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子滿臉嫌惡之色,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恕在下插一句嘴,仙子一直迴避,卻也不是解決之道啊!”陸巖見二人冷場,便上前道。
“這樣好了,”文穎思索了片刻,方道,“讓這女子回去,等她過完這一世,壽終正寢之時,我再來將她收回。否則,即便你將她殺了,我也決不讓她重回我的體內!”
“不就是再等個一百年嗎?這不算什麼,我聽你的就是了!”白墨見有了轉機,急忙笑呵呵的答應着。
“你且回去,我有事同這女子說。”
“她好歹也是你的心嘛,是該交代一下,我先回去,你們慢慢聊啊!”白墨轉身便走,頃刻間消失在衆人的眼裡。
“多謝二位了!”文穎對着二人謝道。
“不必客氣。”陸巖答道。
“那你在一百年後,真的要同那個惡霸和好嗎?”汐兒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問道。
“沒了心,只會讓我無知無感,而拿回了心,卻會讓我痛苦、憤恨!他以爲我只要擁有了心,便會憶起我們往日的情分,可是他錯了,在我的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上面,還有着諸多他造就的傷痕累累,我們之間……已經無法回頭了!”
汐兒聽得懵懵懂懂,卻也知道再問下去便是人家的隱私了,就沒有多問,只是問她是否可以將新娘子帶回去還給家人。
文穎同意了,衣袖一揮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陸巖二人帶着新娘子趕回,一路上與之交談,才知道她乃是蘇府的小姐,蘇夢縈。
行至半路,碰到了尋二人不着的葉風,幾人便一同回去。那兩家人見到蘇夢縈被幾人送回,千恩萬謝的,一定要留幾人到府上居住,然而幾人極力推辭才罷了。
陸巖打算離去,然而葉風聽說此事,便死纏爛打要跟着二人一起。陸巖不悅,便尋了一個機會將他約了出來。
“不知陸兄約我來此處,所爲何事?”葉風笑得一臉的無辜,“不會是因爲在下同汐兒姑娘親近,令得她對我青睞有加,以至於因嫉妒而心生不滿吧?”
“你當真以爲她喜歡你?”陸巖不理會他的挑釁,只是淡淡的道。
“不然呢?”葉風挑眉笑道。
“你可知道,她纔不過百歲罷了!”
“哦?這我可就不明白了,汐兒姑娘看上去也不過才十幾歲,可謂是正當妙齡啊,於我豈不是剛好相配?”
“你起碼也要上萬歲數了吧!”陸巖依舊是淡淡道。
“上萬歲?陸兄開玩笑吧,上萬歲的人,恐怕早已作古了!在下膽子小,陸兄可千萬不要嚇我啊!”
陸巖毫不理會對方的諷刺,只是淡淡一笑:“汐兒現在不懂,但將來總是會懂的。不過,你和她並不是一路人,我想請你放手!”
“我憑什麼放手?只是因爲你的一句話?那也太可笑了!”
“你遊戲人間,對待感情也是亦真亦假,只圖自己一時的痛快,而完全不顧及現實的後果,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我看得出來,你或許對汐兒有些好感,但並不至於爲了她放棄一切,甚至她只是你人生的過客罷了,你喜歡,便去追求,當有一天膩煩了,也會毫不留情的離去……你是一個自私的人,做事隨心所欲,就如你創建了息雲教,卻丟給了自己的弟子,不聞不問;又如你偶然間因一時興起而收的那個徒弟乜凌,他已經於十年前死去……不過我猜你聽到這些,頂多也只是嘆息一聲‘可惜’罷了,他們不會在你的心上留下絲毫的痕跡,就如我、就如汐兒,你創建那麼多的酒樓、客棧,亦不是因爲什麼宏圖壯志,這也只是你的一時興趣罷了,等到你煩了、膩了,便會興趣全無、撒手不管!”
陸巖頓了頓,仔細觀察了一下葉風……不,應該說易吟風的神色,然後又繼續道:“汐兒同你不同,也可以說,你們兩個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汐兒單純善良,重情重義,對待親近之人深信不疑,對朋友義無反顧……若她有一天知道了,你對她只是抱着一種對玩物的興趣,她定會十分失望、十分傷心……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這些,你不會在乎其他人會因爲你而遭受什麼樣的困境,可是現在,在你對汐兒尚還有興趣的時候,我對你說這些,便是要你明白,你可以看着汐兒傷心而無動於衷,可我不能!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的,包括翎君的親近之人!”
