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星域,光怪陸離,離開阿爾法河系向東三千萬光年,遠離地上天國的土地,一條銀河橫亙在星空之中,璀璨,華麗,孕育着生命的光與熱爲這片河系賦予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但這片河系卻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機。
這裡原本是屬於瓦利特星人的家園,但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殘留着文明痕跡的奇特建築,殘垣斷壁留在一顆星球上,風吹過,帶起沙礫,洋洋灑灑淹沒了一片廢墟,這裡黃沙漫天,這裡一無所有。
喪失了所有肥沃可以孕育生命物質的沙漠在這顆星球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蔓延着,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到了星球的東面,黃沙捲起,終於有了生命的悸動。
一頭黃褐色,有着數千只複眼的猙獰沙蟲從黃沙裡擡起了頭,佈滿吸盤的口器不停的吞噬着身前的黃沙,用力咀嚼,榨乾黃沙中蘊含的最後一點生命物質,然後黃沙就化作了煙塵,洋洋灑灑散落在了風中。
風從這頭沙蟲的頭頂掠過,繼續往前,帶着蒼白的顏色,掠過更遠處的那片大地,那裡更多的,成千上萬的同樣猙獰沙蟲,宛如大象一般,不停的吞噬着黃沙,密密麻麻的蠕動着,讓人心寒。
風捲起,飛入天空之中,三三兩兩的足有三米大小,好像裝備着鋼鐵機甲的奇怪生命體背生雙翅,腦袋呈現三角形,如螳螂一般,冰冷的眼眸注視着下方,當一頭似乎是吞噬了太多黃沙而將自己撐死的沙蟲倒下,那螳螂人就立刻飛下來。
如刀一般的雙手唰唰唰而過,彈指之間,刀鋒呼嘯,乾脆利落的將那倒下的猙獰沙蟲切成一塊又一塊等份,沒有血流出,當那些猙獰的沙蟲被切開之後。身體就宛如能量塊一般,閃爍着綠色如同果凍一般的光澤。
然後就有更多的比起那螳螂人小上一號的黑色螞蟻怪物飛出來,揹負起被切分的猙獰沙蟲,嗡嗡嗡的向着天空深處飛去。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巢穴,如有數萬公里,橫亙天空,宛如一隻巨大的蜂后,尾部張開。無數同樣大小的黑色螞蟻怪物進進出出。
此外,還有一些更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有着如劍一般猙獰尾刺的奇怪飛行生命不停的從巢穴之中飛出,落到星球的各個地方,敲骨吸髓一般掠奪着整個星球最後一點活力。
風繼續吹,吹過巢穴,衝出大氣層,往更遠的星空而去,恆星有些暗淡的光芒之中,就會看到更多的。宛如無窮無盡一般的同樣巢穴在一顆又一顆星球上空停留,遮天蔽日,讓恆星的光芒都被其遮蔽住。
再往更深處而去,便是一片不知道橫亙了多少光年的黑暗森林,一個個巨大的巢穴吸附在星球之上,遮蔽了一切的光明,恆星的光輝之上也有着同樣的宛如腫瘤一般的巢穴吸附着,永無止境的近乎貪婪的汲取着宇宙的饋贈。
無論是光熱,還是土地,乃至空氣。水分,礦石,任何一切宇宙賦予生命的饋贈都被這些宛如腫瘤一般的巢穴貪婪的汲取着。
這裡是黑暗森林,這裡是蟲族文明的國度。遍數整個宇宙中宛如恆河沙礫一般多的文明裡。從蟲族文明出現那天起,蟲族文明就牢牢的將最恐怖的種族文明桂冠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沒有之一。
蟲族文明對宇宙中任何生命所需的物質近乎本能的貪婪渴求,讓無數文明都爲之感到恐懼,哪怕是西約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文明願意與蟲族文明比鄰而居。他們狡詐,他們貪婪,在蟲族文明的頭上幾乎可以冠上所有形容惡魔的詞彙。
如果不是地上天國的出現,蟲族文明或許早早就會在人類文明的圍殺之下消失在了宇宙之中。而現在地上天國取代了蟲族文明在人類文明心目中第一大敵的位置,但這並不意味着蟲族文明在宇宙中的處境變得緩和。
事實上,雖然蟲族文明是西約的一員,但到目前爲止,哪怕是西約之中願意與蟲族文明建交的國度文明也是屈指可數,甚至比不上地上天國的邦交國。
如果說蟲族文明中真的有一個可靠的盟友,那可能也只有地上天國了。所以當蟲族母皇收到地上天國的消息,知道一艘載着楊小貓的飛船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向着蟲族文明而來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直到李墓與地上天國那一戰的消息出來後,蟲族母皇才知道自己或許被地上天國給坑了,但此刻飛船已經掠過讓人恐懼的黑暗森林,出現在了蟲族母皇所在的母巢上空。
