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深處,無數的兇禽野獸經過一夜的廝殺,打着飽嗝,漸漸沉寂下來。夜空中北方的七顆星辰逐漸暗淡,山脈深處玄青門的七峰卻悄然甦醒,如同黑夜和白天的交替。
長門天樞峰,幾個執勤的弟子早早地爬起牀來,迎着朝陽,揮灑着汗水,清掃着這道家聖地。
主殿前的平臺,兩棵古樹以拏雲攫石之勢傲立兩旁。堅硬滄桑的樹幹上佈滿了刀疤似的傷痕,這是蒼穹歲月的偉力雕刻的痕跡。它們經歷了無數春夏秋冬的輪迴,也見證了玄青門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即使靈性不顯,每一個弟子立於樹下弟子都會感覺自己的渺小,感嘆生命的短暫,都會忍不住對這生命不可思議的奇蹟心懷敬仰,它們是玄青門無聲的守護神。
樹下,兩名弟子退後幾步,對着大樹微微地躬身施禮。
“咻咻”,兩道尖銳的聲響破開傳來。兩名弟子擡起頭來望向遠處的天空,空中的那兩道身影飄逸瀟灑奔馳如電。
那是他們心中無限的渴望,掙脫束縛,自由馳騁。
身影轉瞬及至,兩名弟子面露尊敬,看向二人。此處已屬玄青門聖地,除了七峰峰主便只有有數的幾名地位尊崇的長老方能御空而行。
“弟子見過常師叔……”兩名弟子恭敬上前,對常遠橋自是非常熟悉,然而身旁的那位一身藍白道袍身形高瘦形態頗老的師門長輩卻是認之不得。
常遠橋對着身旁的藥無極笑道:“藥師兄,你隱居山中多年,如今這天樞峰的弟子換了一茬又一茬,想來已經沒多少人認識你了。”
藥無極撫了撫鄂下長鬚,呵呵笑道:“無妨,無妨。”
常遠橋顯是心情較好,對這兩名年幼弟子也是相當和氣,“好叫你們得知,此乃我玄青門開陽峰長老藥無極。這個名字你們應該聽過。”
左邊的弟子年齡稍大,忽地醒悟過來,指着藥無極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是……是丹聖藥無極藥師叔?”
他這動作失禮之至,顯然藥無極的身份帶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以至於行動失常了。
藥無極點了點頭,笑道:“正是老夫。小子,老夫有那麼可怕麼?”看着面前的少年,藥無極忍不住想起了離山半年多的喬依。
那弟子面色一紅,慌道:“不……不是。”說完一拉身旁的師弟,一齊施禮道:“見過藥師叔。弟子年少無知,不識您老人家廬山真容,請您見諒!”
一旁的常遠橋接過話來道:“你二人去找執事弟子,上稟掌門師兄,就說我二人有要事相告,特來求見。”
兩名弟子不敢稍待,匆匆去了。
三清殿一如既往的清新雅靜,仙氣騰騰。
偏殿中,雲易真人當中而立,呵呵一笑道:“藥師弟,雖是相隔甚近,卻一別經年,一向可好?”
藥無極施禮道:“勞掌門師兄記掛,師弟這些年一直失魂落魄,渾渾噩噩,修爲大減。倒是掌門師兄輕健更勝往昔,一身修爲也是登峰造極,已臻化境,師弟佩服不已。”
雲易真人微笑擺手,道:“藥師弟,這一來就給我一頂高帽帶上,好在常師弟也不是外人,否則傳了出去,就貽笑大方了。”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三人分主客坐下,雲易真人,看了常遠橋一眼,道:“常師弟,方纔弟子通報說是你有事相告,卻不知是何事?”