易吟風的臉色十分難看,半晌,他才艱難的開口:“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你猜得到我是易吟風倒沒什麼,不過你居然連我的母親是翎君也猜了出來,想必與母親是舊識。既然如此,我這個做小輩的也不能不賣你一個面子。你說的很對,這世間之事,我本不放在心上,於我而言,只是有無興趣的分別!不過我當真想不到,你居然能這麼瞭解我,也居然可以說服得了我?除了母親,恐怕只有你能夠對我一目瞭然了!可惜啊,我這人不喜歡交朋友,也不把人間那些禮法規矩放在眼裡,所以,我既不喜歡你,也不會像對待一個長輩那樣尊敬你。不過呢,我這個人雖然一身的毛病,好在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既然答應你不再纏着那小姑娘,便會說到做到!如此……你可放心了?”
“多謝!”陸巖淡然一笑。
“既然已經決定了,我打算即刻就離開,有沒有什麼話要我替你轉達母親?”
“你只說……流楓問候便是!”
“流楓?你居然是……”易吟風哈哈一笑,“如此一來,敗於你手,我倒也不虧!”
陸巖離去後,易吟風又向着他的方向看了半晌,苦笑道:“你這個人,太可怕了,居然能夠將人心看得如此透徹,簡直神乎其神!若不是因爲你,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正視我自己……不過怎麼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像個好人了?也罷,那小姑娘……”
易吟風轉身而去,邊走邊高聲吟唱道:“望浮雲千載亂……波瀾不驚……凌波飛渡……不問經年……”
“那小姑娘,當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然而,對於這個疑問,易吟風不會再有機會找到答案了,因爲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有什麼執念和憂愁的……
然而,當陸巖回到房間後,卻尋不見汐兒的蹤影。他叫來店小二一問,才知道汐兒被蘇家大小姐蘇夢縈帶出去玩兒了。
陸岩心裡突然起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他急忙趕到了蘇府,卻聽家丁說,蘇大小姐一整天都呆在府上,因爲上次成親被破壞,所以這幾日一直在屋內待嫁,未曾出府。
陸巖一驚,突然間想到了之前見過的白墨,他當時雖然表現出一副不認得自己的樣子,可是陸巖卻記得他乍然看到自己時的驚愕,他心中大呼不好,急忙扭頭就走。
不錯,汐兒的失蹤,確實與那白墨有關。
原來白墨本是天帝的近身侍衛,但他一直默默無名,所以他雖認識陸巖,而陸巖卻從沒有注意到他。那日他離去後,便直徑上了天界,找到了天帝,向他稟告陸巖已經離開了玄夢幻界之事。
天帝本就忌諱玄夢幻界的堅不可摧,且自己的影羽軍又元氣大傷,故而纔將欲除流楓而後快之事擱置了,如今一聽到此事,便立即動了心思。白墨見此,便獻上了一個主意。
當時汐兒正於屋中等待着陸巖,突然見到蘇夢縈來到,並熱情的邀請自己出去遊玩。汐兒本覺得無趣,便欣然同意。然而那蘇夢縈帶着她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僻,竟似乎要走出了那小鎮子的地界。
汐兒心中起疑,便試探地問:“夢縈,你不是說明天要再次同那林家公子成親的嗎?怎麼今日竟還有空陪我出來玩耍?”
“蘇夢縈”一愣,轉而笑道:“就是因爲明日要成親嘛,今天才要抽空與你出來散散心啊!”
汐兒心下了然,笑道:“原來如此!”
二人走到一處,汐兒突然喊累,立刻坐下來休息。“蘇夢縈”無法,也只得一同坐了下來,眼神不住的閃爍着,望向四周。
汐兒拿出竹簫,笑着對身邊之人道:“夢縈,我前幾日新學了一首曲子,如今吹給你聽聽,待你聽了之後我們再接着走,你看可好?”
“蘇夢縈”一聽,當即點頭答應,恨不得她即刻便吹完這曲子。
汐兒一笑,便開始吹奏。通過最近一段時日的練習,她的技藝已經不似初學時那般生疏,而是頗有一番意境,簫聲乍起,餘音嫋嫋,那“蘇夢縈”聽得如癡如醉,轉瞬間竟消失不見了。
汐兒撿起一片落葉,投入那幻境之中,然後便停止了簫聲。
然而,正當她要離開之時,卻聽到周圍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哈哈,看來那白墨卻小瞧了你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連我也弄不明白,你究竟使了什麼妖術,居然能讓白墨就這麼突然消失了?不過這也不打緊,有我在,恐怕你還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