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巖走出帳子的一瞬,忽然覺察到自己的失態。自己這是怎麼了?晏遙也並沒有怎樣不是嗎?自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一邊想着,一邊有些懊惱。可是真的沒有什麼嗎?沈清巖不覺有些泄氣。
沈清巖正低了頭,心中煩悶不已。忽然有人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沈清巖興沖沖轉頭,發現卻是薛芝琪。沈清巖嘴張了張,最後黯然道:“芝琪,你怎麼在這裡?”
薛芝琪拿出十二分的柔情道:“因爲師兄在這裡啊。”沈清巖聞言苦笑,轉過身去,不再答話。薛芝琪可不想就這麼浪費掉這個機會。於是又走近些道:“師兄,有些人你對她再好她也不知道珍惜的。芝琪跟那些人不一樣。芝琪會珍惜師兄的每一點好,每一次笑。師兄……”
薛芝琪還待再說,沈清巖忽然出言制止了她:“芝琪,謝謝。不過我現在不想想這些。”
薛芝琪沒想到沈清巖會拒絕得這麼徹底,不禁有些喪氣。然而皺了一陣子眉,薛芝琪湊到沈清巖身邊,眼中似乎還泛着淚光,道:“師兄,那給人家靠一下好不好?”
沈清巖回頭看着眼眶有些泛紅的薛芝琪,想着自己這件事是不是處理得不太好。可是現在自己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兒,也不可能好好處理這件事。這樣想着,沈清巖忽然對薛芝琪有些愧疚,於是點點頭,伸出右手攬住了薛芝琪。
薛芝琪抽抽噎噎地靠近沈清巖,輕輕地靠在沈清巖的肩頭。緩緩閉上眼睛,這是她夢中出現過多少次的場景啊,今天終於實現了。雖然是被拒絕,可她薛芝琪想要的,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薛芝琪動動脖子,在沈清巖肩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師兄,你等着,你以後一定會是我的。我會讓這事情沒有你拒絕的餘地。
晏遙最終還是偷偷去看沈清巖,然而她找到沈清巖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薛芝琪小鳥依人地靠在沈清巖肩頭。沈清巖正低着頭,前額的發滑落下來擋住了眼睛,彷彿貼近薛芝琪耳旁說着什麼。
晏遙在那裡站了許久,就那麼看着相擁的兩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轉過身,也不清楚自己怎麼走的。她不是不清楚師兄身邊總是有太多美好的女子,只是這一次相逢,師兄對她太好。讓她模模糊糊中以爲,她對於師兄真的是特別的一個。可如果真的特別的話,師兄會說的吧?不用到現在都讓她猜來猜去。也許,自己只是自作多情,想到這裡,晏遙忽然心裡酸酸的。她多麼希望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可她能心中能找到的依憑都那麼輕易地就可以被否定。師兄是對自己好,可師兄對所有人都好。她憑什麼認爲自己是最特別的那個?
想着想着,一行清淚滑落嘴角。她從來都不敢奢望,總是在背後默默地看着師兄。可是這幾天的經歷,忽然讓她的心小小地躁動了起來,她發覺師兄可以對她那麼好。可是現在看來,師兄不過是因爲自己中了花陰咒吧,對傷病員的特殊關切而已。自己,怕是會錯意了。
池璧走出帳篷,正好看到晏遙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眼眶似乎還有些紅紅的。於是池璧走上前道:“怎麼了?”晏遙呆呆地應了聲,一轉臉眼淚便涌出了眼眶。池璧被晏遙這番舉動嚇到了,有些手忙腳亂道:“沒事吧?到底怎麼了?”
晏遙卻只是拼命地要止住眼淚,可眼淚卻越涌越多,簡直要看不清眼前站着的池璧臉上的表情。
有不少過往的兵士看着淚流滿面的晏遙和站在她身邊的池璧,有些疑惑,卻又因爲池璧的身份,不敢多問,於是都小聲議論着走了過去。池璧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總有那麼幾分不對勁,心裡有些焦躁,口氣也急了些:“到底怎麼了?那傢伙惹你了?”
晏遙淚眼迷濛地擡頭看池璧一眼,道:“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池璧不知道她怎麼沒頭沒腦問這麼一句。女人一旦沾上情字,都這麼奇怪嗎?池璧瞥晏遙一眼道:“問的什麼傻問題。”
晏遙一聽,忽然放聲哭了起來:“我是傻,我就是太傻,傻得什麼都不清楚。”說着乾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池璧一看晏遙這樣,着實有些慌了,要麼說女人最厲害的就是眼淚,這女人哭起來還真是讓人頭疼。池璧皺着眉,蹲下來,醞釀了一下,儘量用比較親切的語氣道:“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咱們進帳子裡再說好不好?這在外邊多不好……”說完咳嗽了一聲,怎麼這種話自己說着就覺得這麼彆扭。
晏遙搖起頭,臉上還帶着淚花。擡手抹了一把臉道:“我很丟人嗎?”
“呃,哪有。”
“你明明就是這意思。”
“你自己這麼說的。不關我的事。”池璧說完一攤手,表示跟他毫無關係。
晏遙瞪池璧一眼,起身蹬蹬瞪就往帳子裡走去。池璧說的對,丟人也不能在外邊,她已經這麼不中用了,再讓別人笑話哭哭啼啼的,她還怎麼混。
池璧看着晏遙的背影,無奈的搖頭笑笑,起身的時候,忽然看到沈清巖和薛芝琪站在不遠處。沈清巖望着晏遙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池璧大概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轉身追上走得急衝衝的晏遙,一邊跟晏遙說着什麼,一邊伸手揉了揉晏遙的頭髮。晏遙停下似乎抱怨了句什麼,接着又急衝衝地往前走。池璧偷眼打量沈清巖的反應,果然見他鎖緊了眉頭。池璧的脣角就不覺彎了起來。兩個傻得可以的人呵。
沈清巖和薛芝琪回來就看到晏遙和池璧又在一起。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可是一向冷漠的池璧臉上的表情從沒有那麼溫柔過,薛芝琪喃喃道,好像那冷冰冰的面具都和暖起來了。沈清巖便鎖了眉頭。他多希望,晏遙難過的時候,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可晏遙找的,卻是別人。
我爲你做的事情,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沈清巖閉了下眼睛,也許,你的心裡已經沒有位置了,所以看不到,對嗎?
爲什麼那個位置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