常遠橋看了藥無極一眼,便將速靈液之事一一道來,一些關於靈藥藥性之事便有藥無極在旁補充。
雲易真人面露喜色,連連詢問。
半個時辰後,天樞峰廣場五名弟子御劍而起,朝着天璇、天璣、天權、玉衡、搖光五峰飛馳而去。
已過日中時分,用過午飯,雲易真人眼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便帶着常遠橋二人行至主殿坐下。這事事關玄青門七峰之事,便在主殿進行。
常遠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神態很是悠閒,嘴角一絲不常見的笑意讓人感覺他心情頗好。
不多時,五峰的峰主便匆匆趕來,依次出現在主殿門口。首先到來的便是天璇峰主舒成道,他一臉的疑惑慎重。傳訊弟子只說有要事需速到長門天樞峰,卻並沒有言明什麼事。
進了殿,舒成道給雲易真人施了施禮,正待詢問,雲易真人便示意他坐下等候。舒成道更是困惑,看向雲易真人,卻見他面容和緩,略有喜色,便放下心來,應該沒有什麼壞事發生。
眼角斜了斜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常遠橋和藥無極,心中猜測,開陽峰相距甚遠,不可能趕在他之前來到天樞峰,看來今日之事多半便與他二人有關。
常遠橋眯着眼睛,看到舒成道神色,努了努嘴,心中暗道,等下有你老小子求我們的時候。
等到姍姍來遲的搖光峰靈清真人落下座來。雲易真人才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將速靈液之事慢慢道來。
這件事雲易真人還沒說完,便激起了殿中五人的興致,五人滿面喜色,看像常遠橋的目光更是激動迫切,恨不得立刻弄一些試試。
“掌門師兄,但不知這速靈液能否大量煉製?”舒成道看了一旁常遠橋略顯得意的神態,心中暗道不妙,這速靈液出在那個峰頭不好,卻偏偏是出自與他不太對付的常遠橋的開陽峰。
雲易真人笑着道:“這事還是由常師弟和藥師弟來說吧。”
衆人目光移向一旁端坐在檀木大椅之上的常遠橋,又看了看靜立一旁的藥無極。玄青門規,這三清主殿除了七峰峰主,哪怕你是地位尊崇的長老也只能站立一旁。
常遠橋咳嗽了一聲,道:“各位師兄,這速靈液的藥性功能剛剛掌門師兄已然講過。只是此靈液乃藥師兄無意間尋得的上古藥方研究多年改動而來,很是奇特。所需靈藥或是稀少或是所需年份較久,培植不易。每年能夠煉製出來的藥液十分有限。”
常遠橋頓了頓,五名峰主幾乎同時正了正身,下面的話纔是關鍵。
做足了姿態,引足了目光,常遠橋方纔咳嗽一聲,再度說起。
藥無極略感好笑,常遠橋難得有一次大佔上風之事,他自是不能拆臺。
“大家都信得過藥師兄的煉丹之術。”衆人點了點頭,舒成道一旁,靜立一白麪黑鬚老者,面有不服,卻沒有說什麼。
“由於藥草稀少,藥師兄竭盡所能,煉製的靈液也只夠各峰的一些天才弟子使用。至於具體的數量嗎,我與掌門師兄商量後,考慮天樞峰作爲主峰,弟子衆多,便做如下分配。每年長門天樞峰一脈十五份,其餘五峰各得十份。”話音剛落,其餘五人便站起身來,議論紛紛大爲不滿。
舒成道一振衣袍道:“常師弟,既是考慮弟子多的峰頭,爲何我天璇峰份數同其他諸峰一般?”
常遠橋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怎麼常師兄,掌門一脈事關玄青門大計,多得幾份你有意見?”
“你”,舒成道瞥了一眼似乎神遊物外的掌門雲易真人,一肚子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靈液每年的份數都是固定的,若是師兄的天旋峰想多得幾份,請問在座的幾位師兄師妹,哪位慷慨大方又嫌多得用不完,願意將自己峰頭的貢獻出來?”常遠橋接着反問。
“你?”舒成道更是被噎得啞口無言,不用去看另外幾人臉色,誰肯平白無故的將好處讓給別人。
常遠橋這一招甚是老辣,多分五份給掌門一脈,堵住掌門雲易真人的嘴,還成功的挑起了其餘四峰同仇敵愾之心,將目光從開陽峰身上轉到了天璇峰。
舒成道坐下身來,平復一下心情,接着道:“請問常師兄,你開陽峰又得多少份呢?”
常遠橋淡淡地道:“我開陽峰也只比諸位稍多幾份而已。”
舒成道,面色一喜,自認爲抓住了漏洞,道:“爲何你開陽峰便得如此多的份數,你不嫌太過不公了麼?”
常遠橋面色一怒,不屑地道:“敢問舒師兄,若是你天璇峰煉出靈液,你敢拍着胸脯保證自己不多佔一份嗎?”
舒成道明顯得不甚服氣,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藥師兄,古方能否請教一事?”舒成道身旁的黑鬚白麪老者忽地開口道。
藥無極看着古方,明顯不甚喜歡,淡淡地道:“何事?”
