憂心的嘆了口氣,“你爸脾氣一向很犟,這次主動斷財路氣的不行,整天說什麼房子是合理所得憑什麼白給,可這世道,哪管你那麼多啊,小葉子,你多勸勸你爸……”

“我會的。”

母女剛談話到這,外面陡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出事了,出事了,老葉出事了!”

聽聞叫聲,她們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趕了出去。

外面是來往不錯的鄰居。

“出什麼事兒了啊!”

“說你家那位在外面吃飯少付錢,正被堵着不讓走呢,趕緊去看看啊!”

“好好!”

小葉子母女兩人趕忙趕到了現場。

飯店內。

一羣人圍在旁旁觀,小葉子一眼就從人羣中,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小葉媽媽也不禁喊了一聲:“老葉!”

但此時,老葉沒有時間理會妻女,而是黑着臉盯着面前的陰柔男人。

對面的陰柔男人衣着考究,淡淡說道:“你吃了兩碗粉,卻只付了一碗的錢。”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粉!給了他一碗的錢!”

“他吃了幾碗?”

衆人看向老闆。

老闆毫不猶豫:“兩碗。”

“砰——”

老闆被踹了屁股,老葉怒不可遏:“我豈會連你一碗小小的粉錢也不付!”

“就是吃了兩碗,只給了一碗的錢……”老闆哭喪着臉。

“住手!”

陰柔男子站起身,聲色俱厲:“我今天爲什麼要來?就是爲大傢伙給這世道一個公平,什麼公平?你吃兩碗粉,只給一碗的錢,這就叫做不公平!!”

“對!!!”“對!!!”

圍觀之人齊聲說道。

“等等,你看見了?我們家豈會欠你一碗粉錢!”小葉媽媽忍不住衝了上去叫道。

看見妻子站出來說話,老葉也彷彿獲得了勇氣,走到陰柔男子身前,擲地有聲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今天就吃了一碗粉!”

陰柔男子面無表情:“你吃了兩碗,只給了一碗的錢,你沒錢是吧,我幫你給!!”

這句話激怒了老葉,他伸進口袋裡取出一大把票子,望天空一撒。

鈔票飛舞,起碼幾千塊。

“看見了嗎?多少碗我都付得起!”老葉倔脾氣上來,“但是,吃一碗的粉,就給一碗的錢!”

只見陰柔男子哈哈大笑。

指着這滿地的鈔票,陰柔男陰陽怪氣道:“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大傢伙,這麼多錢,他吃了多少碗粉沒有付啊,你早說不就得了嗎?老闆就是要個公平!”聲音猛然嚴厲起來:“你姓葉的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所有人看着老葉的表情都似乎冷漠下來。

老葉只感覺怒衝腦仁,不由分說的抓住老闆的衣領,喝問道:“你是老實人?你是老實人的話,你實話實說,我到底吃了幾碗!!”

“放開他。”陰柔男子分開兩人,然後義正言辭的說道:“老闆你別怕,今天,我們所有人都爲你做主,你可以放心的把實話說出來。”

一時間,場面安靜下來,等着他的回答。

短暫的猶豫,老闆臉色堅定,一口道:“兩碗!”

噓聲一片。

老葉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轉頭面向陰柔男,“你是一個惡人,但……”他拿起了刀,高高舉起,“比惡是吧,我他媽比你還惡!!”

話音剛落,一刀扎入了自己的肚子裡。

鮮血迸射。

衆人驚呼。

老葉用力推開妻女,指着自己的肚子,咬牙切齒:“都看好了啊,今天我肚子裡有兩碗粉,我活該死!”

“你肚子裡只有一碗粉,我死。”陰柔男輕描淡寫的說,隨後微微一笑:“太淺了,我看不見。”

小葉母女大喊不要。

噗嗤。

老葉卻狠狠把刀推了進去。

“粉呢,在腸子裡,你得這樣往橫劃拉一下,才讓我看得見。”陰柔男子嘴角咧開。

“啊啊啊啊啊啊!!!”

老葉一聲怒吼,手上嘩啦一刀,徹底剖開了自己的肚子。

嘔。

在場不少人當場就吐。

“碗!”

老葉直接把肚子裡染血的粉裝進碗裡。

顫抖的手,高高舉起染紅的碗。

“看見了吧,看見了吧,是不是隻有一碗!!!”

“是不是!!”

“是不是隻有一碗!!!!!!!”

“是不是隻有一碗……”

老葉聲音淒厲。

無人迴應,衆人捂着口鼻散去。

“別走!!!!”老葉厲吼。

原本圍觀的人聾了一般,忙不迭的逃離。

轉眼,散的乾乾淨淨。

只剩下陰柔男子。

老葉蹣跚的走過去,把碗放在他的面前:“該你了!”

