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雙笑道:“你大哥雖然中毒已深,但卻一直以自己氣海中的真氣將自己最寶貴的種子護着留了下來,剛纔纔派上用場呢。”
霍君白兀自不明白他所指何意,白冰兒卻已經恍然,指向沈凝嫣的腹部低聲問道:“凝嫣妹子,你是否有了身孕?”
沈凝嫣大羞不答,刀無雙微微一笑,道:“白姑娘,霍姑娘,還有兄弟,爲保證日後我老刀家的香火不斷,那可就都靠你們幾人費心了。”
霍君白這才恍悟,原來刀無雙雖然中毒,但畢竟紫氣了得,和沈凝嫣交媾之時已經將男性可以延續的種子在沈凝嫣體內種下根來,這麼一來,沈凝嫣因爲有了他的骨肉,自然擔負起爲其延續香火,生兒育女的重擔來,那麼也就不能輕易尋死了,刀無雙固然是喜歡沈凝嫣,但在其臨死之前選擇與之交媾,也多半是爲了保她性命。
刀無雙笑道:“白姑娘,多謝你大耗靈氣爲了我們開闢出空間,營造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但此時時辰將到,我老刀倒想再看一眼外邊的星空再走呢。”
沈凝嫣依偎着刀無雙,以柔順之極的聲音輕聲道:“刀哥,凝嫣與你一起。”
刀無雙笑道:“那是自然,這麼重要的時刻,怎能少得了你?”
白冰兒知道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最多還有幾個時辰第七日就要過完了,七日一過,刀無雙毒發必死無疑,可以說這也是刀無雙最後的一個願望了,所以只能嘆了口氣,使出神通,運轉靈氣將這片結界空間收了起來。
隨着漫在空間中的靈氣被白冰兒緩緩收攏,這片獨立的空間邊緣隨着能量漣漪,逐漸開始在原本的世界中顯現出來,最先顯現出的是周圍一圈的竹木,接着那能量漣漪一圈圈向內擴散,很快,這片被白冰兒曾經隱藏起來的空間便再度顯露出來。
此時天色將晚,刀無雙同沈凝嫣一同走出竹林,在不遠處的古天河畔,二人依偎着,在一個小小土丘上看着極西方的最後一抹晚霞,在那晚霞的輝映下,整個天空都蒙上了一層粉色輕紗,美麗而又神秘。
沈凝嫣看着那一抹即將消失的夕陽和晚霞,想起“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樣的句子,又想起刀無雙命在旦夕,肯定活不過今晚,不禁悲從中來,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她的俏臉上滾滾而下。
刀無雙輕輕吻掉沈凝嫣臉上泛着晚霞餘光的珠淚,指着那顏色不住深化的晚霞,輕聲道:“凝嫣,待到晚霞全黑下去的時候,亦有星星會冒出頭來照亮夜空,待星星即將要消失的時候,唔,那東方的朝霞也就出來了,宇宙萬物,生生不息,無需爲此傷感。”
沈凝嫣想起自己肚內那正在孕育着的小小生命,這也是她活下來的唯一寄託,堅強的揚起臉龐,決然道:“他若是男兒,凝嫣定會將他教導的和你一般頂天立地.....”
刀無雙輕聲接口道:“若是女兒,那就和你一般美麗善良。”
聽到這裡,沈凝嫣突然再也無法自控,大哭着抱緊刀無雙,央求道:“刀哥,凝嫣求求你,別死好嗎?凝嫣還想給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刀無雙微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孩不在多,是我老刀的就行。”
沈凝嫣被他哄的破涕爲笑,但旋即又悲泣起來,刀無雙輕拍她背脊,指着蒼穹道:“凝嫣,快看,星星出來了。”
睜開朦朧淚眼,沈凝煙順着刀無雙所指看去,只見在深邃的夜空之中,一顆顆閃爍着的光點正從黑絲緞般的夜空下跳躍而出,她看過日出,看過日落,但看星星出現在夜空中的這麼一瞬間還是第一次,不由得看得呆了起來。
不一會兒,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去,閃爍着的星星猶如一顆顆銀釘,密密麻麻的釘在深黑的夜空背景下。
凝視着繁星滿天的壯麗夜空,沈凝嫣喃喃的道:“刀哥,今夜的星星很多,很亮.....”
刀無雙將沈凝嫣柔若無骨的嬌軀摟緊,微笑道:“星星一直都很多很亮,只不過人們很少擡頭去注視它們,其實,每一棵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在那遙遠的星空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耐人尋味的故事等待着人們去挖掘呢。”
沈凝嫣感受着刀無雙話中透出的哲理,一時間竟忘了他身中劇毒不久於人世間,點頭道:“刀哥,我師傅曾說過,每一個人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而生,你說人死之後,真的會回到天上變成星星嗎?”
