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有二十五？我怎麼覺得你有五十二？”
杜婉蓉直接打斷了兩人間的‘基．情相望’，側眸對肖勝說道。
“如假包換！你可以親身體驗。”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與杜海生心照不宣的徑直往前走着。而稍稍怔在那裡的杜婉蓉嘴裡嘀咕了一句：“死流氓。”
話雖如此，可杜婉蓉還是追了上去。因爲之前杜海生那句‘我今天代表杜家’的言論，亦使得杜婉蓉很是上心的想要去了解眼前這個男人。
當然，也許她的瞭解會很片面。可今天在她身邊有着像杜海生這樣的‘智者’，最少在所有人杜家人眼中，杜大先生都是活得最明白、看人最透徹，尋常只是難得糊塗的那位‘賢者’。
現在，甚至連大姑在決定家族走向時，都會下意識的先去尋求他的意見。
看事看的清，看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突兀的拉着自己不遠千里的來到淮城這座陌生的城市，是因爲葉建國的引薦來此與肖勝‘學術交流’‘技術共享’不假，可現在在杜婉蓉看來，這極有可能又是杜家的一次‘長線投資’及站隊。
“是不是正是因爲你苦難的童年、少年甚至青春期，才讓你現如今如此的‘成熟’。超脫出常人的成熟！也就是旁人眼中的‘qióng rén家的孩子早長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些‘苦難’是值得的。”
杜婉蓉問的問題，在肖勝看來，更像是心理師在向旁人做着‘心理側寫’。通過一些聽似不搭邊又與當事人息息相關的事情，深入剖析他內心深處最爲真實的一面。
對於一名真正的心理師來講，他們能通過這份‘心理側寫’，直觀、透徹的分析出一個人的心理活動走向。更便於瞭解這個人。
當然，肖勝並沒有當衆點破對方，也不想刻意的去隱瞞什麼。杜家人想要了解他，他也想要讓杜家人清楚、明瞭。
“永遠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的，苦難就是苦難，苦難不會帶來成功，苦難也不值得去追求，磨練意志是因爲苦難無法躲開。我也想像杜大先生那樣，有着衣食無憂的童年、最少不會因爲一百塊錢的借書卡，而去拾礦泉水瓶子的少年、面對各方勢力的角逐什麼事都要自己扛下來的現在。”
說到這，肖勝扭頭苦笑道：“沒經歷過這麼多所謂的‘苦難’，杜大先生不也年少成名嗎？不也成爲了‘人中龍鳳’，不也是他人津津樂道的‘別人家的孩子、男人、丈夫’嗎？不也是我們這類所謂的‘潛力股’，眼中的‘偶像’嗎？”
“他沒有經歷所謂的‘苦難’吧？我相信杜家‘放養式’的育子方式，會讓杜大先生乃至杜總你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苦’。可是‘難’呢？你知道什麼叫做苦難嗎？瀕臨絕望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深陷泥潭時，想重新來過都是奢侈。”
當肖勝說到這時，幾人已經走到了肖勝所培育的試驗田前。杜大先生很麻利兒的褪去了自己鞋襪，毫不矯情的直接踩在了剛澆完水的泥地上。
相當專業的抓了一把溼泥，碾磨、細嗅甚至超出常人理解的去用舌尖嘗試着酸鹼度。
而此時的肖大官人，在此時用一句話終結了這次杜婉蓉針對他的心理側寫。
“我曾經很囂張的對人說過：我自出道以來，十戰十勝未嘗敗績。呵呵，這是在標榜自己，也是個客觀事實。可所有人在聽出來我很‘狂妄’的時候，很少卻聽得出來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
“輸一次，就滿盤皆輸！”望向夕陽的杜大先生，面帶微笑的補充道。
聽到他這話的肖大官人，恭謹的微笑點了點頭。
“沙土質、鎖水能力很差啊。土地偏鹼性，一般的農作物收成都不怎麼樣。還有就是，這裡的環境污染太嚴重了……”
僅僅是一次‘親身體驗’，杜大先生就列舉出了多項當地的‘劣勢’。而緊跟着他往裡走去的肖勝，掏出自己的小本本，一邊跟其彙報着，一邊把自己之所以種植中藥材的原因，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也正是因爲這些客觀的原因，我才選擇了經濟類作物。同時，爲了中藥在生長過程中‘受到’這些客觀因素的影響，我個人對其進行了以下幾方面的‘培育’……”
結合着實物，肖勝把他自我‘發明’的小設備、經驗以及自己培育出來的方法，像是‘獻寶’似得一一向身旁的杜海生詳細講解着。
當然，長期受聘在此工作的鄭國科，也予以了肖勝諸多技術上的支持。
另外在培育、育種等卓多領域，肖勝都進行了大膽的嘗試。而肖勝的很多觀點，也都讓杜海生‘耳目一新’。
站在田間地頭上的杜婉蓉幾次猶豫之後，最終還是褪去了涼鞋準備下去。可此時，拎着水壺的王雨涵在這個時候以‘女主人’的身份來到了她身邊。
“杜總喝杯花茶吧！到前面涼棚裡等着他們就行了，我不知道杜大先生是什麼樣，反正狗勝只要下地沒一倆小時是回不來。”
