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和王安從李墓到來之後,就一直冷眼旁觀。雖然林有德對王安說過,李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甚至很可能是想借助挑釁共和國給自己立威。
但王安心中其實是不怎麼相信的。
他與李墓有過多次的接觸,在他眼中的李墓,是一個求知者,一個博學者,一個以理智駕馭思維的人,或許有些冷漠,但絕對算不上冷酷,反而溫和如玉一般,有他很欣賞的那種謙謙君子風度。
所以王安很難相信李墓會是一個自負到想要通過挑釁蘇晉共和國來立威的狂妄主義者,所以當李墓就這麼微笑着,擡手,握拳,無視一切的向着洪都拉斯轟殺去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心驚肉跳,有一種過電一般的顫抖在身上蔓延。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墓,他不敢相信李墓怎麼能,怎麼敢,就這麼直接向着洪都拉斯出手了。
若是李墓得理不饒人也就罷了,但李墓根本沒有佔據任何道理,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抓人,抓不到就直接乾脆將阻撓的人殺掉。
他認識的李墓怎麼可能這樣霸道,這樣狂妄。
“這是一個瘋子。”
林有德的瞳孔微縮,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而且是一個很冷靜的瘋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他也有絕對的自信。但究竟是什麼給了他這樣的自信,讓他覺得他可以在挑釁共和國的威嚴之後,還能依然得到共和國的支持?”
林有德想不通這一點,他知道的不夠,新河系裡那個足以讓所有貴族瘋狂的超級荒古遺蹟。現在還只有蘇慎之知道。
所以林有德想不通,如果他早知道這一點,他也許會選擇另外的方案,第一時間就站到李墓這邊,而不是準備與洪都拉斯聯手。將李墓趕出穆勒聯邦。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林有德目光沉重,看着李墓的拳升起,就好像朝陽初升一般,無可阻擋,然後在到達最高點之後。那拳頭自然而然的落下,便宛如落日一般,同樣無法阻擋。
“他還是一個強大到可怕的瘋子。難以置信,他竟然纔剛剛成爲伯爵沒有多久……”
林有德心頭沉重,眉頭狂跳。雖然知道李墓敢向洪都拉斯出手,自然是有着極強的把握,但真看到李墓的這一拳,林有德依然感覺到了心悸。
他知道洪都拉斯很難擋下這一拳,換了他,也是一樣。李墓依然還沒有掌握量子神拳,依然沒有擁有屬於自己的光輝領域,但他卻還是有了進步。
這一拳落下。比起當日激戰溫斯特的時候,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李墓將自己那遠超伯爵的可怕精神力已經全都融入到了自己的拳頭之中。所以這一拳還沒有真個落下,洪都拉斯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在洪都拉斯的眼中,李墓轟下的不是自己的拳頭,而是將太陽抓握在了手掌之中,轟然而落,煌煌昭昭。無量光,無盡熱。無法阻擋。
洪都拉斯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而又驚恐,不敢置信。他從來沒有想到李墓竟然可以這樣強,強到似乎他已經無法阻擋。
洪都拉斯之前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譏笑,所有的不屑,全都在李墓這一拳下轟然碎裂,拳未至,精神衝擊已經落在洪都拉斯心靈深處,摧枯拉朽一般,超越伯爵,媲美公爵的可怕精神力,宛如一把刀在接觸兩人精神交鋒的一瞬間,就將洪都拉斯的心劈得支離破碎。
噗噗噗!
洪都拉斯哇的一聲,大口咳出鮮血來,血色褪盡,整張臉白如金紙一般,眼中還帶着驚駭,踉蹌退後三步。
胸口被李墓一拳打穿,鮮血流淌,還沒有落在地上,就化作一縷縷氤氳的能量破散開來。
李墓面無表情,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拳頭,摩挲一下手指,語氣漠漠,“原來,你的血,也是紅的。”
“李墓!”
洪都拉斯頓時淒厲的尖叫起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你竟然敢傷我!你竟然敢傷我!”
