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門的議事廳裡,現在除了六個合體期的長老和掌門胥泉外,就沒有別的人在。爲了不讓商量的事泄漏出去,連服侍的修士都沒有一個,他們和守衛全部都在門外等候,沒有命令是不準進來的。
七個人都是合體期修士,除了掌門胥泉坐在上首,其他六個合體期修士分成兩邊坐在掌門的下首。本來一副商議大事的樣子,但是六個長老分成兩邊,正好一邊是擁護胥泉採取柔活做法的三大長老,一邊卻是以莫離爲首,偏向於對外強硬點的三大長老,所以雙方的表情可就不那麼親切,火藥味不小。
而此時,莫離正向掌門胥泉進言:“胥掌門,傳送陣對一個修真星球的作用你不是不知道,交給別人來把守,這樣就相當於卡住了我們的命脈,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收回來才行!”
坐在上首,看上去年紀和莫離差不多的那位老者,正是雷霆門當代掌門胥泉,但是不論職責只論輩分的話,他卻是莫離的師侄。莫離在天緣星待了一千多年後,他的長輩和同輩不是壽數消耗盡了去世。就是渡劫沒有成功隕落了,所以現在大廳裡論輩分他最高。其他人都是他的師侄,甚至是徒孫輩。
當然,這裡面卻沒有一個是他親傳的弟子或者是親傳弟子的徒弟,他在門派裡的影響,全靠他自己的修爲和這麼多年爲門派的貢獻建立起來的,能有此時這樣的場面,也算是難得了。
胥泉嘆了口氣回答道:“師叔,不是我想將傳送陣給他們,你們也知道,門派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欠空靈門的靈石,沒有辦法還得出來,只好先將傳送門租給他們一年,暫時緩解一下我們的困難,等明年我們再收回來不就好了嗎?”
莫離還沒有說話,坐在他下首的一個合體中期的修士。就低估起來了:“也就才一千萬中品靈石,我們手緊一緊,不就什麼都出來了。可現在呢,雖然我們暫時環節了門派困難,可下面的那些弟子,特別是低階弟子,想要到周圍星球做點任務,尋點靈藥都不可能了,最後受到損失的不還是我們自己的弟子!”
胥泉作爲一派掌門,一說話就被人打槍,自然不會舒服。不過他還沒說話,另一邊一個同樣是合體中期修爲的修士卻叫了起來:“尉遲德,別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是以前,不要說擠一擠,就算不擠,我也隨便能拿出一千萬靈石。可現在呢!礦星沒了,唯獨留下的兩個礦洞,還是挖了多年的貧礦。門派有多少修士,你們不知道?就靠那點收入,能維持日常用度都難,你讓我從哪裡擠?”
說話的是雷霆門專管收支用度的長老樑輯,門派困頓如此,他也沒有辦法,所以恨不得將門派裡能賣的全賣了。而對於主張強硬的做法,他自然不支持,因爲那樣一來消耗將大大增加,對門派本來困頓的收支狀況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莫離那邊坐在末位的是一個剛剛晉階合體期不久的新晉長老,名叫黃術,見樑輯這樣說,於是說道:“正是因爲如此,我們才應該更加強硬,該爭的利益一定要爭,這樣門派才能慢慢好轉,如果一味忍讓,反而會引來更多的狼,惡性循環下,門派最終只會分崩離析!”
“對,所以說到底還是門派的策略問題,我覺得我們今天不要管那些枝節小事,先把門派的大方向定下來,這樣大家才能將勁往一處使!”尉遲德立刻說道,說話間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胥泉。
胥泉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怒道:“尉遲德,你那意思是要讓我退位是吧,難道我退位了,你還能來坐這個掌門不成?”
尉遲德也不怕,迎着胥泉的眼神說道:“對,門派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有門派實力下降的原因,但是也未必沒有策略出錯的原因,所以我們必須要改正現有策略,掌門如果有正確的辦法,我們自然跟着你走,但是如果沒有,那就不要怪我了。我尉遲不是做掌門的料我知道,但門派裡不是沒有能人,我們爲什麼不試一試呢!”