看着從飛船中走出來的,還帶着一絲驚悸表情的楊小貓,蟲族母皇暗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憤怒,然後毫不猶豫,命令自己的衛兵將剛剛走出飛船的楊小貓又塞進了飛船之中。
“地上天國那些混蛋打不贏李墓,就想禍水東引,讓我們去對抗李墓。豈有此理,我們蟲族雖然不怕李墓,但也沒有必要同一個封王級存在對上。”
蟲族母皇冷冷說道,“將那個女人送走,往西林帝國送。這個事情,我們不參與。”
蟲族母皇冷聲說着,想起之前看過的李墓與第一使徒沙迦那一戰,眼中閃過一抹忌憚,“該死,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冒出一個封王級貴族來,之前的計劃算是被徹底打亂了。不過還好,這李墓現在一心想着找將軍的麻煩,否則要是加入正面戰場,這場戰爭也不用打了。”
楊小貓有些難受的抱着雙膝縮在飛船的角落,她看見那些猙獰可怖的蟲族衛兵冷漠的關上飛船的艙門,然後飛船開始啓動,開始遠離這片黑暗的森林。
一種很難受的滋味在她心中升起,從地球到地上天國,是將軍爲了她的安全而做出的安排,儘管她很不喜歡地上天國那冰冷的風景,但她知道將軍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雖然地上天國的色調永遠是冰冷單調的,但那些硅基生命還是很好的照顧了她的生活起居。
如果不是天網彬彬有禮但卻帶着冰冷的將她請入飛船,她幾乎都快要記不起那個叫李墓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那個不擇手段的男人早已經隨着地球進入星際時代消失在了她的記憶中。
不管曾經那個叫李墓的男人在地球上如何的不可一世,放眼整個星空,他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罷了。
哪怕後面知道李墓成爲了貴族,成爲了伯爵,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直到此刻,她被地上天國送走,來到這黑暗的森林,還來不及思考如何與這些恐怖的猙獰蟲族生活,就又被蟲族近乎粗暴的趕進了飛船,甚至她都還來不及好好呼吸一下這裡的空氣。
她能夠感覺到這些蟲族衛兵眼眸中的陰鬱,包括那個她沒有見到的蟲族母皇,僅僅只是她到來的短短几分鐘裡,她就感覺到了這裡不歡迎她,甚至憤怒於她的到來。
不是因爲她是人類,也不是因爲將軍的威名對於蟲族來說不管用,而是因爲那個人,那個她都快要忘記模樣的男人。
李墓。
她輕輕自語着這個名字,心中忽然有些擔心,久違的心悸驟然而來,那是她遇見將軍之後,就再也沒有經歷過的心情。
就好像回到了那段生命中最黑暗的時期,席捲人間的殭屍,人吃人的黑暗世界裡,那個握着邪惡權柄,將恐怖帶給整個世界的男人忽然再一次高高在上,俯視着他的遊樂場。
而這一次,被他的恐怖所籠罩的世界從一個星球,擴張到了整個宇宙,她不敢想象命運爲什麼會如此安排,讓早在她的世界裡消失的夢魘以更加強大的姿態再次降臨。
她沒有見到李墓與第一使徒沙迦的那一戰,所以她也不知道現在的李墓到底有多麼強大,但她可以感覺出來,從地上天國彬彬有禮卻難掩冷漠的將她送走,到蟲族文明毫不猶豫近乎送瘟神一般將她攆走。
她就知道現在的李墓,一定很強,很可怕,足以讓一個文明,一個國度都爲之忌憚,不願與之爲敵。
所以當飛船遠離了這片黑暗森林,開始向着更遠的星空飛去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有些擔心,不是擔心自己的命運,而是擔心現在的李墓會不會已經強大得連將軍也不是對手了。
儘管心中其實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如同鴕鳥一般不願意承認,因爲那樣的結果,那樣的命運,實在是太灰暗了。
“總算將這個女人送走了。聯繫到李墓沒有?”
蟲族母皇看着載着楊小貓的飛船離開蟲族的領土,鬆了口氣,神情陰鬱的說道,這件事情她雖然處理得果斷,但她知道傳出去多多少少會被人笑話。
但也就只是笑話罷了,相比於同一個封王級存在對上,被笑兩下又不會死。
“還沒有。不過,也許我們不用再聯繫他了。”
蟲族母皇愣了一下,然後猛然擡起頭,看向天空,那裡一團雷霆驟然生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