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井水不犯河水

那道遁光有若明星煌煌,經行時候,焰芒騰騰,將周遭雲海都頃刻點燃,如同真火燒天。

其威勢自不必多提。

哪怕還尚未臨近,殿中諸人也覺是有股熱浪撲面而來,肌膚隱隱有燒灼感觸,像置身在了火場之中!

“哈哈!是我赤朔劉氏的炎精華光遁法,我兄來了,我兄長劉觀鍊師來了!”

此時。

劉齡正忽仰天長笑起來,神情暢快。

他猛得轉目看向陳珩,似要放下幾句狠話。

卻在對上陳珩視線時候,只感覺雙目一疼,如是被某種尖銳之物刺中。

驚得連忙側身一閃,躲進人羣裡面,將玄功暗自運起,調息幾轉後,才漸漸緩了那異狀……

……

“目擊之術?竟將煉劍成絲修到了這般田地!可我記得他在對上王典時候,分明不過才劍道第二境?”

劉齡正後背發寒,心內震然:

“才幾月的功夫,就有這般變化,他是在刻意藏拙,還是食了什麼靈丹大藥,脫胎換骨了?”

就在他心思電轉,衆人也表情各異時候。

陳珩忽得眸光一冷,沒有任何徵兆,便將阿鼻劍抖出,震破屋頂,化作一道長達二十餘丈,凜冽無匹的赤虹。

以一去不返的兇戾姿態。

猛得就向東面斬去!

同時,他將周身真炁狠狠一鼓,傾力發出陰蝕紅水和先天大日神光接上,繼而又是飛快起指掐決,運使四山斗決,化出四座峰嶽,轟然壓將上去!

這一串動作快如宇外飛星。

頃時而就!

叫場中諸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但心中同樣訝然不已。

對於陳珩這突兀暴起,頗有些摸不着頭腦,猜疑此人莫不是發癔症了……

“等等,這是要自不量力,對劉觀師兄出手?不過師兄那炎精華光遁法是自西方而來,他的種種功伐,卻是朝向東面打去,這——”

同是紫府境界。

嵇芠倒是勉強看出了幾分端倪來。

不過未等他在腦中想出個分明。

陡然。

本是空無一人的東處,卻忽有一道輕咦響起,旋即就是一團紫雷突兀迸出!

紫雷甫一現出形體,便也將本就是破損的殿宇,給生生震塌了一半。

瞬間牆倒瓦飛,塵土四濺!

而無論劍氣、紅水或是先天大日神光,皆被紫雷在轉睫之間給一一破去。

最後還餘勢不減,將四山斗決也打得粉碎!

令陳珩身不由己向後疾退數步,在地上踩踏出了密如蛛網的裂痕,才方卸去了那股龐然力道。

“……”

此時陳珩只覺有周身上下還存有幾絲隱晦雷芒,欲發力鑽破他的皮膜,深入到體內,去損傷五臟六腑。

但莫提他有紫彌寶衣罩身,單是這肉身修爲,也遠不是幾絲被打散的雷芒,就可以應付的。

只是稍起心念一鎮,便也將之消去……

“不愧是洞玄鍊師,果然好道術,好雷法!”

陳珩看向東處那一片斷壁殘垣,讚歎道。

“我不過是借修爲來壓你罷了,倒是你……陳珩?”

幾息過後。

陳珩目視之處,才緩緩有一道陌生聲音響起,說:

“不過紫府修爲,就能硬接我一道雷法,往後退去三步便止了頹勢?我多年閉關潛修,不理外事,竟不知我院何時多出來了你這個人物?”

話了時候。

本是空無一人的所在,忽得有瑰麗煙霞升騰而起,將周遭天地照成了五彩顏色,絢爛奪目。

而自煙霧中。

緩緩踱步出了一個面上帶笑的道人……

他穿着一身團龍金袍,頂中陽巾,系八皁絛,雙眉入鬢,鳳眼朝天。

身量甚是雄偉,如若凡人世俗間的廝殺武將,自有一股巍然龐大的雄奇氣概,如若山嶽巨嶺,迫人非常。

這時,西處那道酷烈遁光也洶洶而來,臨近了殿宇上空,如炎日落塵。

而這遁光裡內,也並無什麼身影,只存着一道三尺長的清炁,正蜿蜒如蛇。

那穿團龍金袍的男子微微擡手,便散了遁光的火焰,旋即一張嘴,將裡內那道三尺長清炁吞入了腹中。

見得了此幕。

嵇芠和幾個紫府高功如何還不曉得。

這道自西處而來的遁光分明只是個掩飾,以惑人眼目。

而劉觀的真身也不知是使了個什麼法決,卻是自東方悄然而至。

只是未等動手,便被陳珩突然識破,兩人只得以道術硬碰一記。

“不過,我卻有一點不明。”