洪都拉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他卻不能不接受這個事實,他被李墓打傷了,只是一拳,先破他的精神,再破他的,他在李墓面前,脆弱得宛如嬰孩一般,竟然不是一合之敵。
這其中固然有洪都拉斯輕敵的原因,但李墓那可怕鋒銳到宛如碾壓一般的強大精神力,依然讓洪都拉斯覺得心悸。
而比李墓那讓人心悸的精神力更加讓他心悸的卻是李墓那淡漠的眼睛,那眼睛如此的冷漠,完全沒有一絲情緒泄露,特別是當李墓淡淡開口說出那句原來你的血也是紅的時候,他更是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野獸,一頭惡狼。
所以洪都拉斯只是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但卻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與李墓拼個你死我活,因爲他怕了,他怕李墓真的敢殺了他。
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可能,但他依然有些怕了。
看見洪都拉斯儘管憤怒到了極點,卻沒有衝動的上前與他拼命,李墓頓時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不再去看洪都拉斯,目光轉到林有德的身上。
林有德還震驚於李墓剛纔直接打傷洪都拉斯的一拳之中,此刻注意到李墓的目光,頓時心中一個激靈,就好像整個人都赤身的落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只有無數頭兇猛的餓狼在望着他。
那是一種近乎真實一般的心靈感受,林有德下意識的肌肉緊繃起來,隨後悶哼一聲,身體微微後仰,眼中閃過一絲驚駭,望向李墓。
“心靈干涉。”
林有德一字一頓的說着,心中的震動完全沒有不像臉上表現得那樣平靜,他總算了解到了,爲什麼連量子神拳都沒有掌握的李墓卻能在一拳之間就擊傷了洪都拉斯,這樣可怕到僅僅只是一眼之間,就能對他進行心靈干涉的可怕精神力,足以讓人恐懼。
“見笑了。”
李墓微微頜首,目光淡淡,“這幾日聯邦可能會有一些震盪,不會太安全。正好我有一份信需要交給蘇慎之閣下,爲了安全起見,不如就由閣下幫我送一下吧。”
林有德沉默一下,過了片刻,試探道,“親王大人最近比較忙,或許沒有空看閣下的信。”
“他會看的。或許與閣下想的恰恰相反,他正期待着我的這封信。”
李墓淡淡說着,語氣自信,不容置疑。
林有德只能深深的看了李墓一眼,點點頭,不說話了。
“至於你,洪都拉斯閣下。因爲閣下試圖包庇我國罪犯,所以,聯邦不歡迎你了。十二點之前,離開聯邦,否則,你就不用走了。”
李墓轉過頭來,看着雖然有些歇斯底里的憤怒,而顯得面目猙獰,但卻沒有如之前一般放狠話,只是冷冷看着他的洪都拉斯,淡淡說道。
洪都拉斯眼中憤怒與屈辱幾乎是同時升起,拳頭緩緩握緊,聲音冰寒,“李墓,你當真以爲吃定我了。”
“這裡是安菲爾德。”
李墓淡淡說了一句,然後不再去看洪都拉斯,踏步轉身,從那個已經嚇得癱倒在地的財團董事手上拿起自己的手套,拍了拍,緩緩往外走,“抓人。”
隨着李墓冷冷吐出兩字,早已經守候在外面的內務部士兵立刻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向着場中那些聯邦權貴撲去。
“不。大人,洪都拉斯大人,救我。我沒罪,我不要被抓。”
“大人,我可以將我財產都捐給共和國,救我。”
……
宴會廳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所有人似乎都在求饒,有的向李墓,有的向洪都拉斯他們,亂糟糟的,還有人想要趁亂逃走,但那種人往往剛剛有動作,就立刻被擊斃。
鮮血與槍聲,讓洪都拉斯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起來,不知道是因爲受傷的緣故,還是其他,他整張臉蒼白得可怕,沒有半點血色。
“這是共和國曆史上最大的屈辱。”
洪都拉斯低聲喃喃,目光猛然看向林有德,厲聲道:“林有德,你爲什麼不出手!”
“這裡是安菲爾德。”
林有德淡淡看了洪都拉斯一眼,“在李墓的地盤上與李墓大打出手……我想你的下場,已經說明了結果。”
“去你麼的!你若我與聯手,李墓難道還能奈何得了我們?!我會向議會彈劾你的,你的懦弱,讓共和國遭受到了從來沒有的羞辱……”
洪都拉斯冷冷說着,目光充滿了怨毒。
“我可以將你現在的話,當做是你精神受到重創後的胡言亂語,不與你一般計較。另外,你與其想想回去之後怎麼彈劾我,倒不如想想怎麼才能夠在十二點前離開這裡吧。”
林有德淡淡說着,“相信我,他既然能夠重傷,自然也可以殺死你。所以,先想好該怎麼逃命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林有德,我草你麼!”
洪都拉斯看着林有德轉身,氣得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血來。
王安同情的看了洪都拉斯一眼,快步跟上林有德,低聲問道:“李墓今天做得太過了。他難道不怕……”
“這裡是安菲爾德。”
林有德輕輕說着,見王安沒有明白過來,頓時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過了今夜之後,這裡就是安菲爾德了,不是也是了。”
王安頓時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