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臨時會議之後,衆人互相打過招呼,各自療傷,處理善後事情,辰良與林峰步入海灘邊,一路之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天色漸暗,日落星移,連天島上空一片璀璨。
“良叔,當年我沒有按約去夜郎灣……”看到良叔蕭索的背影,林峰覺得分外不安。
“小峰,事情已過去十餘年,還提它做什麼。只是有件事,我應當告訴你。”良叔轉過頭來,目光充滿複雜的色彩。
“是不是綵衣!是不是她出事了?”林峰突然猜到了這個可能,按理良叔出現,綵衣不該不現身的。
辰良緩緩點頭,林峰一顆心猛地跌進了谷底,喉嚨像被什麼卡住,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或許已猜到了幾分,我與綵衣都不是修真界妖族,就像你這位朋友厲蚩,當年他可是叱吒北冕星系的七大魔主之一,和我亂星妖族有幾分交情,如今都已物是人非。”良叔仰頭感慨道。
“北冕星系?魔主?”這些生僻的說辭讓林峰一時無法消化。
“不錯。你看那浩瀚星空,便是一個個大千世界,如同這神州四海一般的修真界,數也數不盡。而你們口中所謂的上界,實際上並不在這一層宇宙,綵衣、厲蚩、我、笛波,我們都生在那裡,那裡纔是我們的故土。”良叔眼光雪亮,倒映着滿天星辰,此刻是那麼神秘。
“笛波是誰?”林峰奇道。
良叔嘆了口氣,緩緩道來:“上界之大非你可以想象,中央世界五大星系爲我天妖牢牢掌控,面積計十二億星域;東方仙界兩大星系共尊東華壽帝;南方仙界以元帝‘狩’爲尊;北方魔域便是厲蚩等魔主的所在,他七人之上還有北冕魔尊左權;西方淨土星系由佛主坐鎮,下轄百萬金剛、菩薩,這東南西北四大星域加起來放能敵我中央妖界的領土,除此之外,尚有廣闊無垠的域外星系,其邊際不知幾億億星域,即便仙帝也無法在有生之年橫渡。萬年前,我中央世界三大妖帝爆發戰爭,壽帝等人謀劃已久,趁此大亂,掀起第二次仙、妖戰爭,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他們要爭奪的東西……”
良叔說到這裡,眼睛似笑非笑望着林峰。
“莫非是拓天石虎?”林峰恍然大悟。
“不錯,”良叔點頭道:“當日亂星幾不可保,倪皇將拓天石虎交予我手中,強行開闢下界通道,我與綵衣方纔逃脫,這一隱便是數百年。”
“等等,良叔,你剛纔說仙、妖戰爭在萬年前開始,莫非這一打就是一萬年?”林峰有些糊塗,良叔所說的事情根本無法想象,世人皆求長生求不老,辛苦修行期盼飛昇成仙,誰能料到上界也同樣弱肉強食,爾虞我詐。
“是啊……”良叔長嘆了口氣,說道:“仙魔妖佛界動輒億萬裡星域,沒有幾千年,根本無法分曉勝負。當初我與綵衣強行入修真界,修爲大降,每至冬日頑疾發作,苦不堪言,那一次差點失手將你害了。我二人隱居在齊雲山脈,一來想尋仙藥根祛頑症,二來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壽帝等人沒有善罷甘休,羅天金仙笛波追蹤而至,藏身於百花宗,這一點我一清二楚。只是以他的智慧,決計想不到我們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原來他就是控制了師尊!哼!”林峰咬牙切齒道。
“你可不要小看笛波,壽帝顏仲衍身邊,他位列金仙第八位,雖然下至修真界,法力要削去十之七八,也絕非這一界普通高手可敵。綵衣就是被他抓去,現在應該還*在齊雲山某處。”
“良叔,你怎麼不早說!我要去救她!”林峰大聲埋怨道。
“胡鬧!你知道笛波爲何遲遲不對你下手?他應該早就知曉你身懷拓天訣功法,沒有弄清這個事情之前,你我都不能貿然行動。況且,你現在的實力有把握對付一階金仙?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夠!”良叔臉色一變,肅然喝道。
林峰沉默了,許久之後,他輕聲問道:“良叔,你的傷勢還沒有恢復?”
“沒有,但暫時無礙,要想根除,還需那幾味藥做引的。如今浮陀寺已毀,或許能尋到一兩枚舍利,待此次事了,我再去那裡看看。”良叔淡淡說道。
林峰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說道:“當初神鯨王禹百里曾答應我,只要替他除去汐冰,便將龍鯨誕拱手相送,只是現在過去了十年有餘,不知他答應的這件事能否算數了。”
“無妨,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我們要擔心的是笛波與那神秘聖道會,始祖龍都不足掛齒,充其量就是個莽漢罷了。”良叔笑言道。
“嗯。良叔對聖道會有什麼見解?”
“行事叵測,意圖不明,依我看,其中大有文章。”
“噢?良叔也認爲聖道會不簡單?”