“藥師兄能否將靈液的配製方法留給師門,我等也可以嘗試煉製,如此也是光大師門之壯舉啊。”
藥無極心中大怒,此人如此無恥,煉丹的丹方本就是每個煉丹師及其珍貴之物,向來只傳於衣鉢弟子。而且速靈液的煉製方法本就是他與喬依二人苦苦研究而得,那神奇的靈草還是喬依發現。這古方故意說的光明正大,似乎處處爲玄青門考慮,將自己置在道義的最高點,去譴責別人。
場中的衆人,並不搭話,誰都知道煉丹師丹方珍貴無比,向來不外傳。但誰都有私心,只要自己多得幾份,誰又去管怎麼來的。
“古師弟果然深明大義,能否將你所珍藏的丹方貢獻於師門?”藥無極反駁道。
“貢獻幾個丹方卻也無妨,師兄只管將煉製方法說與我知。”古方面色不變,避重就輕地道。
藥無極心中大怒,古方這番話佔盡了便宜,從自己這裡習得速靈液配製方法,然後隨便交出幾個垃圾的丹方了事,算盤打得甚好。
藥無極心中大怒,卻也頗爲無奈。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瓶中插着幾顆靈草,赫然真是開陽峰後山水潭中所產靈草。
藥無極隨手一拋,將藥草拋給古方道:“古師弟見多識廣,這靈草乃速靈液極爲重要的靈草之一,但是我只在一個地方見過,由於生長環境極爲苛刻,每年的能供使用數量都是固定的,再多使用便有滅絕之嫌。要是古師弟有能力培育起來,儘管來找我討要煉製方法。”
藥無極斜了一眼古方,徐徐地道:“否則以古師弟那點微末煉丹術和你那低的嚇死人的成丹率,還是不要來糟蹋我的靈草好了。”藥無極已是心中怒極,言語間便無絲毫客氣。
“你”,古方大怒,一張白臉漲得通紅,手指着藥無極,這般屈辱讓他如何受得了。
好不容易在舒成道的勸告下坐下身來,半晌方纔壓下這口惡氣。
半晌,他手捧玉瓶,仔細查看了這幾株靈草,果如藥無極所言,不載史冊不現人前。
對這個結果他明顯心中不滿,他一身煉丹之術也算不錯,但一直被藥無極穩壓一頭,他心胸狹隘,早已怨憤已久。
看了看鬚髮皆白的藥無極,忽地嘿嘿一笑道:“藥師兄高才,天下皆知,師弟自認不如。只是自韓師妹慘死魔道之人手中,師兄形神俱損,師弟甚是擔憂。看你神態,已是沒幾年好活了。不如早做打算。”
“住口”,“混賬”,幾聲怒喝幾乎同時響起。
雲易真人此時已是容顏大怒,之前這一番爭論,彼此之間雖是有些不滿,卻還把持得住,他便沒有阻止。只是古方最後一番話已是陰損至極。
他言語間對隕落於正魔大戰中的同門師妹大爲不敬,後來幾句,卻是咒人早死,還想着瓜分人家的家產。
那幾句“住口”一是來自雲易真人,另一個卻是他同門師兄舒成道見他口無遮攔想率先阻止的。至於那句“混賬”自是出於脾氣火爆的常遠橋。
其餘四峰紛紛勸解,畢竟身處同門,怎可像生死之敵一樣,互揭其短。
藥無極渾身發抖,憤然指着古方怒喝道:“我告訴你古方,老夫是沒幾天好活了,但是老夫這一身家當自有門下弟子傳承下去。至於你,做夢去吧!”
說完大袖一拂,轉身就走,根本不顧衆人挽留,光芒一閃,已是出了三清殿,遠遠的去了。
“古師弟!”一身沉喝忽地響起,古方只覺耳邊一炸,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韓師妹隕落於正魔大戰之中,乃我門中弟子人人敬仰的長輩,將位列於師門祖師祠堂之中,豈是你可欺辱。藥師弟雖是形神蕭索,然則這些年給我門中煉製了多少丹藥,做了多大的貢獻,豈是你可詛咒。”這番話說來,已是凌厲異常。
“本應罰你面壁十年,然考慮你是本門碩果僅存的兩位煉丹師之一,罰你面壁兩年,日常丹藥煉製你亦不可懈怠。”
古方上前一步,領過懲罰。他方纔被藥無極一激,已是心態失常,一番話說出口來也是有些後悔,這懲罰不痛不癢,他也就認下了。
“速靈液之事,就此決定,諸位不得再有異議。”雲易真人朗聲道。
衆人紛紛應諾,起身便準備散去。
忽聽雲易真人又道:“常師弟,你留一下。”
衆人略有些詫異,也沒有多說,紛紛離開了。
雲易真人取過一封書信,面容喜意,遞給常遠橋道:“你門下的弟子有個喬依吧,這次在天劍門可是露了把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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