聽到這裡,莫離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今天他本來是想說說關於傳送陣的事,這是關係到門派弟子自身發展的大事,必須要認真對待。但是剛說了一句話,話題又被扯到換掌門的事上了,讓他感到頗有點無可奈何。
其實他一點做掌門的心思都沒有,但是門派變成這樣,他不奔走努力卻不可能,結果身邊自然而然地就匯聚起一羣志同道合的門人弟子。現在他們對掌門一味迴避的做法越來越看不慣,也不知什麼時候,門派裡就傳出自己想當掌門的流言。
但是遇到事情的時候,爲了門派的利益,他又不得不和掌門爭執,所以無形中的做法也就印證了流言,這讓他頗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曾經他也婉轉地向胥泉解釋過,但卻沒有取得效果,反而讓兩人之間隔閡更大。這讓他更加難過,他當年走的時候,門派是何其繁榮和諧,可這次回來,卻變成了這樣。
此時他一聽尉遲德的話,就知道兩人間的關係又將多一層寒冰。果然,這一次,支持胥全的長老還沒有說話,胥泉卻直接說道:“那今天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你尉遲德覺得究竟讓誰來當這個掌門合適?只要大家都同意,我就宣佈退位!”
尉遲德也沒想到胥泉今天來勢如此兇,顯然有點準備不足,看了一眼莫離,見他閉着眼睛養神,一副不願插嘴的樣子,就知道莫離不願意出這個頭。但他一時也沒有好的人選,只得隨口說道:“我暫時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不過大家可以找啊,只要他能帶着門派走出困境,哪怕修爲低點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話說的也算硬氣,但胥泉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莫離三人並沒有事先商量,說明莫離並沒有要取自己而代之的打算。所以胥泉的氣也消了大半,語氣誠懇地說道:“我也希望門派能越來越好,如果大家都是這種看法,我一定按照大家的要求來辦。既然尉遲師弟有這個要求,我就表個態,只要能讓大多數門人弟子認同,當然,主要是在坐的各位長老都認同的人來做這個掌門,我就沒有二話。”
莫離耳朵裡聽着他們的對話,自己的神思卻早游到了天際。他突然想起自己回來後這麼多年的辛苦,還不如自己在天緣星孤獨等待的時刻過得舒服。那時候雖然寂寞,但卻不用操什麼心,哪象現在這樣,麻煩事一大堆不說,還都不好處理,明明一件簡單的事,卻總有無數的顧忌和枝節,怎麼做都不能讓所有人滿意。
如果他沒有回來,沒有看到門派內的這些煩雜瑣事,自然不用操心。但是看見了,作爲從小在門派里長大的他,早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家,現在家裡出了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管?
想到這裡,他突然希望自己要是沒有回來多好。最好就一直在當初的洞穴中待着,不過那樣是有點寂寞,最好還有個人能在寂寞的時候說說話。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待在林風盤龍戒的日子。
那時候林風在外拼搏,他就在盤龍戒裡修煉,時不時指點一下林風,倒也樂趣不少。特別是看到林風的修爲一日千里,每天都有明顯的進步,他心中就無比自豪,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可惜了,可惜他卻隕落了。莫離想到關於林風跌入空間裂隙的消息,心中就不由一痛,暗怪自己回來後被門派的繁雜事務所耽擱,結果唯一的弟子卻被魔域逼進了死地,臨到死,自己都沒能看上一眼。
想到這裡,莫離又是一聲嘆息,心痛不已。就在此時,胥泉的聲音卻把他驚醒了:“莫師叔,您怎麼看?”
莫離這纔回過神來,茫然地看了胥泉一眼,也許是剛想到林風,有點心灰意懶。又或者是想到門派如此狀況,怎麼做好象都逃脫不了衰敗的命運,所以懶得再多操心。反正是心情複雜,所以聽都沒聽清楚胥泉說的什麼話,他就隨口回答道:“一切都以掌門的意思來辦吧!”
胥泉剛纔問的正是關於重新推選掌門的事,他本來想的是,既然莫離沒有那個意思,那麼此時他當然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並支持自己當下去。哪知道莫離心思走了神,沒聽見他說的話就隨口同意了。本來這也是示好的意思,卻不想現在就成了逼胥泉就範的最後一擊。
胥泉當上掌門正是門派前輩高手隕落完的時候,門派日益衰落,他的日子也不好過。眼見門派日益衰敗,他心裡也不好過,有時候也曾有撂下擔子一身輕的想法,但他卻一直堅持着。
此時見莫離同意改選掌門,他不由心酸,心一狠說道:“那就這樣定了,在本門內門弟子中的化虛期修士裡選擇,修爲不用高,只要能勝任掌門一職就行。今天就這樣,大家散了吧!”
說完,他就要轉身離去。莫離卻滿臉驚異,不知他們剛纔議論的是什麼事,兩人之間的氣氛立刻降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