站起身,陰柔男子捂着鼻子輕笑,“我知道你只吃了一碗,你上當了。”

砰。

老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

老葉的悲劇彷彿一個縮影,在世界各處上演着。

誣陷一個人,除了以死證明清白,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但無論證明與否,橫豎都是一個死。

誰能煽動更多路人,誰能編造出更狗血的故事,誰能獲取更多的點贊,誰就是鍵盤俠世界裡的贏家。

正義?道德?良知?真相?

都不重要了。

一切像是墜落一般滑向深淵。

直到。

江莫的面前,如最初那般浮現出來了朦朧的人影。

網絡替身……

“情緒之力,替身。”

他這段時間沒有發評論,也沒有殺鍵盤俠,單純作爲一個看客觀察人間。

但是,卻有情緒之力匯聚而來。

人生導師在“鍵盤俠1”裡面曾經和他說過:鍵盤俠的力量並不來源於自身修行,而是虛假,是發泄,是可以被更強者掠奪的資源。

這也是爲什麼明星,偶像,官府勢力、正統武者沒辦法擁有網絡替身的原因。

他們是正兒八經靠自己的人,而不是虛假與發泄。

鍵盤俠世界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靠自身努力獲得愛戴無法得到特殊能力,反而靠噴人帶節奏卻能獲得特殊能力。

完全不平衡。

但是,現在平衡了。

時代變了。

江莫感受到無數情緒之力憑空匯聚而來,如山如海。

沒有仇恨,沒有宣泄,沒有負面。

只有最純粹的希望,對美好的嚮往,對和諧的渴望。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此時的網民們經過一系列的事情後,幡然醒悟。

“如你們所願。”

江莫心念一動。

一隻小河蟹憑空浮現。

“以秩序爲骨。”

“以和諧爲心。”

“以守護爲鉗。”

“屬於我們自己的、大家的網絡替身,誕生了。”

江莫隱約有所感悟,“這是源自我們共同守護秩序的心願,對美好向往所誕生的河蟹。它將不受資本影響,不受黑暗壓迫,也不受官府掌控。它來源於我們心中最純粹的良善,不摻雜質的真善美。”

河蟹不如以往那般猙獰可怖,反而變得小巧,精緻,可愛。

尖牙利爪,都是階級賦予它用以統治的武器,但本身,它是不需要那些的,現在纔是它本該有的模樣。

“從今天開始,就不叫你河蟹了,就叫你衆生之願。”江莫給掌中的小可愛命名。

情緒之力還在源源不斷的匯聚而來。

一階。

二階。

三階。

四階。

五階。

輕而易舉,勢如破竹。

神獸誕生。

當衆生之願誕生的一剎那。

所有鍵盤俠都被切斷了情緒之力的來源,喪失了替身能力的掌控,也就是說,徹底變成了普通人。

一道烏雲漩渦陡然出現在監獄的上空,柳無敵踏虛空而下。

他感應到了。

柳無敵二話不說,一掌拍下來,一百公里都被巨大的巴掌所佔據,天空黯淡無光。

然而。

下一瞬間,覆蓋天地的巨大掌印灰飛煙滅。

一隻小鉗子遙遙一拉,在天上裝逼的柳無敵直接噗通砸了下來,形成一個人字坑。

如果用屬性來解釋。

此時的衆生之願。

完全免疫鍵盤俠任意傷害,不受到鍵盤俠任何負面效果影響,所有攻擊對鍵盤俠觸發即死效果,全世界範圍鍵盤俠偵測雷達,無條件無效化所有鍵盤俠的能力效果。

什麼叫剋星?

管你七八九十階,只要你是鍵盤俠,一鉗子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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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給我裝一個試試?”江莫走了上前,一腳踩在柳無敵的臉上。

“怎麼可能,我是柳無敵,怎麼可能有人能打敗我!”柳無敵難以接受。

一出場,直接被秒了。

明明前五分鐘還是世界最強者!

“打敗你的不是我,而是成就你的人。”江莫捏住了柳無敵的咽喉:“還有什麼遺言?”

“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看了一眼正在玩耍的小河蟹,柳無敵明白了什麼,臉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真好啊,如果早就有這玩意該多好……可惜,但,你真的以爲就這樣就可以了嗎?”

“或許吧,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的,未來的事情,由未來的人處理,可以死了嗎?”

“我們還有見面的那一天,我和它,不分彼此。”

咔。

江莫捏斷了他的喉嚨。

緊接着,一道黑煙注入了衆生之願體內,精緻可愛的小河蟹,此時竟然隱約中有些猙獰。

柳無敵代表了衆生之惡。

而小河蟹則代表了衆生之善。

兩者合一,纔是真正的衆生之願。

“人本善,人亦本惡。”

看到這一幕,江莫若有所思,或許有朝一日,河蟹會再次變成猙獰醜陋的樣子。

但,那已經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最後拍了拍小河蟹的殼,江莫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有個便宜師傅和我說的話,最後留給你好了,希望你能堅守初心,不忘始終。”

話音結束,世界脫離。

……

(不知道有沒有人記起讓子彈飛的名場面,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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