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諸人齊聚在飯廳,美美的吃了一頓蟹肉大餐,這寒潭冰蟹只是清蒸一下,那味道便極爲鮮美,揭開蟹蓋,橘紅色的蟹黃如凝脂一般,入口即化,還有兩個蟹鉗裡頭的蟹肉更是天下至尊美味,吃的諸人讚不絕口。
“蟹鉗肉,絲短纖細,味同乾貝;蟹腿肉,絲長細嫩,美如銀魚;蟹身肉,潔白晶瑩,勝似白魚;蟹黃膏,色彩鮮豔,鮮美而香。這寒潭冰蟹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天下美味呢。”刀無雙吃了兩隻寒潭冰蟹,笑着發出了感概。
杜引墨笑道:“鐵甲長戈死未忘,堆盤色相喜先嚐。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若是不吃上幾隻這美味,就是死也不甘心啊。”
不到片刻,霍君白從寒潭裡撈出來的四五十隻螃蟹便被諸人報銷了個精光,杜引墨舔舔嘴脣,意猶未盡的笑道:“小朋友,以後每天的螃蟹大餐可就交給你負責了哦,還有,女娃娃也跟着去。”
霍君白心中一凜,那潭水刺骨之極,下一次水簡直比死還難受,一想到日後天天都得下去走一遭,不禁打了個寒顫,但他和軒轅詩畫也知道杜引墨這是一片好意,便紛紛點了點頭。
“來來,喝點酒,喝點酒。淼淼,去將我珍藏的燒刀子拿出來幾瓶。”杜引墨哈哈一笑,向正在啃螃蟹腿的河淼淼說道。
說話之間,河淼淼便出去捧了一個大酒罈進來,杜引墨將酒罈接過,拍去壇口封泥,笑道:“這酒辛辣如刀,我們一起喝一點,來,大家滿上。”
河淼淼和凌嶽一起,給諸人的酒杯中都倒上了透明的琥珀色酒液,一時間酒氣四濺。
軒轅詩畫皺眉輕輕抿了一口,露出爲難之色,道:“杜老,晚輩不會飲酒.....”
“世界上只有兩種東西,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酒乃糧**髓,這燒刀子乃是這鹽台山上所種的高粱所釀,你們說高粱能吃嗎?”杜引墨笑了笑道。
軒轅詩畫看到杜引墨臉上的笑容,忽得有所感悟,當下不再說話,持起酒杯一飲而盡,只是酒喝的急了,桃腮立刻染上了兩片緋紅。
諸人見軒轅詩畫如此豪爽,都叫一聲好,也是紛紛乾杯飲酒。
刀無雙飲下兩杯烈酒,臉上忽得露出喜色,向身邊的霍君白低聲道:“兄弟,杜老讓你做這些事,原來都是提前規劃好的,每件事都頗有深意呢。”
“怎麼?”霍君白知道刀無雙一向見識長遠,連忙低聲問道。
“杜老讓你去冰潭捉蟹,其實是爲了讓你浸泡那冰冷的潭水,中和體內的軒轅劍劍氣的至陽之氣,但畢竟那潭水是外來之物,並不能有效的中和你體內的陽氣,所以杜老便將你捕捉的螃蟹做成蟹肉大餐讓咱們吃下去,這螃蟹在那寒潭中生長而成,體內蘊藏的寒氣極爲醇厚,吃下去便可以從內部中和你體內的陽氣。”刀無雙低聲解釋道。
霍君白恍然道:“不錯,這蟹肉入腹,胃中果然陰氣大盛,這陰氣在我體內遊走,的確對我的傷勢大有幫助呢!”
