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被白冰兒誇讚一次,小五得意的道:“那還用說?我老人家得意的法術還多着呢,像什麼觀魂尋祖,遷魂入地,五行化魄,吞魂化獸等等等等,哼哼,改天一定讓你這小狐狸見識見識。”
白冰兒笑道:“好!好,小五前輩本領最大,小妹甘拜下風。”
受用了白冰兒給戴上的一頂高帽子,小五更是得意,大肆吹擂着自己的本領,霍君白見虞柔三魂已經召齊,心情極好,也是着實捧了它幾句。
白冰兒雙手分別黏住一道靈魂,然後一前一後的按住虞柔印堂之中,又是嗤嗤兩聲長響,白煙滾滾之中,虞柔猛地翻身坐起,看到霍君白雙手正環抱着自己,雙眉微微蹙起,面色一冷,掙脫他的環抱,斥道:“汝是何人?安敢如此無禮?”
“啊?柔妹妹,我是君白哥哥啊,霍君白啊,你不記得了?”見她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霍君白不禁一呆,連忙指着自己臉龐讓她看看清楚。
“奴家並不識得汝等,大王如今何在?”虞柔凝視了一會兒霍君白,又看了看白冰兒,出言正色說道,神色間不似作僞。
白冰兒心細如髮,她聽虞柔說的話都乃是幾千年前的古語,用的都是什麼“汝等”“奴家”又問道“大王”這個詞,顯然她的語言並非同今人一樣,難道她竟是古人,小五這個粗心的傢伙把別人的靈魂招了過來?
但她仔細一想,又杜絕了這個可能,就算小五粗心,她剛纔也是仔細檢視了這天地人三魂,絕對不可能弄錯,何況這人魂還與霍君白的心意起了感應,那怎麼可能是別人的天地人三魂?
“那個.....柔妹妹,你剛剛甦醒,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你別急,慢慢想,一件事一件事想。”見虞柔前言不搭後語,霍君白皺了皺眉,以爲這些反應都是靈魂剛剛回歸本體,又或者是剛剛甦醒的後遺症。
“汝等爲漢人乎?楚人乎?”虞柔蹙眉想了想,又繼續問道。
“漢人?楚人?”霍君白有些納悶,不明其意,只是撓撓頭看看白冰兒。
蹙了蹙雙眉,虞柔又續問道:“霸王如今安好否?”
“霸王?”霍君白更是迷糊,但白冰兒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問道:“霸王項羽?”
“爾識得項郎乎?項郎今身在何方?”那女子聽到白冰兒所言,臉上露出喜色,連連詢問。
聞言,白冰兒不禁吸了一口涼氣,連忙拉過霍君白,小聲的道:“君白,糟糕了,我知道這是誰了?”
“是誰?”霍君白一呆。
“她是西楚霸王項羽的愛姬,虞美人虞姬啊......”白冰兒苦笑一聲,道:“這個小五,真是太不靠譜了,讓他找虞柔三魂,居然把虞姬給召來了......”
霍君白一聽這話,立刻傻眼,呆立了半響才喃喃的道:“不會吧......”
“哼,竟敢編排我老人家的不是,這天地人三魂確確實實是虞柔的不假,但我老人家天算地算,誰知道這小丫頭的前世居然是虞姬,二人三魂融混爲一體,虞姬的意識壓制住了虞柔的,這我又有什麼辦法?”這時,小五終於氣鼓鼓的開腔了。
白冰兒苦笑一下,低聲道:“這下麻煩了,我們辛辛苦苦復活的,居然是虞家妹子的前世虞姬......”
“汝等爲何不應奴家所問?”虞柔見白冰兒和霍君白湊在一起說話,臉上微有不悅之色。
白冰兒沒有辦法,只能轉向她道:“如今楚漢王朝都過了好久好久了,項羽也好,劉邦也好,都化爲黃土,三魂歸天了。”
虞柔皺眉道:“不可妄語!霸王兵據江東,雖得新敗,未嘗不可東山再起!”
無奈之下,白冰兒只能嘆了口氣,手一抹,以水屬性靈氣召喚出一片明亮的冰鏡立在虞柔身前,鏡面光滑無比,清清楚楚的將虞柔的全身相貌映在其中。
“此是何人?”虞柔猛然看到鏡子中自己的相貌身形,忽得神色一呆。
“這就是你!”白冰兒出聲說道,見虞柔一面茫然,她嘆了口氣,道:“垓下之戰,漢王劉邦起十面埋伏之計,霸王項羽四面楚歌,美人虞姬舞劍自刎而死,霸王項羽以布帛包其頭顱,突圍而出.....”