劉觀神色溫和,面上看不出絲毫的怒意來,甚至還將手略略拱了拱,請教道:

“愚兄自認也是將一身氣機收攝得滴水不漏,便是與我同境的鍊師,猝不及防下,也絕難瞧看出端倪來。

師弟分明修爲還要次我一等,是怎窺破劉某行藏的?”

陳珩聞言淡聲一笑,搖頭:

“莫非劉師兄會將自家所學,於光天化日之下直言相告?”

劉觀微有些遺憾,頷首嘆了聲,道:

“的確,此話倒是愚兄魯莽了,還師弟勿要怪罪。”

兩人間的言語倒是無什麼騰騰煞氣,彷彿平常的敘話一般,

嵇芠等衆見得此狀,皆是不敢擅自出言,只垂手靜聽。

但這時。

立人堆中的劉齡正卻早已是按捺不住,狂奔而出,口中叫嚷:

“兄長,兄長!你速幫我——”

他話還未說完,劉觀便猛得轉身,冷冷以目視去。

劉齡正在這一眼之下,幾乎肝膽俱裂,脊背一抖,汗水涔涔而下,瞬得便溼透了裡衫。

見他這狼狽不堪模樣,劉觀面露不喜,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旋即視線一轉,移到劉齡正的斷臂上時,定了一定。

又見在場衆人,幾乎皆是肢體上有着傷損,不禁輕嘆一聲,眸光微微沉了下去。

“舍弟無禮,妄用我的名義來行事,實在蠢得過分了。

他小時候就是個無法無天的脾性,我以爲長大之後,能夠稍有些長進,但今日看來,還是我想得差了。”

劉觀頓了一頓,又轉向陳珩,淡淡道:

“但他縱然有過,也應是由四院的上師來懲處,由我這個兄長來責罰他。

師弟你斷舍弟兩臂,卻有些越俎代庖了,再且,這些同門都爲你所傷,此事若是鬧大,於師弟聲名,只怕也是有損。”

陳珩目光一閃,不慌不忙道:

“不知劉師兄的意思是?”

“師弟殺性太重,長此下來,只怕於修道無益。”

劉觀搖頭,眸光精光放出,將手一擡,突得厲聲大喝道:

“愚兄今番便不恭了!”

自他身後衝出一道藍濛濛的光華,瞬得便封了四方上下,將小半座羅煙峰都罩住,出入不能!

旋即五指間又有雷音響起,瞬時凝成一團紫雷模樣!

只是還不待劉觀一掌拍落。

其臉上便忽得浮出了一抹驚容,心緒激盪之下,駭然往後退了幾步。

像見得了什麼不可思議之物般,眸光狂閃!

只見陳珩兩指之間,不知何時,竟捻住了一張被剪裁成小劍狀的泛黃符紙,看似輕輕飄飄,也不見什麼珍寶顏色。

但劉觀卻只覺在對上它時,自身神意如是被陷在了泥沼之中,動彈艱難。

哪怕有着寶衣、玄功罩身,那道劍籙也還未真正發出,也是肌膚疼痛欲裂,遍體生寒!

“此物……”

“劉師兄應當也知曉,在來流火宏化洞天的路上,曾有魔道妖人自不量力襲了我院的水宿星宮,在下也正是在那時與諸位同門失散的。

一番顛簸流離……纔好不容易是抵得了鶴鳴山。”

陳珩一笑:

“但我不過區區紫府修爲,如何能從那些魔道兇人手下活到至今,完好無損到了此間?

關於此事,師兄難道就不曾想過嗎?”

“……”

劉觀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半晌後。

他才強笑一聲,忌憚看了陳珩手上的劍籙一眼,沉聲道:

“師弟洪福齊天,脫險自是不難……這劍籙畢竟珍貴,師弟還是收起爲好,勿要磨損它的寶光了,如何?”

