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女媧娘娘依然在全神貫注地捏泥人,福威眼睜睜地從池塘中看到凌風把自己殺死。福威心頭一驚,驚訝之後,便有了一絲憤怒。女媧娘娘在很用心地捏完這個泥人的四肢之後,把泥人捏在右手。此時她轉過頭來面對着福威,眼神之間充滿憐愛之意:“我再問你一句,你是願意跳進池塘裡來永遠服侍我?還是願意回去?”
福威捂着眼睛:“原來我……功虧一簣。”
女媧娘娘露齒一笑,對福威說:“其實你本來就知道,只不過是你不願意相信而已。”
福威反問一句:“您說我知道?”
女媧娘娘很認真地回答說:“對,你知道。你爲什麼明知柳語給你的是她的蛇毒,你還願意反覆地喝?”
福威眼睛一瞪:“因爲我相信她絕不會害我。”
女媧娘娘反問一句:“真的不是因爲你心中的貪慾?”
福威很嘴硬地言道:“誰都希望自己能夠活的長一點,但是終歸逃不過一死。我在蒼龍教內修行的時候,曾經想過讓自己活得更長久一些,但絕對沒想過要永生。因爲沒有親人的世界就是很寂寞。”
女媧娘娘一抿嘴,給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沒錯!世間生靈都怕死,你的想法也算是人之常情。剛纔算我失言了。”說着女媧娘娘對着他低了一下頭表示道歉。這一低頭反而弄得福威心中有點兒慚愧了。
女媧娘娘接着說:“我們女媧遺族的蛇毒固然是可怕的毒。但倘若能夠適應它,雖說並不能讓人獲得永生。但是卻能夠讓人洞察邪惡和避毒。否則你剿滅三清觀就是空穴來風了。”
福威問道:“也就是說,我那天看見的陰沉沉的蒼龍教,並不是幻象?”
女媧娘娘見他終於開竅了,就一點頭:“我很高興你終於完全明白了這一點!”
福威接着說:“可是我聽柳語說,他們都大肆屠殺您的後人,並且取走了她們的血液去煉毒。”
女媧娘娘不緊不慢地說:“那只是謠傳。如果喝女媧遺族的血的話,會加速衰老。那些人見自己鬚髮斑白,都誤認爲自己已經得道成仙了。這纔是真正的可悲。事實上,只有神才能夠決定一個人的壽數,養生之法只不過是略有偏差,但絕對不會逆天而爲。”
福威想轉換一下氣氛,他便很岔開話題似的問了一句:“您的泥人捏好了吧?”
女媧娘娘一搖頭:“不,還差一樣東西。我在等它來。”福威緊接着就問:“還差什麼啊?”
女媧娘娘很無奈地一擺手:“我如果告訴你,你會果斷跳進池塘裡永遠陪我的。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我必須要感謝你,你到底還是把那個人給帶回來了。”
福威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便譏笑自己說:“哼,我連塊石頭都沒帶回來,還喪了命,哪裡還有帶回來什麼人啊?”
女媧娘娘說:“趁着那個東西還沒有過來,我還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你要把定魂石帶回到地熱山澗的祭壇,那個人會告訴你一切的。”說到這裡,女媧娘娘小指略微動了動她手中的泥人,把那泥人的眼睛摳了下來,她對福威說:“你爲我的族人付出了這麼多,我現在問你,你願不願意成爲我的族人?”
福威很誠懇地回答說:“我願意!”