“啊?奴家誠已身死,爲何變爲此貌?”虞柔看着鏡中的自己身影,終於醒悟這是自己的容貌,而自己的確已經在四面楚歌聲中舞劍自殺了。
白冰兒搖了搖頭,道:“虞美人,你的確死了,不僅你死了,霸王項羽帶領殘餘部下,只有一十八騎突圍至烏江之畔,最終自刎身亡......”
“休得妄言!項郎有萬夫不當之勇,何人能傷?”虞柔忽得厲聲打斷了白冰兒的話。
“不錯,你死了之後,霸王項羽心灰意冷,用你親手替他製作的霸王槍將包有你頭顱的包裹紮入烏江江底,使烏江亭長送烏騅馬過江,誰料那烏騅馬忠於主人,見霸王不肯過江,自己跳入江心殉難,霸王無槍無馬,獨自斬殺數百漢軍騎兵,衆人皆不能傷,但霸王得知大勢已去,無顏再回江東,所以便自刎身亡了。後人有詩爲證: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注:項羽以一人之力斬殺數百敵軍騎兵爲史書記載,並非作者瞎編亂造。以下引用史記中一小段:是項王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艤,船待,謂項王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衆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項王笑曰: “天之亡我,我何渡爲!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乃謂亭長曰:“吾知公長者。吾騎此馬五歲,所當無敵,嘗一日行千里,不忍殺之,以賜公。”乃令騎皆下馬步行,持短兵接戰。獨籍所殺漢軍數百人。項王身亦被十餘創,顧見漢騎司馬呂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項王也。”項王乃曰:“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爲若德。”乃自刎而死。王翳取其頭,餘騎相蹂踐爭項王,相殺者數十人。】
虞柔聽了白冰兒的話,如遭雷擊,呆立在場中半響,忽得流下淚來,滿面哀傷,悽然唱到:“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她神情慘然,聲音哽咽,但唱出的這句詩抑揚頓挫,極爲用情,讓霍君白和白冰兒聽了後都莫名的感到一陣酸楚。
便在這時,霍君白丹田之中一股暖流涌上,一個熟悉的聲音發了出來:“霸王之魄!”
“霸王之魄怎麼啓動了?我沒有開啓這個能力啊?”霍君白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霸王之魄爲何會主動開啓,正當他大爲詫異之時,突然感覺到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一步步朝着虞柔走去。
“汝欲何爲?”虞柔見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過來,警惕的縮了縮身軀。
此時霍君白不受自己意識控制的雙眼怔怔的瞧着虞柔,忽得自己留下淚來,長嘆一聲,提氣吟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這個時候,霍君白的聲音突然變成了一個極其粗豪悲壯的聲音,將這首項羽所做的《垓下歌》的氣勢表現的淋漓盡致,白冰兒和虞柔都呆立在當場,前者不解的看着霍君白,後者卻癡癡的凝視着他,輕聲問道:“項郎?是汝耶?”
“然!”淚水緩緩地從頰上流下,霍君白的身軀已經將虞柔的身子緊緊摟住,二人頓時哭作一團,看得一旁的白冰兒連呼詫異。
“大王相貌怎成此般模樣?”哭了片刻,虞柔深情的看着霍君白的雙眼,輕聲發問。
“虞,汝亦如此,何怪之有兮?”霍君白不受自己意識控制的聲音又自動發了出來,聲音雄壯粗豪,分明是另外一個人的。
“大王,天下已爲漢王劉邦所奪乎?”虞柔再度發問。
“虞在,吾天下在兮!虞亡,舉世皆亡兮!”那個粗豪的聲音忽得變得極爲動情。
“大王......”虞柔掩面大哭,不能自已。
“虞,我等聚於此,乃上天垂憐兮,但吾之軀乃是後世之人所有,吾只可佔其一魄,汝之身軀則乃汝轉世之軀,不可久佔兮。”霍君白不受意識控制的伸手去替虞柔拭去臉上淚水,柔聲說道。
這時,白冰兒也算明白了,虞柔是虞姬的轉世,虞姬的魂魄強度壓制住了虞柔本體的,而霍君白體內的七魄中有一魄是霸王項羽的,聽到虞姬的歌聲受到了感應,自動開啓後短暫佔據了霍君白的身軀來與愛人相見,但這個時間是短暫的,霍君白每天只能開啓片刻的霸王之魄,就算虞姬佔了虞柔的身軀,也只能有片刻相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