陳珩聞言倒也從善如流,將淵虛伏魔劍籙一納,捉入袖中。

同時。

劉觀也面無表情一揮手,隨着藍芒一閃,那籠住五音峰的秘器也是須臾不見。

“師弟倒是好身家,只是不知……這等符寶是從何得來,又還留有幾許?”

他頓了一頓,試探開口問道。

“莫非,是道子所贈?”

這話問出,陳珩自也不答,只笑了一笑。

因吃不準陳珩底細,劉觀更覺他高深莫測,不動聲色將陳珩打量幾個回合,心中的警惕提了又提。

而現下的這般景狀卻也正是如了陳珩所願。

他之所以在暴起傷人後並不急着離去,反而故意拖延,等待劉觀的到來,原因有二。

一則,是爲了試試洞玄鍊師的真正手段,若在洞天之中遇上,心中也好提先有個準備。

而果然,劉觀倒也的確是手段不凡。

那道雷法施開,便一氣破開了陳珩的諸般手段,最後還餘勢不減,落於陳珩之身。

若非他肉身堅固非常,難以損壞,還有上品寶衣罩身。

換做個尋常的紫府高功,哪怕只是對上餘勢,也是要當即去掉半條性命,姿態狼狽……

而二則。

便是爲了將手中持有殺伐重器的訊息,借這在場諸人之口,給切切實實傳揚出去。

他進入到流火宏化洞天中,只是爲了潛修玄功,擢升自家的道行,以便在六年後的四院大比爭一爭名次,而非是爲了爭強鬥狠。

畢竟在洞天中的時日總是有定數的。

若全是用在了與人爭鬥上面。

又談何修行?

拿出此物,也是欲震懾劉觀之流!

叫他們知曉。

自己手上的確是有着可以輕易奪去他們性命的底牌!

畢竟世族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親密無間。

且人人都是惜命的,不到萬不得已的無奈時候,也絕不會拿出自家的性命去冒險。

哪怕家族有令,也大不過此道理,大不過自己的性命!

譬如謝暉齋的主動示好求和,就是一個最好的實例。

這時。

自劉觀神色之中,陳珩也看出此人顯是已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心下一笑……

之後兩人又隨意聊了些風花雪花和修道故事,倒絲毫不見方纔那劍拔弩張的景狀,反倒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這一幕,叫劉齡正看得又驚又憤,只是畏懼劉觀,不敢再冒然出言。

直待得陳珩和劉觀拱手作別後,駕着遁光去得遠了。

這時。

劉齡正才鼓起勇氣,悶聲道:

“兄長……難道此事,就這般算了?”

“你待如何?”

劉觀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掠過在場衆人,心下冷哂,道。

對於陳珩的用意,他也自是明瞭,不過故意示威罷了,以求個洞天內的井水不犯河水。

而劉觀本就懶得摻和進入那些是非恩怨,只是迫於幾位長輩的吩咐,纔不得不爲。

今遭在見識過陳珩的手段之後,更是堅定了心中念想。

天大地大。

終究是身家性命最大!

他還有着大好前程,絕是不肯浪擲這條性命的!

而不僅是他。

劉觀深信。

在今晚此事傳開了之後,那幾個和他一般聰明人,同樣也是如此作想!

這時。

見劉觀神色淡淡,並無什麼動容。

劉齡正面皮難看:

“難道我的兩條手,就要這樣丟了不成?兄長,你不爲我出頭也就罷,難道也不爲這些世兄出頭嗎?!”

“只是斷臂而已,用外藥接回來就罷了,這算是什麼大傷?難道還要我來教你嗎?”

劉觀皺眉,旋即又莫名一嘆,道:

“那陳珩下手倒也算有分寸,只是斬了你們手臂,又未將爾等斷臂給毀去,不然此事,可就未必能輕易收場了……

看來此子從一開始,就是打定了主意,在刻意候着我和司馬兄幾個,倒也有趣。

幸我早生幾年,不然以他的手段,六年後的四院大比,只怕是又要多出一個強敵了!”

“兄長!你莫非在玩笑?”

劉齡正聞言大驚。

“有哪個紫府能擋下我一雷而不傷不死?你嗎?好生修行罷,道行纔是立身之本,勿要胡鬧玩樂了!”

劉觀也不多話,甩下這句後,便驅光而走,不管不顧。

只餘下劉齡正等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事定不罷休!”

迎着衆人古怪目光,劉齡正面皮漲紅,仰天大叫道:

“等我……等我修成紫府後,再與那小子作計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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