女媧娘娘很滿意地一笑,左手捏起一點點泥巴揉進那泥人的眼睛裡,緊接着左手一揮,那泥人的眼睛變成了金色,依然保留着身體和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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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凌風成功殺死福威的一瞬間。那小石頭正前方的一堵石牆突然坍塌,從裡面涌出來五十多個綠眼蛇妖,靈稚都來不及向凌風詢問情況。柳絕立刻向前一衝,她手中的乾坤七連環立刻就飛出去套住了那塊晶瑩的定魂石,緊跟着一收手,那塊定魂石便到了柳絕的手中。靈稚此時便對柳絕連忙解釋:“柳語姑娘,誤會了,自己人。”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帶隊的是她的雙生姐姐。此時柳絕毫不猶豫,對着眼前的人類惡狠狠地就念了一個惡咒,整個黑龍潭立刻天石崩裂,無數的碎石滾落下來。
柳絕怒道:“奸賊,還我夫君的命來!”她手中又扔出去一個圈,正好打中凌風眼睛下方的舊傷位置。柳絕下手素來不留餘地,那個位置正好被一個圈極其有力地正面擊中。再加上舊傷復發,凌風的左眼瞬間被打瞎。他疼痛難忍,雖說他的暗影之法無人能及,但是他二人畢竟不是這一羣蛇妖的對手。凌風趕緊往地上扔了一個符咒,地上立刻興起層層煙霧,煙霧過後,凌風便挎着靈稚瞬間消失無蹤了。
柳絕把地上的鐵圈撿起來,怒不可遏:“可惡!居然又是他們!快,把福威大哥的屍體帶回去!”於是兩個皇家衛兵把福威的屍體搬起來,柳絕手裡拿着九霄青龍劍,其餘蛇妖一起護送回去。幸虧福威脖子上的定水丹還在,否則福威的屍體便不能由水路帶回地熱山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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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之後,五彩大殿的水池一陣翻騰。大家擡着福威的屍體一路遊了回來。柳絕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着眼淚,柳語伏在福威身上嚎啕大哭。恨自己怎麼就沒有堅持住和他一起去。此時聚靈老母稍微緩過神兒來了,她便對着兩個女兒輕聲說:“扶我一把,去……地熱祭壇……”柳絕和柳語左右扶着她來到了後花園。柳絕想到福威就是在這裡把他隨身攜帶的乾坤七連環送給她的,她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聚靈老母伸手一扣牆壁上的金色釦環,後花園的地板瞬間向下一延伸,成爲了一條地道。
柳絕疑惑不解:“娘,我從來都不記得這裡還有一條路啊。”
聚靈老母喘氣說道:“現在……要進行……最後的……儀式。”
柳語問道:“娘,什麼儀式啊?”
聚靈老母滿眼淚水地看看兩個女兒,她說:“咱們古老的……獻祭儀式,需要你們倆中……的一個……作爲陣心,八名皇家衛兵……在旁助陣!”柳語毫不猶豫,她決定作爲陣心。
柳絕問道:“然後呢,娘?”
聚靈老母一指地上的法陣陣圖,嘴裡不斷地咳嗽:“把福威他……放在正中央,你站在內圈,其他人……站在外圈。”說完所有人便按照陣圖站好。接着她對柳絕言道:“你……趕快去村子裡面……調動所有兵力……組織防禦!你這一救人……驚動了……蒼龍城的人……他們馬上……就會打過來!你……無論如何,要和你的士兵們……守住這個村莊……四個時辰……”柳絕很鎮定地點點頭,她趕緊一扭一扭地離開密室,和所有的蛇妖一起商議防守大計。
柳絕走後,聚靈老母轉過頭來面對柳語,她看着自己多年來失而復得的寶貝女兒,眼睛裡全是淚水,在忍耐了好久之後。聚靈老母把福威的九霄青龍劍遞給了柳語:“接下來,還差一個……祭品!”
柳語立刻就明白了,她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娘,不行,這絕對不行!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我的娘,我不能!求您了,我不能!!”
聚靈老母搖晃着身體。眼神漸漸模糊,她說:“你流浪在外,不懂得如何……排兵佈陣。如果你想讓他回來,如果你想……爲咱們在東海蓬萊死去的……鄉親們報仇……你就必須……親自……砍下我的頭……”
柳語趕緊過來奪劍,她的臉上已經被淚痕劃得非常模糊:“娘,我願意做祭品,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明澤哥哥回來!求你了,不要讓我這麼做,不要讓我這麼做!”
聚靈老母把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在手上,她雙手按着九霄青龍劍,阻止柳語自刎。她突然語氣變得十分強硬:“你必須!要這麼做!我這道劍傷是上古兵器:妖劍鬼戾所傷。我的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倘若我此時不死,劍傷早晚會發作,到那時候我就會和外面的那些蒼龍道士一樣!”
柳語很絕望地倒退了兩步,聚靈老母繼續央求說:“求你了,這是我一個將死之人……最大的心願!求你了,讓我去侍奉女媧娘娘,把福威換回來!求你了,我只想寧靜地離開,我不想像那些道士一樣!孩子,你長大了,爲孃的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啊。我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到你,我已經沒有遺憾了,你動手砍下我的頭,這就開始儀式!”
柳語:“不行!”
聚靈老母對着她狂喊:“快!快!快!!!!!”
柳語閉起眼睛,雙手握着九霄青龍劍,她發出了鑽心剜骨般痛苦的叫聲,那叫聲迴盪在整個兒地熱山澗之中。緊接着整個山澗一片震動,柳語心中五味雜陳,緊閉雙眼,她把劍橫着一劈,就砍下了自己親生母親的頭。聚靈老母的屍體就像棉花糖一般輕輕地倒在地上,隨後化作一縷青煙,緩緩地升上天空。柳語很絕望地睜開眼睛,此時的她面對着福威的屍體和消失的母親,心中唯有淚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