很顯然，王雨涵應該是從馬升他們那邊大致瞭解了下杜婉蓉等人的身份。怕其一個人在田間地頭太孤單，過來陪她聊一聊。
“狗勝？肖總的乳．名是嗎？”
“啊？對！我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咯咯！”
“農村的娃都這樣，起一個‘柴’的名字，老人說好養活！像我們這一般大的孩子，乳．名都登不上大雅之堂。男孩子多跟‘娃’有關，而女的都是‘妮’再或者就是狗什麼、蛋子之類的。”
邊走，兩女邊朝着地頭上的涼棚走去！
地方雖不大，四面通風。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我幫你用溼巾擦擦。我們下了地大都不怎麼講究的直接坐上了，所以……”
“不用，不用。我也就是人前‘光鮮亮麗’了，在家也都是席地而坐。我叫杜婉蓉，家裡起這名字是希望我‘婉約，溫柔’來着。可我的性子恰恰相反！”
說完這話，杜婉蓉沒有擦拭的直接坐了上去。
朝着西北處望去，依稀能看到在掀開大棚裡，時而蹲下、時而起身的兩人。
“聽肖總說，你是他的初戀？首都醫科大學的高材生？嘖，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按理說，你們的生活軌跡應該沒有交際吧？”
“我也是大口鎮人，前面大王莊的。我們一起上的六中！大家都只知道肖勝只上了一個專科，可很少人知道他的英語交的是白卷，或者說他那門課都沒去考。”
“爲什麼？少考一門都夠大專線了，那要是考的話，本科穩穩的啊。”
“他母親那天突然心肌梗塞，他父親正在下礦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那時村裡通往鎮裡的路，也沒這麼好。借了輛農用三輪的狗勝，拉着犯病的肖母就往鎮醫院趕去。幸虧送的及時，人是搶救過來了。可等伯父匆忙趕過去時，肖勝再去考場已經延期四十分鐘了。”
“這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二老！當然，我也是時隔很久之後才知曉這事的。其實那年我們說好的一起去京都的。”
聽到這些，杜婉蓉終於明白了肖勝之前所說的那句，你們只知道‘苦’，不知道什麼叫‘難’。
瀕臨絕望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可據我所知，肖總是精通英語的。”
“對，他精通英語、德語以及荷蘭語。至於原因，你可能想不到。因爲無論是英語、德語還是荷蘭語的使用國，都是農業大國。譬如美利堅、德國以及荷蘭。前者地大物博，可後兩個國家在有限的土地裡創作出了無限的農業可能。用他的話說，不精通他們國家的語言和字母，你永遠讀不懂他們國家農業方面專家的著作。至於國內翻譯而來的文本，他說看看就行了。”
“還是原汁原味的，才讓誤差降到最低！他是真熱愛這片沙土地。他最大的理想不是成爲哪哪的‘勝哥’，或者說被人尊稱一句‘肖總’。而是自己所堅持、培育的這些東西，能夠得到權威認可。並能大面積種植，成爲業內的標杆。”
說到這微微一笑的王雨涵調整了下坐姿道：“杜總，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沒有！真心話。你在聊他的時候，臉上泛着發自肺腑的幸福榮光。”
“那可不是？我以‘校花’的身份倒追了他八年，才追到手。”說完這話，咧開嘴角的王雨涵雙手捂着通紅的臉頰，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真好！”
“嗯？”王雨涵在聽到杜婉蓉說完這話後，發出了詫異的詢問聲。
“在懵懂的年齡裡，遇到了一名自己想要託付一生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別人家的好男人’類型的。難道不好嗎？哪像我，三十嘍……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麼？”
說完這話的杜婉蓉朝着王雨涵眨了眨眼間，兩人會心一笑。
“我也二十七了，實際上我比肖勝大兩歲呢。根本就不是學籍上的同歲大生月。”
“年齡越大、經歷的事就越多。經歷的事越多就越成熟！而一個人越是成熟就越難愛上一個人。難道說，我也有步我姑姑的後塵‘孤獨終老’？”
說這話時，杜婉蓉雖然是在爲自己唏噓，可她的語氣和姿態都不像是着急的樣子。
“嗯，就你這個問題，其實狗勝很文藝範的回答過我。說什麼，不是越成熟越難愛上一個人，是越成熟，越能分辨出那是不是愛。通常情況下，只有大齡女人才會被社會打磨的‘成熟起來’。”
“這應該是解釋他爲什麼只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姑娘吧？”
“對！他還說什麼，在成熟的時候，還願意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他相信除了物質需求，就是愛了。前者，他能敏銳的捕捉到，後者用心也不難察覺。至於青澀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