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大急,眼光忽然瞥到了陸巖二人,腦中靈光一閃道:“小姐,族人有救了!你快醒醒吧,我們有辦法了!”
“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辦法……”冰月聽到此話,方纔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珠,聲音彷彿似從遠處縹緲而來,令人總覺得聽不真切,彷彿這話並不是出自他們面前的女子。
“是真的!這位公子說有辦法解了全族人之毒,只要能夠解毒……大不了我們跟那畜生拼了!也好過就這樣忍辱負重……”
冰月聽聞此處,方纔轉過身來,看了兩人一眼。
陸巖發覺她的眼神黯然無光,似乎了無生氣一般,他知道這是一種絕望的氣息,擁有這種氣息之人,恐怕死期不遠了……
“你當真能解我們蚩丸之毒?”冰月眼中隱隱帶着一絲期望。
“是啊是啊,”鸞兒見冰月終於有了反應,急忙搶先着說道,“不過這位公子要我們族中聖物火焱果作爲報酬,小姐你看……”
冰月略一沉吟,道:“火焱果力量強大,我們玄隱族世代鎮守,爲的便是防止落入小人手中,危害世人,不知這位公子要此物何用?”
陸巖聽聞此,便將汐兒體內有寒氣,欲用此物壓制之事告知二人。
冰月聽罷,點頭道:“既是爲了救人,便無不可。否則火焱果放在我們玄隱族中,也不過是一件死物,若能以此來換取我們全族之人的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我答應二位,若能解我們玄隱族之危,我定親手將此物奉上!”
陸巖聽後,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們祖上可是冰夷?”
“你怎會知曉?”冰月微露詫異之色。
“聽說十二萬年前,聖靈族冰夷因不願介入衆族之爭鬥而率衆離去,從此以後再也不知去向。姑娘以冰爲姓,故有此猜測。”
“原來如此,不錯,我們玄隱族便是冰夷後人!”
“那你們究竟爲何而淪落至此?”
“此事……說來話長!”冰月一嘆,開始緩緩講述當日之事。
原來,聖靈族冰夷自離去後,便率其族人來到了皮母地丘的黑水沼澤之中避世而居,從此不問世事。因他攜有一寶,爲防止外人覬覦,便令族人從此不再外出,且在黑水沼澤中設下迷障之法,引得只要外人一入,便會迷失方向。
而因了這火炎果之故,皮母地丘四季溫暖如春,再無冬日。
後來,族長之位代代相傳,直到傳入了冰祈軒,也就是冰月之父的手裡。
這天,竟然有一生人闖入了黑水沼澤,來到了溫泉旁邊。看守宮殿的族人將其抓獲,帶到了冰祈軒的住處。這時,冰祈軒才發現,原來這人雙目失明,這纔不受那沼澤中障眼法的影響,偶然間來到了這裡。
然而,因吸入了過多的毒氣,那人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玄隱族人並不喜殺戮,故而才代代隱居於此。冰祈軒命人將此人救治,待那人醒後,還以爲自己來到了仙境。
後來那人說自己叫喬三,乃皮母地丘的樵夫,砍柴之時不小心摔落山頭而弄瞎了雙眼,四周荒無人煙,因而迷途至此。玄隱族人治好了他的雙眼,又留他在此處住了大半年。
期間,喬三曾多次要告辭離去,因爲他惦記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兒,怎奈對方實在熱情,拒絕不了,便如此住了許久。
其實,冰祈軒卻有着自己的考量,他爲防止喬三出去後泄露了黑水沼澤的秘密,從而將自己一族暴露,纔想將其留在此處。他知道人的壽命短暫,只需過得百年,便無此隱憂。
但喬三每日裡思念家人,堅持要離去,後來聽說了玄隱族族人的憂慮,便親自去見冰祈軒,發誓絕不會泄露此處秘密。
冰祈軒沉吟良久,方答應他離去,不過必須立下血誓,若一旦泄露黑水沼澤的秘密,便不得好死!