“對,這一次蠻荒四海之亂,我看就是他們在背後指使,究竟爲何,現在還無法下結論,一切還有待事態發展。這回我們去齊雲山九龍殿,要多加小心纔是。天色不早了,我看有人已經等你很久了,早些回去吧。”良叔正色道。
林峰迴頭一看,遠處一個影子迎風站立,正是羽曦。
他的心中沒來由一陣煩悶,點頭道,“良叔也早些休息吧。”
“唔。”辰良應了一聲,思緒不知飛到了何處,擡頭向浩瀚星空望去。
林峰與羽曦並肩走着,兩個人似乎都有心事,良久,羽曦忽然開口道:“你不要緊吧?”
“嗯?沒事,怎麼會這麼問。”黑暗中,林峰側頭望着羽曦那一雙眸子,心情複雜,這個身體現在究竟是笛波在控制,還是羽曦?他無法判斷了。
“這位前輩怎麼會和你認識?”羽曦輕聲道。
“哦,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未進入內宗。不說這個,明日就要啓程回宗派,這次蠻荒亂局你怎麼看?”林峰小心試探着。
“我不清楚。宗派中有掌門師伯和師叔祖坐鎮,還有那位神秘前輩,蠻荒妖族應當很難侵入。你說呢?”羽曦停下腳步,夜色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
“但願如此。”避開她的目光,林峰快步向居所走去。
隱約中,他感到如芒在背,極爲不舒服。
這一夜平安無事,林峰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靜下心來,總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每次即將捕捉到那個念頭,卻又彷彿隔着一層看不見的薄紗,讓他無所適從。
直到日出天明,他還是沒有理清這個頭緒,思緒混亂,心中一片茫然。
赫連茹雪這次沒有隨衆人同行,連天島大小事務還需她作主,摩狴遺留下的殘局要妥善處理。浮陀寺僧衆有一部分受命先回五華山查探,宗派被毀,這種事情任誰也不能心安。前往齊雲山的高手數量上少了許多,但有辰良加入,無形中又提高了整體的實力。
三日之後,蓮花鎮上,正道各派修士雲集此地。梅韻啓、陸不平也如約而至,各劍派、道院、世家都將精英弟子派出,由門派中師長率隊,聲勢浩大,幾乎蓋過當年圍剿萬魔天時的陣容。
時隔多年,故人相見,自然是互相寒暄,道不盡的客套話。十年生息,當初萎靡不振的二十四劍派如今卻是中流砥柱,在這裡,林峰意外見到了當年的摯友,如今已是南劍盟盟主的李劍仁,兄弟二人含笑擊掌,兄弟情誼化爲無邊喜悅,自是無可累述。
北辰世家、東方世家、南宮世家破天荒齊聚一處,這都是看在陸不平的面子上,北辰世家帶隊的也是個老熟人,正是當年與林峰有過幾面之緣的洪陽,如今這位翩翩公子也已近而立之年,嘴脣上方生出一撮小鬍鬚,仍舊是那副微笑紈絝的模樣。
大悲院苦禪大師、譚門院無道大師、菡衡宮、太極院等都有高手參與此次會盟,小小的蓮花鎮因這些宗師大能的到來變得熱鬧非凡,唯一的大酒樓“集味樓”早已賓客滿蓬。
正道各宗師共聚於一處房間中,商議此次會盟方案,最終確定由兩位散仙引領羣雄,阻擊妖族。
然而,經過與百花宗現任宗主燕東絕聯絡之後,正道各派卻面臨了一個尷尬的事實,蠻荒妖族並未侵擾齊雲山,僅在騰雲閣、撞天宮兩地火熱廝殺。
一時間,是進是退成爲各方爭論的焦點,進則要深入蠻荒,先發制人,退能保各派周全,置身事外。
無論是散仙陸不平,還是南劍盟盟主李劍仁,都無法說服所有人,剛剛聚集起來的各派立刻變成一盤散沙,二十四劍派僅餘下六支,六大道院也只有三家願意聽從號令,三大世家中唯有洪陽所在的北辰世家留了下來。
“諸位能留下,陸某感激不盡,此番亂局已定,我等身爲正道宗師,必當全力以赴,化解此次大劫,至於那些半途退出的同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也罷也罷!”除去辰良,陸不平身爲其中修爲最高者,話語間不免有些唏噓感慨。
“前輩,我看事不宜遲,我等可與大猿王、青牛王等聯合,共剿九龍殿,藉機除去摩狴、滕歧等妖,魁首一滅,自然大事可化小事。”李劍仁道。
“不錯!這倒是一個良策。”洪陽撫了撫扇子,笑道。
“好!此事誰願前往騰雲閣斡旋?”陸不平環顧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林峰身上。
“如果沒人,晚輩願意代勞。”見大家都這麼看着自己,林峰笑了笑,站出來。
“嘿,非你莫屬了,乖徒兒。”梅韻啓大笑起來。
“這樣好了,我與小峰走一趟,蠻荒此刻正亂,難免遇上不測。”辰良道。
衆人皆點頭同意,一切就等他二人迴歸之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