刀無雙笑道:“人體講究陰陽平衡,杜老讓大家喝這燒刀子,也是利用酒中的辛辣之氣再略微中和一下這寒潭冰蟹中的陰氣,以防陰盛陽衰,陰陽難調。”
霍君白昔年學醫幾年,當然知道陰陽調和對人體的重要性,當下連連點頭,對杜引墨的安排萬分佩服。
用完午餐,霍君白便將四色仕女圖取出,將撫琴等人召來,給她們說了杜引墨的療傷之法,四仕女都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霍君白體內的軒轅劍劍氣之傷杜引墨真的有辦法治療。
因爲四仕女體內也有一道軒轅劍劍氣,所以霍君白便請她們幾人也隨自己一般每日去寒潭中浸泡,再食用那冰潭寒蟹中和體內劍氣,但撫琴卻說她們幾人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不能以這個世界的物質幫自己中和體內陽氣。
霍君白對撫琴茗衣四女體內的傷勢頗爲關心,但茗衣也安慰他說,雖然她們幾人體內存有一道軒轅劍劍氣,但她們也是純陰之身,倒也不會因此而喪命,所以霍君白也只能先將此事擱下,心想以後等見了白冰兒,看看她那裡還有什麼辦法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霍君白和軒轅詩畫每日都去那寒潭之中,霍君白潛到水底捕捉那冰潭寒蟹,而軒轅詩畫則在潭水錶面浸泡片刻,午餐時候再佐以烈酒,將那冰潭中捕捉的螃蟹清蒸而食。
如此過了一月時間,軒轅詩畫體內的軒轅劍劍氣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活躍的跡象,似乎已經被這寒潭和螃蟹的陰氣中和了十之八.九,但霍君白體內總還有那麼一絲半縷的陽氣無法中和,據刀無雙分析,寒潭和冰潭寒蟹提供的外界幫助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下來就得靠自己身體的恢復能力了。
這一個月內,霍君白不僅僅是下寒潭捕捉寒潭冰蟹,其餘的時間還隨着諸人一齊幫助山垚垚,林森森等人幹一些諸如鋤草,翻地,澆水,推磨之類的農活,幹完活,喝着自己親手磨的豆漿,吃着自己親手種的青菜,豆腐,大米,讓大家都感覺自己回到了一種嚮往已久的田園生活。
一到夜間,經過一天的勞累,霍君白靜靜的躺在田間的蟲鳴和那咔吧咔吧的拔節之聲,感受着大自然演奏的一首首交響樂的美妙,他的心境也有如破繭成蝶一般再急速的成長着。
在這裡,山垚垚教會了他如何鬆土,要保持土壤的結構疏鬆、通氣,保水、保肥。
而鐵鑫鑫告訴他不同種類的土壤中的礦鹽成份也不同,不同的土壤適合不同種類的農作物來生長。即便是看起來鬆鬆散散的乾燥沙地,也有適合生長的農作物。
而林森森則將農作物種植的要點向他傾囊相授,使得他明白不同植物的不同習性,要想種植出好的作物,必須得依着植物的性子來。
河淼淼則教給霍君白灌溉,施肥的法子,要適時、適量,合理的灌溉施肥,播種前怎麼灌水,催苗時如何灌水,生長期怎麼灌水都有不同的技巧。
而熾焱焱則是烹飪的高手,這裡的飯都是他來煮,他教給霍君白掌握火候的重要性,‘火候’一詞的使用並不侷限在廚房,更能用來評價處世的修養和氣度。
在這裡,他不光學會了這些知識,還理解到從做菜的五味與五行之間的關係,在廚房裡,五味的最佳存在方式,並不是讓其中有某一味顯得格外突出,而是五味的調和以及平衡,而追求五行的平衡,亦是一個健康的人體不斷尋求的完美狀態,也是在治國經世上所追求的理想境界。
經過和數人諸天的學習交流,霍君白的心態變得平和了許多,也逐漸明白了廣廈千間,夜眠僅需六尺;家財萬貫,日食不過三餐,貪多嚼不爛,欲速則不達這樣的道理。
......
這一日,霍君白在杜引墨的書房裡觀摩書法時突然來了興致,也磨起了墨,拿起了筆,自己開始練起了字。
杜引墨笑道:“小朋友,怎麼突然想着學寫字?”
霍君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杜老,從始至終,君白一直都在學習別人的武功,自己卻沒有絲毫創造,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能栽樹,我爲什麼就不能學學栽樹呢?”
杜引墨哈哈大笑道:“好,說的好。這書法之中,藏有九勢:落筆,轉筆,藏鋒,藏頭,護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豎勒無論哪一式都是筆法的一種,都是前人所創,但凡書法大家,都有自己的筆路。其實只要學書者掌握了這九勢正確的方法,又能勤學苦練,即使沒有名師的指導,也是可以達到書法的妙境。”
霍君白若有所悟,點頭道:“杜老,小子學的各種功夫都是東拉一招,西學一式,有些雖然巧妙,但並非自己有感而發的創作功夫,這樣自己便永遠不能融會貫通。”
杜引墨微笑道:“孺子可教也。一個書法家,即便他每一筆每一劃都有名家的風範,但他每一筆和每一劃都不屬於自己,那麼他就永遠算不上書法大家。記住,千萬不要泯滅了自己的個性,一味地模仿別人,那樣只會迷失自我,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
霍君白微微皺眉,又問道:“杜老,可是自創套路談何容易,就算是武聖,也不能隨手就創造出像龍形搏擊這樣的武學啊.....”
“刻意去找的東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萬物的來和去,都有一定的時間,只有順從自然,才能駕馭自然。人可以爬到世間最高的山頂之上,但登山者攀登的時候一次也只能腳踏實地的邁一步。到了合適的時候,你要的東西自然會信手拈來。”杜引墨凝視着他,溫和的說道。
“多謝杜老點撥,君白明白了!”霍君白心中豁然開朗,心悅誠服的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