血誓乃玄隱族特有的能力,以血爲歃,一旦違背誓言,血誓便會啓動應驗。之後,冰祈軒便派人送他離去。
而這喬三果真信守承諾,回去之後對妻兒隻字未提,只是說誤墜懸崖,傷了眼睛,被好心人所救,半年後方復明,這纔回來見他們。
其後,不知附近一惡霸從哪裡聽得了消息,說喬三回來之時所穿衣衫用料考究,不是他這樣的樵夫能夠穿得起的,且此後他不再砍柴,反而做起了小生意,這不能不令人生疑。
那惡霸起先還好言相勸,直至最後不耐煩了,便將喬三妻兒抓住相威脅。喬三出於無奈,只得將黑水沼澤之事告知,豈料剛剛說罷,身後大樹突然毫無徵兆地倒塌,將之砸得**迸裂。
那惡霸隨後帶一批人進入了黑水沼澤,卻俱因中毒以及迷失方向而死在裡面。
兩百年之後,一名叫喬遠塵的年輕男子來到了此處,與玄隱族族長之女冰月一見鍾情。因玄隱族族規,若有外人想與玄隱族之人結爲夫婦,必須要永遠留在玄隱族之中,與玄隱族同進同退。那喬遠塵答應了此事,冰祈軒大喜,當即爲二人備下婚宴。
誰承想,那喬遠塵竟是喬三之子,因父親之死恨上了玄隱族,便跟隨着一個修道的舅舅修習術法,妄圖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雪恨!
兩百年後,他學有所成,又想辦法闖入了黑水沼澤,並設計使得玄隱族族長之女冰月愛上了自己,趁着衆人對他放下戒心之後,他便於婚宴之中下毒,逼的衆人不得不聽命於他。
當天夜裡,冰月本懷着一顆新婚初夜時的期待與忐忑的心,靜坐於房中等待着她這一輩子要依靠之人,誰知道,等來卻不是自己期待的柔情蜜意,而是包裹着糖衣的險惡用心!
當她聽到了鸞兒聲淚俱下的控訴時,知道了那人竟然利用了自己的情意,轉而化作利器去對付自己的族人時,她第一個反應便是“這不可能”,她不相信自己的良人竟會如此對她、對自己的家人!
她不顧侍女的勸阻,身着鮮豔的大紅色嫁衣,就這麼肆無忌憚的闖入了前堂,然而看到的卻是……父親的聲聲指責,所有族人悲憤隱忍的眼神,以及他眼中的仇恨和不屑……
她從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仇視着自己的族人!爲了報仇,他不惜娶自己爲妻,讓自己的幸福頃刻之間化作煉獄,讓全族人的祝福轉眼便化作憤怒的火焰!
冰月不知道自己此刻來這裡是爲了什麼,莫非只是爲了看到自己的失敗?她不甘心!她寧可相信,喬遠塵對自己也是有情的。
她當着衆人的面,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抓着他的衣袖,破碎的聲音從她的喉嚨中擠出,“遠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當她看到他眼中的不耐與鄙夷,她的心瞬間冷了下來,她鬆了手,退後一步,看着他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一個吃人的猛獸,露出了一臉的驚懼和倉皇!
“月兒,喬遠塵這個騙子!他騙了你,騙了我們全族的人!我們俱被她下了毒,你快跑,離開這裡,跑得越遠越好!快跑……跑啊!”父親突然間啞着嗓子朝她大喊,臉色中充滿着焦急和關心。
“跑?我又能跑到哪兒去?”冰月苦笑地想着,“我自小便生長於此,除了這裡,我還能夠去哪兒?除了我的族人,我還能夠依靠誰?”
然而當她看到了父親,看到了全族人緊張的眼神,她突然間振作了起來。是啊,她不能夠放棄,她還有家人、還有族人,她要離開這裡,要想辦法去救他們!
想到這裡,她狠了狠心,猛然間回頭便跑,就在衆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聽到喬遠塵危險的聲音響起,“冰月,你要是走了,可就再也見不到你父親了!”
冰月突然間止住了腳步,轉身便看到了父親的脖子上正架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寶劍,劍柄正握在喬遠塵的手中!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猛然間跌坐在地,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一種無力之感逐漸遍佈全身,她擡起頭來看着喬遠塵,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淡淡的希冀,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希冀於她是否爲虛幻,然而恍若落水之人突然眼見一根救命稻草,她只能拼盡全身的力氣去掙扎、去抓住它!
“遠塵,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父親,我的族人……”冰月滿臉哀求之色,她的內心十分不安,充滿了恐懼。
“哼,我籌謀多日,便是爲了復仇、爲了此刻,你要我放了他們,怎麼可能?”喬遠塵滿臉的冰冷,甚至連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遠塵,只要你放過他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冰月苦苦哀求着,她依然心存着一絲希望,喬遠塵對自己並不是一點情意也沒有的……然而,她還是失望了!
“你以爲你是誰?只要我想,現在便可以讓你們玄隱族所有的人爲我的父親陪葬!”