“當然,但前提是要做好人才行,壞人可是要下地獄呢。”刀無雙哈哈一笑,順着沈凝嫣的意思說道。
沈凝嫣卻是鄭重的點點頭,道:“刀哥,等我把孩子養大,一定會去天上找到屬於你的那顆星。”
看她說的鄭重其事,刀無雙心下也是大爲感動,輕輕握住她的柔荑小手,低聲道:“我老刀能有凝嫣這一知己,縱千死萬死也是無憾。”
“阿彌陀佛,刀居士別來無恙。”正當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口誦佛號,劃破夜空的靜謐,打斷了刀沈二人的思緒。
刀無雙微微一怔,旋即朗聲道:“大師你好,刀某身上有傷,不便行禮,請多海涵。”
“老衲正是爲此事前來。”那蒼老的聲音轉瞬間便已經來到二人身邊,藉着稀疏的星光,諸人已經看清,那正是一個身着寬大直裰深衣的瘦弱老僧,正站在刀無雙和沈凝嫣面前半丈之處。
沈凝嫣不知道這老僧是誰,不由得輕輕握緊了刀無雙的手,刀無雙微笑道:“凝嫣,這是名滿天下的普濟禪師,還不快拜見大師。”
“老衲虛名何足掛齒,女施主不必多禮。”沈凝嫣正要施禮,那老僧輕揮袖袍,她便感覺一股柔和之極的勁氣將自己緩緩托住,想施禮卻無法下拜,只能恭聲道:“凝嫣見過禪師。”
霍君白聽刀無雙道出這老僧法號,心中也是一震,想起普濟禪師正是慕以柔的啓蒙師傅,心中也是填滿了尊敬之意。
普濟緩步走上前去,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一隻乾枯的手掌,緩緩的放在刀無雙百會穴上,而後沉吟不語。
霍君白見這老僧手掌按上刀無雙頭頂要穴,心中實是捏了一把汗,連忙一縱身來到他身後,生怕這老僧對他不利。
普濟見霍君白躍過來,轉頭衝他慈祥一笑。
說來也怪,這老僧這麼一笑,卻讓霍君白心內一鬆,自然而然的消除了敵視之心,反而垂手退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靜待他發話。
過了片刻,普濟才輕嘆一口氣,道:“韓施主這毒的毒性,實在是難以琢磨。”
刀無雙笑道:“能與我兄弟結義,又得到凝嫣垂青,刀某這條命已經是賺足了本,大師不必爲此煩惱。”
普濟禪師搖頭道:“刀施主會錯了意,毒尊這毒,並非無藥可救,老衲便有把握留住施主性命,只不過.....”
他話音還未落,沈凝嫣和霍君白便已經一齊跪下,齊聲求道:“大師慈悲,求大師救人一命!”
普濟禪師輕揮袖袍托起二人,微笑道:“兩位施主快快請起,出家人怎能見死不救?”
沈凝嫣不修武功,倒也罷了。霍君白此時修爲委實非同小可,但在普濟袖袍輕揮下腳下一熱,不由自主的就被他揮出的氣息給託了起來。
刀無雙卻是淡淡一笑,道:“禪師,你剛纔說不過,不過什麼?”
普濟點點頭,道:“只不過老衲驅毒的修爲尚淺,刀施主這毒雖然可解,但一身修卻爲難免付之東流。”
刀無雙哈哈一笑,道:“禪師多慮了,我老刀還當是什麼事,原來是這麼件小事,何足掛齒。”
聽普濟這麼說,霍君白和沈凝嫣雖然都高興他能撿回一條命,但也不禁惋惜他那一身傲世神功就此煙消雲散,反倒是隻有刀無雙自己若無其事,似乎對此事絲毫不掛懷。
“刀施主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海內奇男子。老衲佩服。”普濟禪師臉露高深莫測的笑意,衝着刀無雙一合什,微微欠身。
“禪師,此時已經是刀哥中毒第七日了,今日一過,只怕不易醫治。”沈凝嫣擔心七日一過刀無雙毒發身亡,就算普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死人救活,所以也是忍不住開言提醒。
普濟禪師微微一笑:“毒尊這毒真個天下第一,尋常驅毒之法斷然是無法將之驅出居士體外的,只有先置之死地而後生,纔有可能將此毒驅出。”
沈凝嫣和霍君白都是一怔,她們二人對普濟禪師的這番話一知半解,但刀無雙和白冰兒卻是皺眉深思,沉吟不語。
片刻之後,白冰兒雙眼一亮,忽得點頭道:“大師,我懂了。你選擇這個時間來,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刀兄這毒,也只有在毒發之時才能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